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母湖后。
“看下雨了,连老天都在帮我呢你再不进攻,可真的就没有一点机会了。”潘云龙随手放下吹奏了半日的芦管,在大石上坐起来,意态悠闲的望着对面,目光只落在那一个人的身上,似乎他身后的五千铁骑全是不足为惧的尘埃一般。
宇文朴本就凉薄的唇抿得更紧,再好的耐心,也在半日的对峙中消磨殆尽了,“潘云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带着你的人出来投降我爱惜你是个人才,只要你肯归顺,我可以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把我的亲妹子嫁给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族中的美人任你挑选南康朝能给你的荣华富贵,我全部都能给你,甚至给的更多你可不要再冥顽不灵了,你们也就一千来人了吧?不少字任凭你再骁勇善战,总有力竭的时候,我们以五挡一,难道还打不过你么??”
潘云龙噗哧轻笑了起来,懒洋洋的问,“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怎么就不放马过来呢?”
“你……”宇文朴气得额上青筋爆起,那骤然紧攥着的缰绳显示着无比的愤怒。
他不是不想打,他实在是被潘云龙打怕了。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的鬼主意,要说他爹潘茂广确实是老姜弥辣,但潘云龙也丝毫不见逊色。
潘云豹之前在阵前信口开河说的一番话,其实他哥真的全部做到了。
在草原上成日打家劫舍,声东击西,不仅劫掠了他们几个部族大批的金银珠宝,还绑架了不少头领的爱妾子女。
现在那些人还没回来,宇文朴把消息都扣下了,但若是让那些头领们知道了,恐怕前线必定立即就成一盘散沙,他们辛苦打下的大好局面就很难保存了。
西戎部族还是考虑自身利益更多,宇文朴好不容易才游说了这么多人来打一场仗,如果不赚够本钱,他是绝不甘心收手的。只是象他这样,懂得要以全局为重的西戎首领却是不多。所以他一面追捕潘云龙,一面还有些投鼠忌器,怕把他逼急了,将那些人质全部杀掉了,那他回头也是没办法面对那么多人的众怒了。
再说,潘云龙今天也实在是胆大的不象话,就一个人,牵着一匹马,悠闲的坐在路边的大石上吹着什么狗屁芦管,好象是郊游一般,让生性多疑的宇文朴不得不小心谨慎。
因为潘云龙虽然只是一个人,但选的位置非常巧,恰在两山之间的夹道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来人,如若在两边设下埋伏,实在是难以招架。故此他一直与之对峙,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磨蹭到如今。
蓦地,轰隆一声巨响,大雨从下来到交织成一片白茫,不过是短短一瞬。
潘云龙趁机仰面就着雨水洗了把脸,心下却在想着,弄得这么邋遢,要是给爱干净的媳妇瞧见,还不知怎么骂他呢算算日子,他们的孩子也快生了,这个时候不能陪在她们母子身边,他这个做丈夫和做爹的实在是亏欠太多了。
唉,这一回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如果回得去的话,无论卢月荷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吭半声。
忽地,就听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连大地也为之颤抖。
这是什么动静?宇文朴知道,绝对不是打雷
就见潘云龙迅速跳了起来,翻身跃上马背,哈哈大笑着往旁边狂奔,“宇文朴,你又上当了早说了我这是在唱空城计,你就是不信”
“来人跟我去追他,一定要抓活的”宇文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再大的雨也浇不灭他心头的熊熊怒焰,“再过去几个人,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此处的巨响不久,在被李思靖搅得天翻地覆的战场上,所有人的心头也生起同样的疑惑。虽然是在暴雨中,但所有人还是能够听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一份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恐怖。
西戎军队原本围困庞清彦的地方是个四面高,中间低的山谷,当中有座石头砌成的小高城,就是夕临。对于西戎人来说,他们只要把守住山谷的几个进出通道,就可以把庞清彦的几万大军牢牢的困在这里,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计不得逃月兑。
可是此刻,在众人的头顶之上,西边的高谷之上,隐隐传来轰隆之声,似有千万匹的骏马奔涌而来,连大地都被它们踢踏得震动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脚底爬上每个人的脊梁,停留在每个人的心里,象是住进一条可怖的毛毛虫,让人头皮都开始发麻。
赤烈温也忍不住骇然色变,心中暗想,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马,竟有这么大的能量?不对就算是来人,也得走山谷通道,怎么可能从山谷顶上过来?
珠母湖
赤烈温的瞳仁骤然缩成一个点,脸色变得惨白,连身边正在缠斗的潘云豹也顾不上了,打马就往后边的出路飞奔
“想走?没门儿”潘云豹本也在仰头看那动静,可是见着赤烈温跑了,他迅速反应过来,牢牢跟在后面。
赤烈温心头大恨可惜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如果一说,恐怕千万人顿时向那唯一的逃生出口涌去,连自己的性命也顾不得了。只是拍了一下顺路的同族,以眼神示意他们跟上。
而此时,异象终于出现了。
在山谷的西边,两边夹道的一处根本不可能有路的缝隙里,黄色的浊流汹涌而下,犹如愤怒的奔马,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了过来
“这是洪……洪水来啦”
再不用人多喊一声,所有的人都自发自动的分成两大阵营,往南北两边疯狂跑去。
南边的雁门关,地势稍高,中间的夕临城,地势也不低,唯有围绕着山谷当中这一圈的西戎大营,以及他们往北边的逃生通道,地势最低。
奔腾呼啸的洪水,因着地势的关系,从南到北,围着夕临城恰好画了个弧,又往西戎人北方的逃生通道冲去。
因为站得高,张蜻蜓和祝心辰有幸在落雁关的城墙上见识到了这样一场混合天威与人力的奇观。
不过没时间留给她们感叹,城门官拼了命的嘶吼着,“快放吊桥,让战士们回来注意检查奸细,别让西戎人混进来了动作要快快”
所有的留守官兵似是才如梦中初醒,迅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进来的人,全部都给严阵以待的士兵们暂时圈在了一处,等待审核后,才让离开。
而另一部分已经杀到夕临城下的将士们,就进了此处躲避那滔天的洪水,只有西戎人,无处藏身。
幸运的,抓着树枝,爬上大树,就算是被俘虏了,兴许还拣回一条命。不走运的,便被卷入洪流,不知被带到了何方。
南康多水,所有的将士几乎就没有不会水的。而西戎多山,虽有些湖泊,却都是珍贵而不容侵犯的,于是等到这场洪流退却,现场留下的,十之七八都是西戎士兵的尸体。
这一战,潘云龙只用了极少的代价,就借老天之手,打退了西戎的大军
而在草原的另一边,有一支队伍终于要出手了。
“南康人果然引来了珠母湖的水,冲垮了西戎人的十万大营?”
“千真万确据说,是南康国的金龙现身了,才引来暴雨如注和滔天洪水。”
“什么?南康国金龙又现身了?”
“是的他们的二皇子本来被西戎人暗算,本来都快输了的,但这个身上有金龙的人一出现,顿时所有的将士立即勇猛起来,打得西戎人落花流水。王,现在他们正是丧家之犬,我们也该去痛打落水狗了吧?不少字”
“当然哈哈,这真是天助我也儿郎们,就是这样一支破烂溜丢的队伍,大家有没有信心跟本王去吞掉他们?”
“王跟这样的队伍交手,简直是侮辱我们的实力如果连他们也打不赢,咱们就立即挥刀自刎了吧”
“好既然如此,本王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所有的人都必须给我活着,谁敢伤到一根手指头,本王回来都要踹他的。走”
“谨遵王命”
黑盔黑甲的八千精骑分了数支小队,举着寒光逼人的锋利长刀,呼啸而来,如汹涌海潮,迎风倒卷,杀向了狼狈而逃的西戎的各个部族。
而为首的黑甲王,头盔里的一抹金色格外耀眼。统一西戎,不是梦了
这一场大战引发的洪水,直到三天后才渐渐消退。
而经此一战,却是已经解了夕临的围困,消除了南康最大的心头之患。甚至可以说经此一战,西戎伤亡惨重,绝无还手之力。这场大战,南康已经胜利了
报捷的喜讯象长了翅膀般的向京城飞去,就算将士们无法赶回去过年,但举国上下的百姓们,却都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而所有劫后余生的人都在喜气洋洋的热议,佩服潘茂广的神机妙算。他那一个“珠”字,引发了多少奇思妙想啊
珠母湖原本是西戎上部的一条河道,在现在交战的地方,其实在几百年前,就是一条大河,只是后来因为岁月变迁,才逐渐改了道,形成今日这个格局。
潘茂广想到了引水破敌,作为他的儿子,潘云龙也想到了。利用暴雨造成的大湖涨水,让士兵们在适当的地方挖开缺口,以湖水以解围城之困,又提前备了皮囊,让士兵们成功漂流而归,实在是极高明的手法。
当然,潘云豹也不差,要不是有他打那一仗,把西戎人消耗得差不多了,后面的洪水也造不成这么大威力的破坏。
只是,所有的人在赞叹之余,都不免心生遗憾。
这么神勇的一家子,为什么老天就是不照应呢?潘茂广至今昏迷不醒,而潘云龙和潘云豹兄弟两个双双失踪了。
虽未明言,可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凶多吉少。
(又到一年的年末,又要老一岁了……心里好舍不得哦,感觉总想多赖一下,把时间多留一些,偶这心态是不是很鸵鸟?呵呵,亲们不要笑话。非常感谢大家过去一年的陪伴,新的一年,桂子会继续努力的哟~元月份就要过年了,知道大家肯定都很忙,但百忙之中还请不要忘了订阅。呃,30张小粉红就加更好不好?打赏当然更要加了,呵呵,财迷的小蜻蜓会盯着俺滴。勤劳的桂子过年也会老老实实蹲在家里码字的,闪着星星眼要支持哦~爱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