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祈风与周慕白赶到国舅府的時候,国舅府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
赫连祈风却不管火势有多大,冒着大火就往里面冲。
“主上,别进去,太危险了。”周慕白拦在他的前面,“属下进去救林大人。”
赫连祈风摇头,“本王一定要见到他。”
说着他推开周慕白冲进了已经摇摇欲坠林府,周慕白也只好跟了进去。
赫连祈风找到林国忠的時候,林国忠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身上被人砍了无数刀,又呛了很多烟进了月复中,不过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在赫连祈风要带他出去的時候,他阻止了。他拉着赫连祈风的手,“风儿,我对不起你。”
“他们在哪里?”赫连祈风问。
林国忠摇头,“他们已经不在世上,因为皇后怕事情被揭穿,把除了我和李嬷嬷之外的所有知情人都杀了。他们当然也死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她会那么狠心。当初我也想过不帮她,但是她是我妹妹。”
赫连祈风冷笑,“可是她却不把你当哥哥。她不但要杀你,还连着林府上下所有人的人命。你确实助纣为虐了。因为你的帮忙,她在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可是代价却是那么多人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我死不足惜。但是风儿,希望你看在琪儿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帮我护她周全。这样我死也瞑目了。”林国忠哀求的看着赫连祈风。
当年的事情,说到底是因为林国忠引起的,若说赫连祈风真的一点都不介怀,也是不可能的。不过罪魁祸首始终不是他。再说上一辈的恩怨,林安琪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赫连祈风点头,“好。”
听他点头同意了,林国忠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心满意足的合上了双眼。
赫连祈风并没有将他的尸体带出去,而是让他跟林府上下所有的人一样,彻底的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中。
“主上,你打算怎么办?”周慕白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几条街,终于忍不住上来询问。
赫连祈风停下了脚步,抬头,十六的月亮一如既往的圆,可是好与他相距几条街的地方,死去的确实他叫了二十多年舅舅的男人。
他是有些恨林国忠的,从几年前无意中得知真相开始。但是那恨意却很奇怪,并不浓烈,有的時候甚至会忘掉,会真的只是把他当成是一个爱护着自己的长辈。
如今他死了,说他死有余辜也不过分。可是赫连祈风却觉得有些难受。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当作不知道吧,跟过去一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周慕白拱手领命。
随后两个人一路回了祈王府。
林安琪得知林国忠已经死了,林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震惊了好半天都没有回神。
夏初雪也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她素来是不喜欢林安琪的,就是刚才她把林安琪带进府中,她也不过是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并不与她多做交谈。
可是这会儿看到林安琪经历的这样的变故,看着她呆呆的发愣,可是身上却不住的在颤抖,她也觉得不好受……走过去扶着林安琪,她说:“林小姐,你别这样。我想国舅爷怕是早就料到了吧。”
“所以才故意把我支开的吗?”林安琪终于开口说话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知道有人要杀他,他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夏初雪忍不住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别这样,国舅爷一定不想你这个样子。他要你过来,就是想要你好好的活着。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在天上看着,也会放心不下的。”
只是有些话,说的在好听,终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连身边丫头红儿都死了,换做是谁都不会好受的。
好在,林安琪还是比较听得进去赫连祈风的话的,后来终于哭累了,在赫连祈风的安抚下,睡去了。
次日,朝堂之上,皇后得到消息后,哭的跟这泪人一样,不顾礼仪的冲上了大殿,跪在赫连正天的面前,“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臣妾的兄长做主啊。哥哥他身前从来不与旁人结怨,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皇上,您一定要找出真凶,为哥哥报仇啊。”
皇后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伤心欲绝的样子,让朝堂上的百官都有忍不住跟着掉眼泪的。
赫连正岚也叹着气,“皇后,快起来。你不过朕也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你也别太难过,节哀吧。”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皇后请说。”
“皇上,臣妾听闻琪儿昨晚并不在府上,想是应该逃过了这一劫。可是她来与臣妾亲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来找臣妾,臣妾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恳请皇上派人出宫去找她。她是哥哥唯一的女儿,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哥哥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站在赫连祈风,衣袖下的双手不由的攥紧了。
他走了出来,拱手道:“回禀父皇母后,琪儿在儿臣府上,儿臣会照顾她的,母后放心好了。”
赫连正天点头,“既然在风儿那里,就不用担心了。皇后若是担心她,就接她进宫好了。”
“不用了。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除了儿臣,她谁都不信任。所以还是留在儿臣府上吧。过段時间等她情绪好转,在让她进宫来跟母后同住吧。”
“也好。那就暂時住在你那里吧。”赫连正天说。
早朝过后,皇后把赫连祈风叫到了永安宫……
“风儿啊,琪儿怎么会在你府上?本宫记得,她已经很久不曾主动去过你的府上了。”皇后问。
赫连祈风摇头,“儿臣并不清楚。昨晚儿臣与雪儿从外面回去,她已经等在门口了。儿臣本也不想留她,不过见她是一个人,连个丫鬟都没跟着。而且她说是舅舅让她过去的。所以我便让她进去了。谁知道今早就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舅舅好像是知道昨晚会有人加害于他,所以才会故意支开雪儿的。”
皇后点了点头,叹息着,“看情形好像确实是这样。真是难为你舅舅了。一辈子不曾与人结怨,到这把年纪了,居然会有如此灭顶之灾。好在琪儿平安无事。否则,本宫以后死了,真是没脸见你舅舅。”
赫连祈风走过去,轻轻的给她捏着肩膀,“母后,您也别太自责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您也无能为力啊。我想舅舅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怪你的。”
“但愿如此吧。”皇后无奈的叹息着,“对了,你舅舅让琪儿过去你那边,没有交代琪儿什么话吗?就只是让她过去找你?”
赫连祈风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曾有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让她过去住一晚上。我想,他大概只是为了支开琪儿而已。”
两个人之后又随便聊了一些话之后,赫连祈风有事要办,就离开了。
他刚一离开,一直躲在里屋的李嬷嬷走了出来,扑通给皇后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后娇好的眉头皱到了一块儿,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该死该死,你是该死。居然连林安琪都给放跑了。不过现在杀你也没用,你还是留着你这条命,好好的帮本宫办事,将功折罪。”
“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起来吧。”
李嬷嬷站了起来,凑向皇后,“娘娘,既然已经知道林安琪在什么地方了,奴婢今晚就让赵管家动手杀了她,以免夜长梦多。”
皇后摇了摇头,“算了。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若是在王府将她杀了,依着风儿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样反而会让事情变的更复杂。”
“是,奴婢明白。”
赫连祈风出了永安宫,向宫门外走去的時候,却看到赫连玉凤站在门口等自己。
“皇兄,你又这么早就回去?”赫连玉凤看到他就迎了上来。
赫连祈风笑的有些无奈,“怎么了?找皇兄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皇兄了吗?”赫连玉凤不满的撇嘴,“皇兄如今都不去看我了,整天只想着二嫂,现在表姐也在你府上,你真是左拥右抱,早不记得我有这个妹妹了吧?”
赫连祈风伸手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妹子在胡说什么?这个世上的女人,皇上想要多少没有,可是亲妹妹可就只有你一个。皇兄怎么会不得妹子你呢?”
这话显然是赫连祈风敷衍的说辞,可是赫连玉凤听着却觉得受用。
她拉着赫连祈风的手,“那皇兄说话可得算话,以后要记得有時间就来看我。我是很想去你府上看你的,可是每次去,你都有事在忙,没有時间陪我。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会有空。所以皇兄你得空了,要记得来看我。”
赫连祈风点头笑道:“好,皇兄有空一定去看你。”——
连续半个月的時间,林安琪每天晚上必须要赫连祈风陪在身边才能入睡。
“姐姐,你说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赫连百花有些看不过去了。
说起来,夏初雪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都是要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陪着别的女人,而且还是一连半个月都是。
虽然赫连祈风等到林安琪睡着了之后,都会过来陪她。但是心里的不爽快并没有因此而有所缓解。
“百花,不要这么説。虽然我心也有些不高兴,但是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亲人的感觉,百花你也体会过。我想可能现在,在她的眼中,王爷就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离不开他吧。”
当初她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指婚给一个不愿意娶自己的人的時候,身边只有锦绣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她对锦绣也有一种离不开的感觉。
但是她比林安琪好,至少她知道她的家人在原来的世界里,好好的活着。可是林安琪面临的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我知道那种感觉。不过就是见不得她那样。当初我被救出来,我爹爹还在大牢的時候,我也很难过,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好多次我都想来找姐姐陪我睡,但是我知道那样不好,会打扰到你跟祈风哥哥。所以我也没有麻烦别人啊。她明知道祈风哥哥身边已经有姐姐你了,却还霸占着祈风哥哥,不是很自私吗?”
因为与夏初雪投缘的关系,也是因为在她最困难的時候,是夏初雪向自己伸出了援助的手,所以赫连百花对夏初雪很依赖。而相对了,对那个曾经一度陷害夏初雪,后来又一度破坏夏初雪与赫连祈风之间的感情的林安琪非常不喜欢。
夏初雪揉了揉赫连百花的头,“你这傻丫头,难怪当初看你总是盯着熊猫眼。下次别这样了,若是睡不着,想找人说话,就叫我,知道吗?”
两个人在院子里说话,却没有发现院子外面站着一个人,正是林安琪。
她来了已经好一会儿了,本来是准备进去的,不过正好听到赫连百花提到自己,就下意识的止步了。
听到赫连百花对自己的数落,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林小姐?”正好要出门的锦绣看到了她,“林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院子里的两个人也闻声望过去,只见真的是林安琪站在门口。夏初雪瞪了一眼赫连百花,赫连百花吐了吐舌头,然后跑过去抱着锦绣的胳膊,“锦绣姐姐,你要出门吗?我跟你一起去。”
然后就匆匆拉着锦绣跑了。
夏初雪走了过去,“林小姐进来坐吧。”
林安琪也没有推辞,跟着她走了进去。在院子的小石桌旁边坐了下来。
她四处看了看,夏初雪已经然下人泡好了茶端了上来。
林安琪端了茶喝了一口,问:“表哥今日不在府上?”
“是啊。一早宫里来人,说是皇上找他有事。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你找他有事?”夏初雪又吩咐丫头去厨房做了几样点心拿了过来。
林安琪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夏初雪有些意外,“找我有事?”
林安琪端茶喝着,好像在思索着如何措辞,所以一口茶喝了好一会儿。等到她放下杯子的時候,就已经拿定主意了。
“表嫂,对不起。”
夏初雪当真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了她好半天。
这还是林安琪头一次叫她表嫂,她是什么意思?是承认她的身份?还有对不起,她居然对她说对不起……
“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表哥喜欢上你了,可是我却不愿意接受事实。我想法设法的要把你赶表哥身边赶走,甚至好几次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想想,那个時候的我,真的像是疯了一样。”
林安琪并不在意夏初雪有多震惊,她只是淡淡的说着。
“可是,当初我知道表哥喜欢上你的時候,我真的一片混乱。你知道吗?我自幼跟表哥一起长大,我接触到的异性只有表哥。我一门心思一直在他的身上。我从小到大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跟表哥有关系。他喜欢听琴,所以缠着父亲帮我找了老师,我不顾手指受伤,在一个月的時间里终于学会了,然后赶在他寿辰的時候,弹给他听。他喜欢看书,所以我就忘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会,把家里的藏书都看过了数遍。为的只是跟他说话的時候,不会显得自己太无知。到如今我回想起来,却想不出一件事情,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才去做的。所以当我知道他喜欢上你的時候,当我想象着他不会再要我的時候,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白活了。”
夏初雪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渐渐的变成了同情。
古代的女子原本就是这样。在她们的眼中,丈夫就是天。林安琪虽然不曾跟赫连祈风成亲,但是他们青梅竹马,他们曾经是要在一起的。
赫连祈风也就罢了,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惯了,即便心里有一个人,也依然可以娶很多女人。所以林安琪不是他的唯一。
可是在林安琪的心中,他却是她的唯一。
“所以,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他。那样的话,我就不知道自己往后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
林安琪停了下来,嘴角泛起了嘲弄的笑,“我是不是很傻?”
夏初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不是觉得她傻,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很傻。我现在觉得那个時候的我,真的很傻。只是我知道的似乎太晚了。服下鹤顶红的時候,我真的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留念了。因为那个時候,我觉得得不到表哥,我的人生就完了。所以要离开这个世界,也希望借此,破坏你跟表哥之间的感情。庆幸的是,我没有死,只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但这就够了。无限的接近着死亡,让我看清楚我自己的真心。我不是只有表哥一个人,我还有我爹,还有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的红儿,还有很多关心我,而一直被我忽略的人。那个時候我其实很怕,很怕我就那样死了。这样,我就再没有机会去还这些情分。好在我活了。醒过来的時候,看到爹爹,红儿,表哥都守在我的房中,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活了。从那天起,我决定放弃过去,放弃那份已经死掉的感情。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让那个关心我的人,再为我担心难过。”
说着林安琪忽然笑了起来,“表嫂你知道吗?原来换一种心情去看同一件事情的時候,差别居然那么大。以前我觉得我爹很啰嗦,总是对我说着一些我明明就知道的事情。可是当我静下心来,听他说话的時候,才发现,原来那些他不厌其烦一直重复的话,那么有道理。而且我也体会到,他在一遍遍的重复的時候,对我表达出来的关心。还有表哥,我以前觉得他喜欢上你之后就开始讨厌我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他依然关心我,只不过是关心妹妹。但是,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可是想起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我才想要做一个好女儿,才想要把我以前欠他们都还给他们,为什么却不给我机会呢?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我爹,红儿,还有府上很多很多的人,身体被烧的体无完肤。他们就站在我跟前,一直不愿意离开。”
夏初雪忍不住伸手过去拍着她的背,“别难过了。他们也许只是舍不得你,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安琪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我知道,他们一直对我都那么宽容,一定不会跟我计较。可是我就是睡不着。只有表哥坐在身边的時候,我才能安心。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表嫂,我真的已经放下对表哥的感情,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所以希望你别介意。再给我点時间,只要再给我一点時间,我一定会好的。”
夏初雪揽过她的肩膀,“好了,别多心了。我没有介意。只要好好放宽心,就好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事情,知不知道?”
原来听人说,人死过一回,会有很大的变化,原来不是假的。
难怪如今的林安琪身上少了那份戾气,多了一份淡定。
这样也好。感情的事情永远都不能强求。
有朝一日,赫连祈风若对自己变心了,爱上了旁人,她也只能选择放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对自己和对旁人伤害减少到最低——
江南的水月湖边,一身着宝蓝色长衫的俊美男子,临湖而立。
水月湖是江南的风景名胜,历来到江南来的文人墨客都不会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不过此時天色已晚,而且天空布满的阴云,随時会有倾盆大雨落下,所以往日里人来人往湖边此時却只有这一个人。
男人面对着湖面而立,却根本不再看风景。思绪早起飘远了。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随后一声隆隆的巨响从空中传来,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都用手中的东西挡着头上,匆匆往前跑,偏偏只有湖边的男人任雨淋着,一动不动。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了?”
男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之间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自己的身后。
“彰哥哥?”那女孩看到她的脸后,惊讶叫道:“原来真的是彰哥哥。刚才我就觉得像,还不敢认呢。”
原来那人正是一个月前在京城不辞而别的慕容彰。
小女孩走去努力的踮起脚,把伞举的高高的,想要帮慕容彰遮雨,不过不管她怎么努力,手中的伞还是高不过慕容彰的头顶。
慕容彰接过女孩手中的伞,帮两个人都挡着雨。
“采月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名叫采月,一两年前江南水患的時候,夏子枫救下的女孩。
后来慕容彰过来找夏子枫,也就认识了。
采月扬了扬手上空袋子,“我刚才去市集卖了家里多出来的菜,正要回家呢。彰哥哥呢?怎么会来这里?还站在这里淋雨。”
慕容彰笑,“没什么,哥哥只是忘了带伞。”
小孩子是容易骗的,他这么说,采月就信了。拉着他的衣服,“那彰哥哥先去我家吧,等雨停了再走好了。我弟弟还一直说想见你们呢?对了,小枫哥哥呢?怎么没有来吗?”
慕容彰任凭她拉着往前走,“他啊,有事情在忙,所以就没过来了。你们是不是想见他?”
采月点头,“是啊。小枫哥哥走了之后就没有再来过。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们给忘了。”
慕容彰笑,“怎么会呢?我见到他的時候,告诉他你们想他,他一定会来的。”
“真的?”采月显然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那个時候,我们都是小枫哥哥救的。可是我们连一顿饭都不能请哥哥吃。心里一直觉得很愧疚。现在不一样了,小枫哥哥来了,我要帮他做很多好吃的。”
“小采月真是偏心啊。难道就不想着也帮我做点好吃的吗?”慕容彰开玩笑道。
“当然也要做了。不过我觉得给小枫哥哥做,就是帮彰哥哥做啊。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
采月抬头天真的看着慕容彰。
对上那双单纯天真又明亮的眼睛,慕容彰一怔,旋即自嘲的笑了起来。
“彰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吗?”采月问。
慕容彰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拉着采月的手,“采月啊,你觉得我跟小枫哥哥的关系怎么样啊?”
采月不解眨了眨大眼睛,“关系当然很好啦。那一年彰哥哥你来的時候。小枫哥哥为了救村子里生病的伯伯,上山采药。谁知道后来忽然下起了雨,那雨比今天还要大。彰哥哥一听说小枫哥哥还在山上,连伞都忘了拿就跑了出去。后来带着受了伤小枫哥哥回来的時候,我们才知道你是找小枫哥哥的。幸好你去了,要不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找小枫哥哥就来不及了。但是那个時候出门,而且还是去山上,真的很危险。如果是我,只有是我弟弟和我过世的父母,我才可能有那么大的勇气过去找人。因为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彰哥哥能冒那么大的险去找小枫哥哥,小枫哥哥一定也是彰哥哥你最重要的人。”
慕容彰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是最重要的人。”
一直都是。
从当初他在寒潭中醒过来,用那双近乎无暇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時候,他往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渐渐的离开了他的掌控。
他那么一个事不关己的人,终于亲手养成了一个,让他割舍不下的人。
但是他一直只当自己是个宠溺孩子的父亲,从没有去细想过,他对他的关心,保护中还掺杂着什么。
直到母亲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才惊醒,惊醒他与他之间的感情,在别人看来已经正常了。
他装作不在意,不去想,可是有些事情开了头,便一定要继续下去。
他开始不敢去面对夏子枫,在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之前。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他想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梳理一下,也许一切都只他的错觉。
可是一个月来,当今天站在水月湖边,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一路走来的行程,竟是曾经夏子枫去过的地方。
有些地方是他们一起去的,比如水月湖。有些地方从夏子枫了了的言语中得知他去过的。
所以他才傻傻的站在湖边,不记得去避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挣扎,一切已经那么明显了,可是他还是努力的在心里寻求着另一个答案……
只要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听到那句话,“小枫哥哥一定也是彰哥哥你最重要的人”。
他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在他的眼中,夏子枫是晚辈也好,是弟子也好,还是喜欢的人也好,他自始至终都是他最终的人。单就这一点,他永远也放不下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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