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明白章清芷的意思了,“瞧你这话说得,咱们亲姐俩,还说啥客气话?不过大姐,你得告诉我,你手上有多少银子,我才好帮你留意。”
章清芷有些不好意思,“拼拼凑凑,三五百两是勉强有的,再多,可实在拿不出来了。”
这还是她刚生了儿子,收了些礼才有的这些余钱,要不然,估计更少。章清芷也不想把钱放在家里,那都是死物,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贴出去了,倒不如找个生财的路上,她也不贪心,能赚点小钱就满足了。
虽说大姐家穷,张蜻蜓却丝毫没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你也知道,我那铺子并不是我一人的,否则我直接算你入个股就完了。回头我帮你找找路子,看是给你放在哪儿合适,就是赚不大,赚些小钱也是好的。”
章清芷就是这个意思,再三谢过。
“你看这又客气不是?”张蜻蜓又拿出新买的珠花送她几朵,章清芷很给面子的现就戴上了。
正说着话,林夫人带着家中女眷到了,她们都是有钱人,肯定瞧不上这些便宜货,张蜻蜓也不去现这个眼。
收了珠花,母女姐妹见了礼,听说章致知也一起到了,张蜻蜓和章清芷趁着人少,带着孩子到前头去给他请安。
宴席风光,不必多提。等着张蜻蜓和潘云豹尽兴而返的时候,立时有人来请,“二少爷,三少爷请您去书房说话。”
这个潘云祺,又想干什么?
时已仲春,连晚风里都带上了一股暖暖的花香,熏得人陶陶然,旷心怡神。恰逢潘云祺书斋外头的一株牡丹正值新绽,不仅国色,且有天香。那一股子清雅之气随风袭来,又把周遭的庸脂俗艳给压了下去。
书斋里的灯火通明,看得这朵花也分外娇艳。潘云豹忽地记起,这株牡丹有个异处,初开时是浅绿,盛开时是粉红,等着到了后期,又褪至雪白,虽是一株花,却能赏三景,芳名便叫娇容三变。
这还是生母从前在闺中时的爱物,连出嫁之时也不忍割舍,一并带了过来。自她亡故之后,此花一直由大哥在养护。后来大哥要从军,成日里忙得不着家,便将这盆牡丹托付于他。
只可惜那时自己年轻,也不懂珍惜,因潘云祺说喜欢,就随手送了他。后来大哥回来听说,甚是生他的气,接连好几天都不肯理他。
那时的潘云豹还觉得庆幸,大哥不来找自己,省了许多麻烦?现在想想,当真混帐。再怎么,他也不能把母亲的遗物随手就送人的不是?可若是要当真理论起来,他随手送出去的,又岂止一盆牡丹?
“二哥,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潘云祺在书斋窗前早瞧见他了,见他也不进来,只怔怔的站在那儿出神,很是奇怪。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知道他是在看那盆娇容三变。
心下不觉一紧,难道他想要回去了?可这盆牡丹却是这个潘府内最名贵的一盆花了,养了二十多年,枝繁叶茂,品相极好。当年他好不容易才觑空从潘云豹手上要了来,现在要他还回去,他可没这么大方
忽地眼角一瞟,瞧见屋内搁着上回从吴德那儿得来的两盆牡丹。开得虽旺,但不过是一株胭脂,一株黄玉,品相平平,只是花开茂盛而已,但也眼见着就要调零了。
想想潘云豹也不是这等识花懂花之人,便笑着迎出来道,“二哥若是喜欢,我这儿倒有两盆好的,一会儿你就带回去吧”
潘云豹却借他这话,很是直接的指向院外那株娇容三变,“你这好的就自己留着吧,我那盆你还我就成。”
他注意了一个字眼,不是管他要,是找他“还”。
潘云祺一哽,他倒是忘了,这个二哥说话做事最是直接,想到哪儿就是哪儿,很少有跟人客套的时候。眼珠子一转,不接这个话,只是呵呵笑道,“怎么?我这做兄弟的孝敬你,你还看不上眼么?”
潘云豹似是踌躇一下,瞧瞧他那两盆花点了点头,“你既然这么客气,我就都收下了。”他隐去眼中的一抹狡黠,果断转头喊了一嗓子,“追风,去找两个人来,把这三盆花都搬回院子里去。告诉三少女乃女乃,好生收着。尤其是外头这盆,可是夫人从前留下的,别碰坏了”
啊呃?潘云祺弄了个措手不及,就见追风果真去找人要进来搬花了,他急忙拦道,“二哥,我请你来,是有事要说的,咱们先办正事吧。”
“没事儿”潘云豹招呼追风进来,让他先将屋中的两盆花搬了出去,然后把门一关,“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潘云祺莫名其妙的就丢了三盆牡丹,心里头那个憋屈就甭提了。可现在人都动手拿了,他也不好再开门去拦着,只得不尴不尬道了句,“真看不出来,二哥现在也是惜花护花之人了。”
潘云豹笑着打哈哈,“我一大老粗,哪懂什么花啊?只是今儿跟你二嫂在街上闲逛,见她挺喜欢的,就想着给她弄两盆了。毕竟你这儿她过来也不方便,我现在又不在家,弄点花花朵朵的给她养着,让她也有点事做罢了。”
他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不妥,一脸的诚恳道,“云祺,你不会是舍不得吧?不少字你要舍不得就说,我这就叫他们把你的还回来。”
他作势还当真要去开门了,不过要还的,也只是他的花了。
潘云祺心里就是再愿意,可哪里能让他真做这种事?“不过两盆花,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我费银子买的,一样是人家送的,拿去就拿去吧。”
潘云祺说着这话,心里真是肉痛,可又不得不打肿脸充大方。
潘云豹不傻,看得出来他脸上那一丝不太自然的郁忿之意。其实他方才要花,一是惦记着亡母,二也是想要试探试探他,可没成想,这个三弟,这么快就让他失望了。
拍拍他肩,潘云豹压下心头一丝不快,面上笑容不变,“就知道你不是那小气人,有事就说吧”
潘云祺同样收敛了神色,命书僮倒了茶退下,这才跟他拉开了话匣子,“二哥,听说,你最近在军营里混得很不错呀”
潘云豹觉得他问得奇怪,想起小舅舅时常教他,要藏愚守拙,当即连连摇头,“什么不错,不过是上回侥幸拿了个第一而已,这次回去就又要开始考核了,到时,我就等着被人打下来吧。”
“那也不一定,二哥你的功夫可是爹和大哥亲传的,怎么会差呢?”
潘云豹老实承认,“我起步太晚了,小时候不用功,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架式挺唬人的,其实中看不中用,连我们伙头营的教官都这么说我。”
潘云祺心下一喜,果然还是个草包却故作神秘的凑近了低声道,“我可听到传闻,说是太子和几个殿下都挺器重你的呢”
“你可别胡说”潘云豹一下子正经起来,同样压低了声音,“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要是给有心人听见,那可不得了你又不知咱家现在什么情况,咱们在外头说话做事都得注意点。再说了,几位殿下在军中可跟我都没什么私交。”
“是么?”潘云祺有些不信,“那你上回受伤,三殿下不还给你送了药的?”
潘云豹心头越发狐疑,这个老三是怎么了?好象要探他的话似的,当即否认,“你别乱猜,这药有大半是看在小郎的面子上。他身子弱,怎么说也是忠顺王府的独苗苗,又跟宫里有亲,谁不高看他一眼?”
哦,潘云祺捧着茶不作声了,慢悠悠的撇去上面的浮沫,却又搁下,似是颇费些踌躇,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潘云豹见状,主动问起,“三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咱哥俩还要藏着掖着么?你可别跟我玩那些猜哑谜的东西,我玩不来,也没你们那些个心思”
见他还是一如从前的莽撞,潘云祺更加安下些心,“二哥,我这儿有几句话,可又怕说不好,你反过来恼我。”
“没事”潘云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知道你跟我好,有话就直说,我不会怪你的。”
潘云祺皱着眉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近来,我听到一个流言,是关于你……也是关于咱们家,似乎不太好。”
“哎呀,云祺,你这是要急死我吗?爹都要给召回来了,哪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快说”
潘云祺似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说的就是关于咱爹的事京城里有人说,这回咱爹被召回来,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大哥在前线表现太突出了,二个就是你在军营里太扎眼了,皇上怕咱们家团成父子兵,日后不好控制,所以才急着把爹召回来”
潘云豹闻言不爽,心想大哥表现突出那也是拿命拼来的,值得你们这些人说闲话么?至于我,到底是哪点突出,值得连你也惦记上了?
他假意倒吸一口气凉气,“果然如此?”
潘云祺听他这话,忙追问道,“你可也听人说过?”
潘云豹点头承认,“小舅舅跟我也提过这话,不过他没提到我。”他疑惑的皱起了眉,“我也没干啥呀?难道也让皇上忌惮上了?”
潘云祺为了让他相信,补充了一句,“我这消息可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那是谁?”潘云豹急忙追问,“究竟是谁说的?”
这个……潘云祺倒有些不太好说了,眼神闪烁了几下,“人家也是听说,我总不好打听得那么细吧?不少字不过说话的人却不会骗我。”
鬼才信呢军营里可不光教人上阵杀敌,还要教人刑讯逼供的,潘云豹在伙头营,时常看风九如萧森他们打理一些营中事务,他就算没学了全套,也瞧个大概了。当即就判断出来,潘云祺这话里打了埋伏。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潘云豹故作惊慌,问起他来。兵法里有一招叫诱敌深入,他现就活学活用了。
潘云祺叹息一声,缓缓道出心思,“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咱们家人,现在不论干什么都得注意着点。我呢,是打算秋闱之前,就闭门在家好好念书了。可是你在军营里……唉,你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潘云豹明白了,“三弟,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在军里也低调一点?凡事不要惹人注目?”
潘云祺一脸诚恳,“二哥,我这真是为了你好。树大召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你想啊,你要是在军里再这么冲到人前,别人不拿你当个活靶子?他们要是不能拿爹爹怎么样,可不就得来办你了?军营里可比不得旁的地方,那是刀枪无眼,拳脚无情。象你上回得了第一,这回比试,肯定是众矢之的。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拳头,怎么应付得过来?
二哥,这真不是我不想着你好,不让你上进。可是你想啊,你就是在军营里闯荡出个名堂,又有什么用?皇上看着你这么拔尖,更不敢用你了。咱们就算是猜不着天子之心,总能以平常人的心思去想想这事。咱们爹爹就不用说了,现在还有大哥这么英勇,可以去接他老人家的班了。可是再冒出一个儿子来,这是要干嘛?二哥你要不信,尽可以想想,你从前那么些年,自得其乐过得挺好的,也没人来管你,也没人来说你。爹爹在前线,也没发生过被召回的事情。可是现在呢?你一进军营,事情就出来了。这个真不是我多心,是世人都这么猜,由不得我们不信”
潘云豹越听越火,面上却很是为难,“我现在都进了军营,能不好好守规矩么?要是不好好守规矩,是会挨板子的。再说,小舅舅那儿都已经答应了,我也不能不去上课啊?”
潘云祺手往桌子上一敲,“对了,还有小舅舅这儿二哥你这么习文练武的是为了什么?知道的人心里明白,不过是年轻人上进。可是不知道的人就会想,你这是不是要做大哥第二了?或者说,你也觊觎着继承咱家的府第?”
“我不是啊”潘云豹听得心里咯登一下,他注意到,潘云祺方才不知不觉用了一个“也”字。
“我知道有什么用?问题是得皇上他们相信”潘云祺终于支招了,“所以说现在,你在军营里头韬光养晦最重要了。大错不要犯,适当的出点小错,凡事不要争先,也不要摆尾,中不溜的混过去就行了。就是在小舅舅那里,随便敷衍敷衍也就是了,何必那么认真?”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你自己就是个读书人,怎么还叫人读书也不认真?急忙改口,“要不,舅舅那儿,你还是多用点功,他脾气也不好,惹了他也麻烦。若是二哥你在功课上多用些功,到时就算武的不济,也总算有一门子说头了。你说呢?”
潘云豹认真的想了想,“还是云祺你想得周到,要不,我几乎误了大事谢谢你啊,替我想得这么周全。”
“咱们自家兄弟,客气这些做甚?”潘云祺见说动了他自弃前程,心下暗喜,就是送出去的那几盆牡丹也觉得值了。
可是等潘云豹转过身去,心下却觉得丝丝悲凉。为什么,人会变成这样?
回了院子,张蜻蜓正等着他呢
“怎么弄几盆花回?这个花太娇贵了,我可不会伺弄,还是婆婆留下的吧?不少字要不我明儿送给大嫂去?”
见了自个儿的媳妇,小豹子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忽地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张蜻蜓一惊,正要叫嚷,小豹子却在她耳边嘟囔着,“你让我抱会子,抱一会儿就好。”
呃……那好吧。张蜻蜓正待答应,却蓦地惊醒,不行还有那么多下人呢,可是把头一抬,却见周女乃娘已经抿着嘴含着笑,招呼着人都退出去了。
张大姑娘有些窘,但是感受到小豹子的低落情绪,还是不忍心把他推开,反而关切的问,“这是出什么事么?”
小豹子孩子气的撅着嘴,把媳妇拉自己腿上,一同坐下,看着屋子里的三盆花,跟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了一遍。
张蜻蜓听完,当即就怒了,“他倒是好心他既想得这么周全,干嘛不自己出去干点坏事,而要推你出去?别听他的,全是蒙你呢在军营里好好干,没个说,咱们忠心报国,皇上还要杀了我们的。真要是那样,他也就是个昏……”
“你小声点”小豹子手疾眼快的给媳妇嘴巴捂上了,往屋外瞅了一眼,“虽是在咱自己家里,有些话,也不是随便能说的。”
张蜻蜓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虽说她把院子里的收伏得差不多了,可总有些是潘家里的老人,自己平常胡说八道还无所谓,可真是说些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话,指不定就有人乱嚼舌头根子给捅出去,自己这爆炭性子得改,口没遮拦的毛病也得改。
小豹子见媳妇不说了,才揉搓着她的小手,闷闷的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急,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去干的,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皇上再糊涂也糊涂不到这个份上来,难为我这么个没职没权的小虾米。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很郁闷,从前,小时候的云祺还挺可爱的,他比我小两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总会带着他,他也愿意跟着我,一口一个管我叫哥哥,可是现在……”
他把自己媳妇的丫头睡了,在见到他这个二哥的时候,居然只字不提,连句抱歉的话也没有。反而一门心思的撺掇着他去堕落,这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潘云豹自问自己也许没对潘云祺做出大的贡献,可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吧?不少字这真的让人有些寒心了。
张蜻蜓模模他的头,她有些能够明白他的心情,她在北安国也有自己的亲弟弟,弟弟们小时候也挺乖挺可爱的,可是长大了,却是一个比一个调皮,一个比一个懒惰,让他们干啥都不愿意,弄得她一人累死,心里当然也别扭。
“你别难过了,人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在咱们看来,是他们不好,可是在他们看来,却觉得是咱们挡了他们的路,所以要想方设法的搬开咱们,好让自己走上去。嫂子的事,不就是这样?”
“可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不少字再怎么说,我和大哥都是在前头的,他们怎么能这样?”
这就是一颗贪心在作祟了。有些人知足感恩,安于本分,可有些人却斤斤计较,得陇望蜀。他们会觉得功名利禄比亲情家人更加重要,谁挡了他的路,谁就是他的仇人。
张蜻蜓无法安慰,只能抱着小豹子给予鼓励,“你别难过了,你总还有大哥,还有公公,他也是疼你的。再等几个月,你还会有侄儿侄女了。你这个叔叔的,可不能太丢脸,让孩子看笑话哟”
小豹子缓缓的抬起脸,拉长了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问了一句,“那——你呢?”
唔……张大姑娘觉得耳根子又开始发热了,视线不受控制的左右乱瞟,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我……我不在这儿么?”她起身想走。
“只是在这儿?”小豹子察觉到她的意图,哪里肯放?收拢了双臂,紧箍着她的腰。
“你腻不腻的?”张蜻蜓恼羞成怒,炸毛了。
“我不腻”某只豹子想起白天被人偷窥调戏的旧恨,哼哼的瞥过去一眼,“你都把我看光了,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什么什么?张蜻蜓没想到这头小豹子居然敢跟她说这样的话,一张脸顿时烧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呀快放开我?”
“我不放白日里,我洗澡时让你走开,你怎么不走?”小豹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要重振夫纲
“你看了我,我是不是也要看看你才公道?”
“你做梦”张蜻蜓继续负隅顽抗,只可惜力量悬殊太大,这在小豹子看来,更象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而看着媳妇红得快要滴血的小脸蛋,更是让他心情大好,觉得终于扳回一城。
“我哪里做梦了?你是我媳妇,你都能看我洗澡,我为什么不能看你?”
“不许你看就是不许你看”张大姑娘奋力叫嚣着,不过此情此景,却显得色厉内茬,完全起不到应有的震慑效果。
“好啊,你不许我看,那我就要……”就要干嘛呢?小豹子一时自己也要想一想。
“你就别想好事了放我起来”张蜻蜓最后心慌意乱时冒出来的这一句话,倒是给了小豹子提示,他是不是可以适时的干点好事?
于是,那张跟他顶嘴吵架的樱桃小口就被堵上了,还一回生,二回熟的被撬开了。
张蜻蜓脑子里头乱哄哄的一炸,似是兜头给泼了一盆火红热浆糊进去,瞬间就乱了。其实,也不算全乱,起码没从前那么乱了,毕竟有了几回经验,好象多少有了点经验,配合得越来越熟练了。咳咳,好象也越来越享受了。
良久,当小豹子觉得媳妇都快喘不过气来,终于结束这个热吻的时候,两人的嘴角甚至都暧昧的拉出银丝,还会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听着自己喉间咕噜一声轻响,张蜻蜓的神智瞬间归位,简直快羞死了,真丢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这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是小豹子却不怎么觉得,搂着媳妇,在她耳边调笑,“感觉不错吧?不少字怪不得人家说什么这人间有四香,叫做头茬的韭菜,二淋子醋,大姑娘的舌头,腊汁的肉。果然味道非同一般”
这都什么混帐话?张蜻蜓又羞又窘,“不许说,不许说”
好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便宜已经占到了,小豹子心情大好,也不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利了。其实,他在营里还听到不少的荤段子,以后慢慢讲给媳妇听。都是男人,干完正事能干什么?自然是说女人呗,小豹子可有不小的长进呢
张蜻蜓羞了半天,嘟囔起来,“你这人真小气,不就看看么?看了又怎地?反正又没看头”她一时逞强,又口出狂言了。
“什么?”小豹子当即就火了,“你说我没看头?哪里没看头?”
“哪里都没看头总不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
“哦,那你这么说,你不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你月兑给我看”
这头小豹子真是学坏了张蜻蜓才不要恼羞成怒的涨红着脸道,“滚啦再不滚,我揍你哦”
嘿嘿,挑衅不成立,不过小豹子也不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人,把炸毛的小媳妇指着自己的手指一握,轻佻的放在嘴边亲了一记,套用一句常用的词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然后抛个媚眼,看着媳妇瞬间石化的呆样,这才得意洋洋走了。反调戏,成功
嗷嗷,意识到自己被调戏张大姑娘内心的愤怒犹如黄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紧握着两只小拳头,追到门口,左右看看,没什么利器,于是弯腰把自己的绣花鞋拔了下来,咻地一声,就冲着小豹子的后脑勺扔去。
闻得身后动静不对,有暗器破空而来之声,小豹子反应还是很迅速的,跳闪一旁,回手一抓,呃……软绵绵,热乎乎的,底下还带些泥沙?
小豹子呵呵一笑,“媳妇,鞋子要还你吗?”不跳字。
“不要”张蜻蜓气得跳脚,气吼吼的提着裙子,深一脚浅一脚跑进屋了。能不进去么?难道还当着人面上演全武行?没瞧见那些丫鬟仆妇都趴在窗台上笑呢
回到房间的张大姑娘仰天长叹,这就是武力低下的悲哀啊她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头会功夫的坏豹子?要是想当年的杀猪女,起码可以把那只鞋子砸在他脑门上吧?不少字哪象现在,完全差的不是一个档次武林高人在哪里?江湖秘笈在哪里,她要学绝世武功她要战无不胜
张大姑娘的雄心壮志实现起来难度比较大,不过有一件小事实现起来倒很容易。
小豹子笑眯眯拿着媳妇的一只绣花鞋进了书房,亲自挽袖,刷洗干净,别人要动手帮忙都不让。这是多具有纪念价值的一只鞋啊,留着圆房的那天,再给媳妇亲手穿上,嘿嘿,小豹子哼着小曲,乐呵呵的早把跟潘云祺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了。
时近夏日,天一日亮得早过一日了,但小豹子起来准备出发的时候,星光还未完全淡去。张蜻蜓再一次自我纠结折腾了半夜,现在还没醒来。
照例过去偷一个香吻,小豹子正想要走的时候,张蜻蜓却惊醒了。迷迷糊糊也忘了昨晚之事,倒是揪着他问,“要走了啊?”
“嗯。”潘云豹模模媳妇的小脸,“你再睡一会儿吧,时候还早,我先走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哦。张蜻蜓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松了手。小豹子看见媳妇这么乖巧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上前亲了一口,“记得想我哦”
得到媳妇的含糊答应,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着张蜻蜓在那儿迷迷糊糊又赖了一会儿的床,脑子渐渐清明起来,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干了什么?那头色豹子,他又来占自己便宜了
张蜻蜓忿忿的捶了一下床,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嘴角要向上弯的弧度。
算啦算啦,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张大姑娘一直保持着勤劳的本色,正好还可以起来练练剑,就算是功夫差一点,也比一点儿都没有强。
等着一早她收拾妥当了,安西过来回话,“二女乃女乃,昨儿买回来的铁华黎怎么安置?”
是哦昨晚都忘了,带他们回来也没过问。
安西已经打听清楚情况了,跟她做了个汇报。铁华黎其实还没有看起来的大,只有十五岁,不过是游牧民族,体格健硕,又成日风吹日晒的,显得略大了些。他的侄儿叫铁穆根,今年三岁。这个铁华黎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外,还会养马放牛,耕种打猎。
因为张蜻蜓给他侄子抓了药,他是真心感激,人来了也很勤快,抢着挑水劈柴,喂马涮车。什么重活都愿意干,只是饭量也忒大了些。
周女乃娘嘀咕着抱怨,“人家再能吃的小伙子也不过两碗米饭了,好家伙,他昨儿一口气就吃了三碗米饭,四个馒头还不算那些菜,啧啧,姑娘你是没看到,昨儿他吃饭那样子,简直就跟饿狼似的,都顶上两三个人的了”
张蜻蜓听得好笑,“他这些时恐怕都没正经吃一顿,难得吃个饱的,就由着他吧。只要好好干活也就是了。”
可是一旁碧落有话要讲了,“姑娘,现房中的下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都抢着干了别人的活,别人又怎么安排呢?他又不懂什么规矩,放在府中不大合适吧?不少字”
她倒出了个主意,“他既会打猎,肯定也会杀猪的吧?不少字不如把他带到铺子里去,这么能干的小伙子,放在那儿可能还更管用一些。”
张蜻蜓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想想他的侄子还在生病,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心情,便让安西去跟他说了一声,让他先照顾好孩子,等着孩子有起色了,再到铺子里去。
安西过去传话,很快那铁华黎带回话来,他愿意立即就去铺子里做事,报答张蜻蜓。至于他侄子,就拜托院中哪位大姐帮忙照看一下。
边关人朴实,他觉得自己卖身给张蜻蜓了,就跟张蜻蜓她们是一大家子了。既然是一家子,那么男人出去做事,女人在家照顾孩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这事,张蜻蜓还真不好指派谁。大伙儿手上都有活,多伺候一个病人,还是个小孩,肯定要费不少心的,若是耽误了自己分内的事,就不好了。
所以张蜻蜓只能问下左右,“你们谁愿意帮忙么?”
彩霞感念张蜻蜓提携她的恩情,想了一想,站了出来,“二女乃女乃,若是短时间,大家帮忙是没什么事的。不过,却不是个长远之计。比如琴姐有个女儿,青嫂也有孩子,再往外头说,我哥嫂也有孩子要人照顾。他们现在都只能自己带到铺子里,或是私下请人看护。若是往后再有人成亲,有了孩子,爹娘又要出来做事,没个父母帮手的,那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张蜻蜓道,“你接着说”
彩霞道,“所以奴婢就有个主意,说出来请姑娘别见笑。咱们能不能以后就定个例,排个班,抽出两人替大伙儿照看着这些孩子?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就是看着他们,别摔了磕了,到了中午,给他们分些饭菜就成。等再大一点,就能送去外头学堂,便不用麻烦了。至于费用,可以从各家的月钱里扣一点,补贴给照看之人,想来大伙儿就都有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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