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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都城外,伍丰军的大营里。
两个人正在静静的坐着,营寨外,似乎有些许将士正在奔波的声音,夹杂着偶尔马匹的嘶吼,显得多少有些凌乱。与大帐中很是安静的气氛,有一种莫名违和感。
皇甫薇坐在伍丰对面,有些劳累似的呼出一口气,她随手将卸下自己身上的披挂,宛若蒸笼般的汗珠滴滴流下,落在桌案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紫色长发顺着脖颈而下,一双细长很是妩媚的眼睛眯起,诱惑感升起,散发出一种很吸引人的魅力。
可伍丰却好像石头一样,神情间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任何想要说话的**。
啪!皇甫薇将披挂扔到一旁。
“今天你派人回援的将士是怎么回事?我说过不用,伍丰将军难道听不懂吗?”她神情中看不出愤怒,但话语里,自有一股不满的意味。
“皇甫大小姐身为王爷的掌上明珠,不能有一丝一毫闪失。”
皇甫薇一声冷笑。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伍丰皱了一下眉,他很不习惯对方的咄咄逼人,但身份摆在那里,伍丰不敢将皇甫薇怎样,更何况,他的家人还在王爷手中。心中暗叹,这就是有把柄落于他人之手的下场。
见伍丰沉默,皇甫薇却好像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而是继续说着。“现在整个计划都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所有计划外的举动,都可能会引起未知的变化,伍丰将军可知道,你这一手回援,会让多少人产生怀疑。”
话语到这里一顿,皇甫薇莫名笑道。
“伍丰将军莫非已有新欢?不会将家中妻儿忘却了吧。”
气氛顿时凝重。
伍丰双眉竖起,脸上狰狞浮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张了张口,千言万语于此间化作一声长叹,伍丰闭上眼,妻儿的影响浮现,然后狰狞缓缓退去,然后向对面的皇甫薇低了一下头。
“皇甫大小姐,伍丰莽撞了。”这一句话说的很慢也很平淡。
伍丰今年三十多岁了,身为一方统帅般的将军,如今却要向一个比自己小快二十年的孩子低头,其内心不甘,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但他必须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十年不能相见的妻子与孩子,有时候,男人的定义并不在于多么刚猛,责任,也是男人的一种。
皇甫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伍丰会这么做。
叹息声起。
“算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处。如今万阜城已破,全冀州的目光都开始集中在这个地方。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就要要看伍丰将军的手段了。”
“皇甫大小姐请放心,夏侯霖、景国然与衫山一郎三方虽然联手,却心有不齐。各自都想在这场战争中,获得最大利益,这就是破绽,也是我们最后败逃时可以利用的地方。”
皇甫薇笑了一下。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天官都城上,廖奕此时正眉头紧蹙的,看着对面敌军军营中将士们一出一进的繁忙。
旁边一个将士开始向廖奕说道。
“将军,伍丰的营帐间似乎有援军来到,而且为数不少。”因为一直守城的缘故,使得整个天官都城内消息闭塞,现在为止,尚还不知万阜城已被景国然攻破的消息。
“他妈了个叉”
廖奕眯着眼睛,对方营帐中的火把林立,点点火光中,似乎有大量将士与马匹的身影闪过,他心中颤了一下。如今攻城仅仅三日,可这场浩大的攻城战中,他手下的将士却已伤亡两万余名。损失之大,简直超出了他的心中想象,实际上,这并不是廖奕的能力不行,更多的,则是冀州将士对于攻城器械的贫乏认知。
虽有廖奕的指挥镇守,但依旧很多人对这些东西心存惧怕,而这种感觉,尤其是在面对敌军的木幔出动时,变得最深,短时间内的箭矢无效化,让很多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形的将士们,有种莫名的茫然无措感。
而这种感觉,会让守军的气势大幅下降。从而守备的力量与强度越来越弱。
廖奕此时忽然偏过头,他向着旁边的一个将士说道。
“通往城外的地道挖好了吗?”
“禀将军,已经全部挖好,方向在天官都城的南部,只是”
“只是什么?”廖奕一皱眉。
“只是咱们这样通过地道从天官都城撤离,真的好吗?”
廖奕气极反笑。
“**的猪脑子啊。老子说过是现在从城中撤离吗?你当老子不知道这么一走的后果吗,老子从他妈以后就再也不是将军了,可老子与你们要活命,懂不?衫山一郎就他妈是个疯子,跟他妈了叉的混在一起,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快,廖奕似乎将这么多天来积攒的压力一同发出,话语中的愤然感,让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能从中感受到。
话语说完,廖奕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漫天星辰遥望,他看着,心中喃喃自语。
衫山一郎,城破之际死的只会是你而已。
而此时,天官都城外的城墙上,廖奕与其他士兵没有丝毫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将士忽然掉头,偷偷从城墙上跑下,向着都城内的诸侯长府邸跑去
“张暮,我们为什么要换到万阜与冀昌的大道上?而且还在万阜城外经过,让景国然察觉到了我们的动向与存在。这岂不是太过儿戏了点。”伏安皱着眉,他纵马在张暮一旁,然后出声问道。
张暮闻言,脸上笑了一下,不过十七、八岁的脸庞,现在却已经没有一点稚女敕之感。夜风自马上袭来,将儒袍吹起,显得多少有些云淡风轻。
“目的很简单。一者,为伍丰让路,同时为袭城做准备。二者,我们需要让景国然及其手下的将士,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有如此这般,待日后夺下万阜城时,景国然才不会下狠手,以背弃名声的代价而攻城。”
伏安疑惑。
“什么意思?”
马蹄在土路上敲击着,张暮于此起伏间继续说道。
“景国然现在看似已经占领万阜,实际却不过是暂时而已。整个齐家前线的后路被断,补给粮草无法运出,整个齐家大军都会陷入瘫痪,所以明日伍丰必会领军而回,重新杀向万阜。”话语到这里一顿,张暮又道。“景国然三万,伍丰却还有五万。伏安将军莫非会认为景国然会为了区区万阜,而在这里与伍丰相耗吗?”
伏安摇摇头。以景国然的性格,确实不会。
“更何况,伍丰大军无粮草补给,余粮已在殆尽之际。此时攻城,为夺粮草,必会爆发前所未有的战力。所以,如我所料不差,明日伍丰率军攻万阜,景国然必会弃城而去。”
伏安听到这里,又不由出言说道。
“这岂不是太可惜了一点,况且即便如此,城池落入伍丰之手,恐怕更加难办才对。”
“伏安将军所言不差,只是想漏了一点。”张暮轻声一笑,然后道。“景国然弃城而去,又岂会给伍丰留下什么东西,届时,整个万阜城的金库粮仓内,势必一无所有。而伍丰返回万阜城中,也定会因缺粮而再次弃城而去。所以”
“所以那时就是真正的夺城时机,而我们换路,就是为了避开与伍丰大军的冲突,从而快速攻袭万阜。”伏安说到这里,脸上有种恍然大悟的神色。
张暮点点头,他目视前方,眼光开始发散性的恍惚。
“明夜,明夜就是真正的夺城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