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的异样,躺在床榻上的宫千殇警惕的回眸望去,当看见**兮时眸底划过一抹异样。
“怎么是你?找你大姐吧,她现在不在,晚一点儿她回来我告诉她你来过。”宫千殇狭长的鹰眸半眯,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我不是来找大姐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宫大哥。”**兮漂亮的杏眸蒙上一层淡淡雾气,盯着宫千殇的镌刻俊颜,一步步靠近。
宫千殇显得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来,他现在还是有点发热,为了挽回染儿的感情,他吃了一种药草,能让人的体温高出平常一倍,可以维持十来个时辰。
“我是你的姐夫,二妹,你还是称呼我姐夫,这样听起来顺耳点。”宫千殇的脸色沉了下来,紧接着道:“二妹若是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似乎有些欠妥。”
“你……开口闭口都只知道大姐,她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兮确实算是个漂亮胚子,白皙的皮肤,月牙儿似的弯眉,秀挺的鼻梁,殷红的嘴,自及笄之年后前来云府提亲的人就不在少数,只不过她和她娘都心高气傲,一户也看不上眼。
**兮自个儿也没料到,她第一次爱上的男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姐夫,不过她确定自己绝对不是爱上他的权势地位,因为她爱上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定王。
“染儿或许在别人眼里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最爱的,二妹请回吧。”宫千殇的冰冷的语气,如同寒冬的霜雪打在**兮的心头。
“你这样做值得吗?虽然她是我大姐,但我也不得不说,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一心一意的爱着她,可是她呢,你如今生病发烧躺在床上,她的人又在哪里?和南宫教主在八角亭里卿卿我我,哪里还管你的死活。”**兮一边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哗哗落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林婶送药过来:“大小姐,我是林婶。”
**兮赶紧用袖口将眼泪擦干,才低低的应了声:“林婶,进来吧。”
林婶走进屋内,看见**兮似乎有些惊诧,再则她脸上还有哭过的泪痕,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不过她只是一个下人,虽说心里疑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屋内二人的表情。
宫千殇的一张脸黑沉到了极点,额头泛着黑线,听见**兮说云轻染现在和南宫澈在一起,他的心里涌上一怒莫名怒意,她不是说去给他弄药去么?
当他的眸光落在林婶手中的药碗上时,深邃眸底闪过一丝光亮,低沉出声:“这是什么药?从哪儿来的?”
“回大姑爷的话,这药是退热的,是雨薇姑娘上次开给二小姐的方子,二小姐听说姑爷病了,就拿给奴婢让去煎好端过来。”
林婶说话时一会儿看看宫千殇,一会儿看看**兮,小心翼翼,唯恐说错半个字,她真的有点弄不懂眼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林婶,你把药搁在这儿就可以下去了,一会儿我自己喝。”宫千殇淡淡道,同时眸光也睨向**兮:“多谢二妹一番好意,时候不早了,二妹也请回吧。”
林婶恭敬的退了下去,**兮水汪汪的眸子一瞬不瞬对视上宫千殇犀利的鹰眸,好一会儿才说:“在我心里,你永远不是我的姐夫,若是有一日你愿意回眸,我依然在这里等你。”
说完,**兮掩面夺门而出,差点与刚刚返回来的云轻染撞了个满怀,姐妹二人眸光对视的瞬间,**兮眸底的忿意清晰可见,却一句话也未说,便跑出了小院。
云轻染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不疾不缓的走了屋,淡淡地扫了一眼桌案上的汤药,接着便对视上宫千殇深邃诲暗的鹰眸,秀眉轻蹙:“你怎么起来了?”
“你刚才和南宫澈在一起?”宫千殇紧盯着她的小脸,低沉沙嘎的嗓音从喉间逸出:“别说我没有警告你,那小子接近你绝对是不怀好意。”
“你刚才和雨兮在房间里做什么?她为什么会哭着跑出去?”云轻染反问倒,眸底满是疑惑,以她对二妹的了解,她并不是个会轻易落泪的人,至少她认识她这么久,就一次也没见她哭过,除了今天。
“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像你和南宫澈那样卿卿我我,品茶闲聊吗?”宫千殇的话里不难听出醋意,为什么他可以无视所有女人,可她却偏偏要引狼入室呢?那个南宫澈并非善类,仅仅只看他的眼神,宫千殇就能判断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宫千殇,你这是再指责我吗?若是你对本小姐不满意,大可一封休书,从此一拍两散。”云轻染顿时也有些恼了,南宫澈来魔音族拜访,如今住在府里,刚才他也只是想请教一些音律乐器方面的事情而已,而且她心里也一直惦念着他的病情,尽快的打发了南宫澈,没想到回房却撞上这么一出戏码。
“染儿,你这是借着本王对你的宠爱,拿它来作为威胁本王的筹码么?天下间女人何其多,你以为本王缺了你云轻染……难道还真的就活不下去了么?”宫千殇透着戾气的嗓音落下,粗粝的大手一掌拍了下去,身旁的桌案应声而倒,桌案上的那碗汤药也落得粉碎。
“你……好,很好,宫千殇,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若是个男人,今日就留下休书,咱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云轻染面色瞬间苍白得无一丝血色,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宫千殇会说出这番话来,就在她的心刚刚软下来时,他再一次伤害了她。
宫千殇深邃眸底划过一抹复杂,额间渗着无数条黑线,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从嘴里迸出:“就算是立休书,也得先等你给本王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从现在开始,你是本王的妃,若是再敢与其他男人**,就休怪本王无情。”
云轻染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也被他身上散发的骇人气息所震慑,可是,心在这一刻也凉了,不就是要孩子吗?好,很好。
“定王放心,孩子生出来后,我一定会让人给你送去,从现在起,请你离开云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如果你不能做到,那我也不能保证,这两个孩子能够顺利的出生……”云轻染面如纸灰,声音冰冷一片,他能无情,她又何尝做不到。
“你……你敢!”宫千殇高大欣长的身子一僵,粗嘎的嗓音低咆哮出声,犀利的鹰眸瞪得大大的,浑身透出的森寒戾气就像随时可以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生吞活剥给吃了。
“我敢不敢,定王但凡可以试试看。”云轻染的声音很轻,淡淡的,就像微风轻轻拂过,同时迈步缓缓朝床榻走去,冷冷丢下一句:“定王请回吧,不送。”
宫千殇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黑一阵绿,这个女人真的让他宠坏了,想以他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谁说一定非她不可?
咬咬牙,把心一横,男人脸色铁青摔门而去,却在走出小院的时候步伐突然缓了下来,镌刻俊颜上的神情错综复杂的变化着,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云轻染躺在床上,不知怎的,竟感觉鼻子酸酸的,湿滑的液体从眼眶无声滑落,她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不就是个男人吗?他离开她是他的损失,她失去了这一棵大树,也就意味着她能够拥有一片森林,不是吗?
云轻染心里一直这样默默地告诉自己,可泪水却越擦越多,湿透了大片枕襟,葱白柔荑情不自禁抚向小月复,这里孕育的可是两条生命,就算是为了他们,她也一定要坚强。
云轻染和宫千殇之间的突变再一次让云家人不能置信,这一段日子以来接踵而至的意外,已经让云家人变得淡定了。
“定王离开了?那……孩子怎么办?”云啸天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若是定王真要休妻也就罢了,如今休书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轻染的月复中还有他骨一对骨肉,若是没有男人,女人还要生下这一对孩子做什么?
“孩子生下来,然后还给他……就算是和他钱讫两清。”云轻染一脸淡然,云淡风轻的宣布了这个消息,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眸光淡淡从**兮的脸上划过,看见她眼底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忍不住勾起一抹冷魅笑意:“二妹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兮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接着便冷了下来:“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你是酋长,但有些话我还是得明说,你和宫大哥之间的问题不在于别人,就在你自己身上,这么好的男人不懂得珍惜,现在……。”
话说到这儿,**兮没有接着往下说,不过唇角扬起的鄙夷之色已经很清楚了,云轻染不由心间涌上一阵怒意,冷喝一声:“放肆!宫大哥是你叫的么?二妹未免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他宫千殇休书未立,我和他就还算是夫妻,就算你真的窥觑他很久,最好也是忍着,直到我和他毫无瓜葛,你们之间想怎么样都与我无干。”
云轻染的厉吼声让云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兮身上,管家林婶的身子也不由微微一颤,原来二小姐喜欢大姑爷,难怪那天她进屋的时候,感觉气氛异样反常,再回想起来,大姑爷对着二小姐冷冰冰的那副模样,想必正是因为这个,二小姐才会哭的吧?
“雨兮,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未等云啸天开口,秦偌惜便忍不住问了,虽然定王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他毕竟是云轻染的夫君,这一点是怎么也不能乱来的。
**兮默不吱声,云啸天再也摁捺不住的拍案而起,洪亮的怒吼声震彻整间屋子:“荒唐,简直就是荒唐,雨兮,老夫今日告诉你,别说那宫千殇现在还是你大姐的夫君,就算日后他立下休书,与你大姐再无瓜葛,老夫也绝不会允许其它的女儿再和他搅和到一起。”
他的话也触发了**兮骨子里的倔强,她也顿时立得直直的,轻扬起下鄂大声道:“不管宫大哥是不是我的姐夫,我都会爱他,只要他愿意娶我,不论爹娘是否答应,我也一定要嫁给他,今生今世除了宫大哥,我谁也不嫁。”
云啸天气得直吹气,花白的胡子不停的颤抖,圆圆的豹眸瞪着**兮的小脸,一字一句咬着牙出声:“好,老夫就当没生过你,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他这话一出,满屋的人顿时都面色骤变,二夫人更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当场石化,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兮已经气得哭着掩面奔向大门,秦偌惜拔腿便要去追,却被云啸天一声厉喝:“站住,谁也不许去追,老夫倒是要看看,她现在有多能耐。”
“啸天--”云老夫人眉心紧蹙,终于开口了:“今日的事情是她们姐妹二人的纠葛,咱们不应该掺合。”,她的话让云啸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必这个倔强的男人在看见女儿奔出家门的那一刻,心里应该也有些懊悔吧。
云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深邃犀利的眸不疾不缓的落在云轻染身上,接着又道:“轻染,最近云家起起落落的事儿皆因你而起,你坐上了酋长之位,拿到了魔笛,可是你的性子却依然还需要磨砺,你若是对定王有情,两人就不该走到这一步,雨兮不该爱上自己的姐夫,可若是你和定王的感情够牢固,她也早就该断了念想,如此说来,你要承担一大部分的责任。”
云轻染被云老夫人这么一说,不得不承认心里确实羞愧难当,虽然是她赶宫千殇走的,可是他离开后,她却依然无法对二妹释怀,所以才会有方才的唇舌之争,导致雨兮被云啸天一怒之下赶了出去,如今整个云府都陷入一片阴霾,大家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祖女乃女乃教训的是,轻染这就出门去找雨兮,若是寻不回她,轻染绝不回来。”云轻染抿着下唇,低低的应了声,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轻染--”夏幽竹也不由的担心起来,轻染是她的女儿,自己身上的肉自己疼,现在这个时候,想必女儿心里也正难受着呢,而且她月复里还有孩子。
走到大门口的云轻染听见大夫人的呼声,悬在空中的脚顿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报以一记温暖的微笑:“娘,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二妹回来的。”
夏幽竹对视上她那对清澈澄净的眸,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点点头,望着她那抹纤瘦的倩影消失在大门处。
云轻染出了门顺着方向追去,怎么就没了**兮的身影,这丫头一眨眼的功夫跑到哪儿去了?不过应该也走不远,她再往前走找找看。
一柱香的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半天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云轻染依然没有找到**兮,魔音镇就这么大点地方,若是这里也找不到,那她岂不是出了镇?
云轻染低垂眼敛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出镇去找,她知道二妹的脾气禀性,会留在魔音镇的可能性极小,而她也是立了誓出来的,若是找不到**兮,她绝不回来。
“大姐--”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轻染不由蹙了蹙眉,初惠那丫头怎么跟来了?
“初惠,你怎么来了?一会儿天就该黑了,我现在要走进着出镇,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云轻染语气显得有些急促,不由抬眸蹙了蹙西边的落日。
“大姐,我和你一起去。”云初惠撇撇嘴,语气很坚决:“虽然二姐平日里是很讨人厌,可是我也不想一家人分开来,依她的脾气若是见了你,是断然不肯回来的,还是我跟着一起去吧。”
云轻染稍稍顿了一下,初惠说得有道理,依雨兮的性子确实如此,于是点点头道:“好吧,那我让人捎个口信回去,免得爹娘担心。”
“嗯。”云初惠点点头,能够和大姐一起出门,她内心还有一丝小小的雀跃。
走出魔音镇没多久,遇到一道三岔路口,云轻染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朝阳界方向的路,如果她的猜测没错,以雨兮的性子应该是会去找宫千殇的。
其实轻染现在在回过头来想想,似乎雨兮确实也没有太大的错,爱一个人有错吗?她只是爱错了人罢了,不该爱上自己的姐夫,但是当爱情来临的时候,试问又有谁能够阻挡呢?她不也是没有办法抵抗吗?
“大姐,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云初惠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模样。
云轻染斜睨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拐弯抹角起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经历了这么多,你以为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呢?”
“其实我觉得祖女乃女乃说得没错。”云初惠的声音很低,步伐紧随着云轻染。
“嗯?!”云轻染没明白她的意思,侧眸睨了她一眼。
“我的意思是,祖女乃女乃今天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你心里对姐夫真还有情义,为什么两人要走到这一步呢?姐夫是真心爱你的,就算是瞎子也感觉得到,更何况你们现在还有了孩子,就更是应该好好的珍惜对方才是。”云初惠蹙了蹙眉心,嘟着小嘴低声嘀咕道。
云轻染的心底一阵惊悸,下一刻,不得不再侧眸睨了云初惠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笑意:“你这丫头,这些日子似乎长进不少呀,不会是……有什么状况了吧?”
“大姐,你胡说什么?人家给你说正经的,你……你怎么能取笑人家?”云初惠可爱的圆脸顿时红霞双飞,就像两个熟透了红苹果似的。
“有什么可害臊的,别人家里像你这样年纪,有的已经做娘了。”云轻染漫不经心的淡淡笑着,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过前面已经可以看得见客栈了,云轻染脸上的笑意渐缓褪去,声音也瞬间变得低沉下来:“初惠,咱们到前面的客栈挨个儿问问,指不定雨兮就住在哪间客栈里,赶了这么远的路,她今夜应该会住在这个镇上。”
“嗯,大姐。”云初惠的小脸也变得认真起来,眼睛沿着路边到处扫视,希望能够见到她们苦觅的那道熟悉身影。
姐妹俩沿着路边的街道两侧,一路问着走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新发现,又是一家,此时的云初惠似乎都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再一次将**兮的模样向店小二描述一番后,姐妹俩得到的答案依然还是失望,正当她们欲转身离去时,突然店小二叫住了她们,眼神闪烁,压低嗓音轻声道:“两位姑娘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云轻染和云初惠相对一眼,同时睨向店小二:“小二哥这不是废话么,刚才不是同你说过,和我家姊妹走散了么,若是本地人的话,就不用来客栈找人了。”
店小二面上划过一抹不自然,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云轻染有点看出来了:“小二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唉,看两位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小的实在是有点不忍心看着两位姑娘出门送死。”
“啊?!小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初惠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还没嫁人呢,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小二哥把话说清楚点……”云轻染从袖中掏出二两碎银,递到小二的桌案前,店小二眸底顿时划过一抹光亮,接着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