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嫁女,章致知也告了三天的假。所以今儿一早,张蜻蜓回门之时,就见府上张灯结彩,章泰宁作为大哥,这个表面工夫还是做足了,带着管家早在门外迎候了。
见他们的马车一到,立即放起欢迎的鞭炮,噼里啪啦响得喜庆,让三姑娘恍惚之间,还是很有几分新娘子回门的欣喜之意。
一入二门,章致知便笑容满面的将女儿女婿迎了进来,张蜻蜓四下一扫,大姐一家已经到了,二姐还没见。章泰安果然还在家中,章清莹小姐弟俩却是不见。心下不免有些担忧,林夫人又把他俩怎么了?
这边将小谢夫人准备的礼物一一奉上,张蜻蜓又特意拿出潘云龙所送的药酒,跟章致知细细一说,章致知果然很有兴趣。人到中年,本来就最重养生之术,何况都是御赐的好东西,还经由卢氏那样的名门望族炮制出来的药方,他绝对是信得过的。看过方子并无自己所要禁忌的药物,当下就交给了胡姨娘,让她回头就依样调配出来。
这边张蜻蜓便顺理成章的问了起来,“怎么不见三弟和四妹?”
林夫人虚套了半天,也没等着机会给张蜻蜓扎上这一根刺,此时终于有机会了,淡淡一笑,“可真是不巧,他们两个——全都病了。”
还轻轻一叹,故作愁色,“就是你出门那天,老三和四姑娘着实伤心了一番,当晚就都有些发热。后来请了大夫来一瞧,说是近日都吃得有些油腻,积在脾胃里不消化,本就伤了身子,这忧思一起,病就发了。”
张蜻蜓当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也太欺负人了。要是还按从前的法子来养,两个孩子,尤其是章泰寅非给她折腾成病秧子不可可现在却不是理论的时候,“既是弟妹病了,那我们这就去探望一番吧”
林夫人眉头微蹙,故意推辞,“这不大好吧?不少字你们可是新人,怎么能过了病气?反正也不着急,还是等过些天,他们大好了,再见也不迟。”
再等些天,还不知给你折腾成什么样了张蜻蜓含笑表示一点都不介意,“母亲这话可就见外了,都是自家骨肉,他们又不是得了什么麻风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相公,你还没见过我弟妹吧,这可是一对龙凤胎,可爱得很呢,我带你去见见”
冯遇春听着也道,“我们也才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探望三弟四妹,不如一同前去瞧瞧可好?”
章清芷连忙站了起来,“确实该去。”
大伙儿都这么一说,林夫人倒是不好阻拦了,“那你们就去瞧瞧吧。”
她心里想着,横竖有这么多人跟着,张蜻蜓就是想说什么私房话也说不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免得还说她这做嫡母的虐待庶子庶女似的。况且,她也想跟趁空跟陆真聊聊这些时张蜻蜓进了潘府的情形。至于章致知,自然是乐见他们手足情深,不过他就不做陪了,让他们年轻人说话。
一大群人就由章泰宁章泰安两兄弟作陪,浩浩荡荡到了明霞堂。
先进了章泰寅的屋子,就见小大人短短两日不见,就瘦了一圈,不过精神倒好。见着他们,也只是笑,“全怪我自己淘气,馋嘴贪吃,所以才闹得病了,还连累了四姐,倒累得几位姐姐妹夫操心了。”
张蜻蜓瞧小大人神色自若,却是暗自跟自己使了几个眼色,知他有话想讲,便坐到他的床边,拿了潘云龙给的荷包在他眼前晃,“三弟你瞧这个漂亮么?是三姐特意带给你的。哦,对了,还有那些脂粉香料,瞧我这记性彩霞,快拿了来,送大嫂大姐一份。还有两位姨娘,二姐四妹的,也赶紧拿出来。”
这样一打岔,趁屋里人忙乱间,章泰寅趁机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把她的手上的荷包接过,趁机塞了张小纸条进去。
张蜻蜓紧攥着那小纸条,不着痕迹的收进袖里,“你呀,知道自己身子弱,就得好生保养着些,别让人操心。这些年,可真亏得母亲费神。我去瞧瞧四妹,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章泰寅用那种充满希翼的眼神瞧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章清芷心细,在张蜻蜓突然提出给自己送礼之时,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此时瞧他们眼神有异,便知有事。
按说起来,她年纪最大,嫁出去的也早,虽跟这几个弟妹的感情没那么深厚,却能明辨是非,又兼时常回来走动,岂有不知林夫人玩的那些猫腻?
她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会使坏,“相公,你和大哥二弟陪三妹夫在这儿坐会子,我们过去瞧瞧四妹。”
章清莹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又是在闺房里,见这些大哥姐夫总有些不妥。她这一说,人就少了一大半,过去的只有顾绣棠和她二人了,少了那个小胖子不怀好意的目光,张蜻蜓也觉得清静许多。
可她转念一想,又开始着急了。她不识字啊章泰寅给她写什么了?因为今儿带了陆真回来,家里不能没个可靠的人看着,绿枝就留下了。现在身边只有彩霞和兰心,这两丫头说实话,张蜻蜓都有点信不过,怎么办呢?
灵机一动,张蜻蜓冲潘云豹招了招手,“相公,你过来一下。”
这头豹子虽然笨了点,但起码不会坑害自己。
章泰安阴阳怪气的问,“三姐,你这是有什么事啊?”
章清芷抿嘴说笑,“二弟,人家新婚的小两口说悄悄话,你打听什么?”
这话说得众人无不莞尔,就是有那想跟上去监视的婆子丫鬟也红着脸停下了脚步。
章泰安碰了一鼻子灰,忿忿的甩一甩袖,不吭声的。
听了章清芷这话,张蜻蜓对她更多了一层好感,索性也不避人了,把潘云豹拉到一旁,就在袖中将那纸团展开,咬着他的耳朵问,“快给我看看,这上头写啥了?小声告诉我。”
潘云豹有点意外,还是老老实实给媳妇儿念了,这上头就两个字,想是匆忙之间写就,字迹还很是潦草。
张蜻蜓一听就明白了,可潘云豹不解,贴在她耳边问,“这啥意思呀?”
关你什么事?让这死豹子说话,他偏那么暧昧的贴着自己耳朵,嘴唇还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耳朵,那温热的鼻息扑进耳朵眼里,又麻又痒的让张大姑娘生出一种如被毛毛虫爬过的奇异触觉,却不得不死命忍着。
而那只豹子闻着媳妇身上的淡淡体香,还有那荡着鲜艳红宝石耳坠的白皙小耳垂,却是心猿意马的恨不得咬上一口才好。就手将媳妇的小蛮腰搂住,嗬嗬,手感真不错
“你干嘛?快放开”这小张蜻蜓转头瞪了他一眼。
落在旁人眼里,却更象是小夫妻之间的小情小趣了。章泰宁暗自摇头叹息,这个纨绔妹夫真是不象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做出如此不守礼仪的举止,那若是背着人处,还不知如何的惊世骇俗呢
吃到小豆腐的色豹子心花怒放,哪怕是被媳妇利用完了,又一脚踹开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好心替媳妇遮掩起来。
见张蜻蜓一生气,他反而故意收紧了手臂,自作主张的高声替她打起马虎眼,“你想拿些好药材给三弟就直说,跟我还商量什么?我的不都你的?回头让人送来就是”
潘二少爷打从会说话开始,就学着怎么撒谎逃学去玩儿了。若说他干别的不行,干这些偷鸡模狗,掩人耳目的事情还是很在行的。
听得众人捧月复大笑,章清芷笑着解围,“瞧他们俩,可真是好得蜜里调油呢三妹,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就先去探望四妹了啊”
她这么一说,张蜻蜓正好可以月兑身过来,但还是忍不住气红了脸,偷偷踩了这头死豹子一脚才甘心。
可这轻描淡写的一下,却让潘云豹越发的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观者更加开怀,连自诩不拘礼法的冯遇春都不禁摇头暗笑。
大家闺秀的顾绣棠看着是脸红心跳,却油然而生一股羡慕之意。她何曾能跟自己的相公如此放肆?这样的男人虽然名声差点,但若是知情识趣,也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到了章清莹这边,人少了好些,说起话来也方便了。
张蜻蜓依样送上礼物,顺手就把小大人那张字条塞她手里。
章清莹在被窝里瞟一眼,就知道弟弟的心思。自三姐成亲那晚开始,林夫人就借口他们发热积食,已经生生饿了他们两天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撑得过去,弟弟是绝对受不了的。虽是百般不舍,可这回的情势却逼得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咬着唇,忍着眼眶里几欲滚出的泪,一语双关的道,“谢三姐费心了。”
张蜻蜓抬手轻抚过她清减不少的小脸,柔声道,“你且好生养着,过些天等我们家收拾齐整了,接你到我们府上玩玩去”
章清莹终于展露一丝笑颜,“谢谢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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