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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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然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陆河山的山巅上,四月的风,吹响山间林木枝条上的叶子,哗哗声不断,偶尔几声鸟兽虫鸣,却更显的自然万籁俱静。
一个人坐着,远方群山遍立,一条河水从群山中蜿蜒而去。
背影,在风中有股说不出的萧瑟。
他正在想些什么?恐怕除了景国然自己之外,谁都不会知道。
张暮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就是当年的冀州诸侯长吗?张暮一声长叹,部下的背叛似乎真的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夏侯霖与荀智阳的队伍随时都有可能向这里进发,也许,现在他们就已经在奔赴陆河山的方向赶来,如今正需重整兵力,想办法振奋军心,从而扭转战局,但现在景国然如此,实不是明智之举。
“景公”张暮走到景国然的身边,略一施礼。
景国然回头看了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不由有些诧异,他看着张暮,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你是何人?”
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惊讶感,声音里自有一种沉稳。
张暮面对这个曾经的冀州大腕,没有什么拘束,他自然的坐在景国然对面,对他笑道:“冀昌本地一书生,姓张名暮,见过景公。”
景国然端详着张暮的面孔,对面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给他一种很老道的感觉,成熟的心态与语气,让他不得不一声感慨:“不想冀昌也出了个如此出色的年轻才俊,英雄出少年,出少年啊。”
张暮一笑,他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夸赞,所谓无欲则刚,不语,是他面对尴尬时的一向技巧。
景国然经历丰富,大风大雨不知经过多少,张暮的表现,他自然看在眼里,但他并不点破。
“你找景某有什么事吗?”
张暮暗道一声,来了。这才是正题。
“下棋。”
景国然一愣,后又一笑道:“想下棋,必先入局,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张暮轻笑,他轻轻偏过头,看着那条东逝的河水,一种沧桑感跃然于他的脸上:“局外者,惶惶一生。局中者,生死由命,我没的选择。”
惊讶色一闪而过,他似乎没有想到张暮年纪轻轻的,却有这样老成的感慨。这是个有故事的年轻人,景国然没有往下深问,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点到为止。
景国然沉思了一下,然后摇着头:“此为残局,非大棋力者不能行。”
张暮点着头,这是隐晦的在说他能力不行,张暮并不气愤,这很正常,谁也不会刚一投靠,就立马让你去做多么多么大的职位,想汉末时期的庞统,不也做了数月的县令,缓一缓,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时间不等人,有些话时现在必须要说的。
“请景公下令,速命颜将军起营转移。”
“哦?”景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静静的坐着,等待着张暮的下文。
透明的属性栏一闪,张暮不自然的扫过信息版块。
看破:你在景国然的面前,向他诉说着你的第一次建议,他颔首,心中已有计较,你看着他,觉得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张暮暗地里挑了挑眉,然后面色自然的继续说道:“自古,局中胜者,必取天时、地利、人和。此三样,我方一样没有。”
话到这里顿了顿,张暮看见景国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奇怪的神色,尤其是在他说起人和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犹为强烈。
张暮又道:“自昨夜军中哗变到现在,已接近一天时间,夏侯霖所虑者,唯景公耳,此次景公逃月兑,夏侯霖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城中粮草已绝,景公手下叛将的处境不比我们好在哪里,他们急需速战速决。如我所料不差,今日午时必有大军而至,但敌我双方悬殊,不宜正面交战,所请景公下令。”
午时大军将至的话语,自然不是张暮随便说说,荀智阳、南斯这些景国然的旧部,经过昨夜一战,必定伤了元气,此时夏侯霖大举兵进,定能一把收服这些刚刚战争过的兵将,然后兵进陆河山,算算时间也就差不多午时左右。
实际上,就张暮本身而言,他还另有想法,但他还需斟酌一下,这是战争,不能儿戏般的决定。
冀昌已破,城中积粮已无,按理说这对于夏侯霖而言已是无甚作用的废城一座。全力追击景国然的残余部队。
但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
看破:你始终有一种感觉,并且你坚信着这种感觉,那就是夏侯霖对于冀昌城而言有特殊的目的存在,不谈昨日夜里那些救火的守粮士兵,单单这夏侯霖五日不动,费这么大的功夫将景国然算计其中,就有些怪异,他完全可以大兵压进,堂堂正正的正面击败,以夏侯霖的统帅手段而言,即便是强攻,也不会有多少损失,而他却偏偏绕远,选择了这并不擅长的谋略,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拆招:既然夏侯霖对于冀昌分外看重,那么当他率军抵达时,必定不会派全部的兵力追杀景国然的残余部队,你心中一动,觉的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你完全可以借助这个兵力分散的机会,做一些你想去做的事情,例如逃跑。
景国然一笑,他看着张暮道:“你下去告诉颜双,从今日起你就是统军参谋,兵将转移之事由你全权负责。”
张暮眼光一凝。
“诺!”
冀昌城内。
夏侯霖正在一所宽敞的房间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荀智阳、南斯与俞瑞庆三人,他们恭敬的站在夏侯霖身前,摆明了自己身为降将的身份。
“此次兵不血刃的拿下冀昌,三位功劳最大,我会将此情况一一上报给衫山诸侯长,夏某在此恭喜各位,不日即将加官进爵。”
荀智阳位于两人身前,明显做了此番降将的代表,他连忙摆手。
“哪里,都是夏侯大人用兵如神,我们不过出出劳力而已。”
旁边的南斯嘴一撇,刚要出声,就被一直看着他的荀智阳悄悄拉下,开玩笑,让这白痴说话,没准功劳没了,还要判个不敬的死罪,荀智阳可绝对受不了这种结果。
“各位太过谦虚”
话语没有说完,一个女声忽然传进了这个房间。
“父亲,我要去出兵围剿景国然。”来的人正是夏侯霖的绝儿,夏侯芸。她刚一进门,便感觉到屋里的视线全部向她射了过来,但她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太多了。
“芸儿,不要胡闹!”夏侯霖眉毛一挑。
“放心吧,父亲,我虽年幼,但武艺已成,丝毫不弱于在座的几位将军,景国然残军若将,不会将我怎样的。”
“我意已决,不要多言。”
夏侯芸见父亲如此话语,明白此番事宜又不了了之,只能闷闷不乐的一个人退出房间。
而俞瑞庆的目光自夏侯芸进入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将视线离开过她的身影,满脸一副标准的猪哥样,让一旁的荀智阳都不免有些尴尬,而南斯与夏侯霖更是对这俞瑞庆不免鄙视,面对,如此不堪,实不是将军之选。
“夏侯大人,如此,我们便告退了。”
“不送。”
谁也没有看见,在转过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俞瑞庆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股与刚才决然不同的冷笑。
夏侯霖?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军神大人,是怎样死在这座小小的冀昌城内的。
小小的冀昌城,似乎有一股散不去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