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砚墨任由水桶倒在地上流了满地的山泉却不管不顾地冲过来,陈醉估模着自己可能闯祸了:“怎么了?”
砚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头仔细地查看起刚才陈醉铲土的地方,扒拉开湿透的泥土,看见一截雪白的断根后,砚墨叹了口气:“还是铲断了。”
被砚墨重新夺走竹楸之后,陈醉呆了呆,没有再纠缠砚墨要求帮忙,只是站在七叶旱莲的地旁默默看着砚墨一竹楸一竹楸地翻土、一瓢一瓢地浇水。
在入宫之前,自己也会因为胡乱帮忙而经常好心办坏事,入宫之后,媚儿再三嘱咐,宁可少做不做,也不要乱做,那样会给人抓住把柄,自己小心翼翼,果然没有再犯这样的错误,如今重新来过,决定要让自己越来越练达,却没想到离开了媚儿的点拨,自己居然又犯了多少年都没有再犯的错误,难道真的就没有独立自保的能力么?
期间砚墨只抬头看了发呆的陈醉一眼,并不上前安慰,又埋头干活儿了。
看来砚墨是真的生气了!这份认知让陈醉更是内疚!
傍晚时分,沈坤回来了,看到陈醉站在七叶旱莲的地边发愣,砚墨在为最后一角的七叶旱莲翻土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去水缸边打水,认真地洗起手来。陈醉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跟着沈坤走,看到沈坤极其细致地洗手,一遍又一遍。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粉色的指甲在夕阳的余晖中有一种特别的光泽感。
沈坤洗好手的时候,砚墨也翻好了最后一角的土,放好竹楸就站到了沈坤面前,躬身说到:“先生,今天我铲断了一株七叶旱莲的根,请先生责罚。”
“不是的!”陈醉闻言直接跳起来,却因动作太过突然,没有掌握好平衡,差点摔到一株七叶旱莲上,将闻声来看的砚墨吓得脸色发白。
“不是的!是我非要帮忙而铲断的,不关砚墨的事!”陈醉站稳后走到沈坤面前,想要为砚墨辩解。
“是这样么?”沈坤微微扬眉,看向砚墨。
“不是的,是我铲断的。”砚墨低头,沉声回答。
“是我铲断的,不管砚墨的事!你不要罚他!”陈醉坚持着,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连累人家为自己承担过失。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后果。
“住嘴!先生说了今天是你监督,我来做,你为什么总要跳出来说是你做的?难道你害我还不够?”砚墨突然压低声音厉声斥责陈醉,将陈醉吓得清醒过来:沈坤说过,他吩咐过的事情一定要照做,说了不可以互相帮忙做事那就一定不能相互帮忙,砚墨不就是因为帮自己做事才被罚今天做所有的事情么?自己怎么能转眼就忘?
陈醉不敢再说话,只是眨眨眼看着沈坤,希望他选择性地不要听见刚才自己的话,没有人愿意自己总是一无是处还帮倒忙惹人厌。
然而陈醉失望了,沈坤显然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他淡淡地宣布:“一株七叶旱莲五两银,记在陈醉账上。今天醉儿的任务不算完成,明天你们继续一起受罚,上山采回十株小血藤。”
“我知道了,先生。”砚墨低头回答。
“砚墨进去把今天出诊的病案认真眷写一遍,存放到病案柜中去,没做完以前不许睡觉。”沈坤的声音再次传进陈醉的耳朵。
“我知道了先生。”依然是砚墨顺从的回答。
“醉儿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去厨房拿食物回家。”
“是的,先生。”陈醉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沈坤自然能看得出陈醉的异常。这个小女娃儿,经常让他忍不住想探究,看看她到底是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所以各种手段用出来,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她的反应果然跟一般孩子不同,显得相当成熟冷静,虽然处事不够圆滑灵巧,却已经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了。
陈醉回到家,媚儿早已经睡熟。
“许多时候,这样的心智磨练一年,抵得过安逸生活一辈子的成长速度。”今天沈坤的处事方法在陈醉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重演,陈醉直觉沈坤是一个非常理智和聪明的人,只是不知为何会来陈家村当大夫。若是以后能在他的磨练下逐渐成熟,在他家做工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睡着以前陈醉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清早,陈醉就起身为媚儿蒸上馒头,然后赶往沈坤家,走出家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漫天的朝霞示意着今天又将是个好天气!
陈醉脸上漾出一个微笑,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今天再也不要冲动,再也不给砚墨添乱,不要让沈坤抓住责罚自己和砚墨的把柄!每天进步一点点,每天成熟一点点,争取在自己长大成人以前,尽快让自己具备自保的能力!
“哟,这还真是陈家妹子啊?这是要去哪儿啊?”正准备出发,前路上远远走来四个人,当先的少年一身暗红的绫绸长袍在满山满地的苍翠中显得煞是扎眼,走起路来东摇西晃,阴阳怪气的腔调老远就传进了陈醉的耳中,陈醉的脸色沉了下来。
待到那少年一行走到面前了,陈醉才冷声问:“胡家少爷起得早,这是路过我家呢还是专程前来?”
“你胡家少爷我当然起得早,要是起得晚了,那不就要去沈坤那黑心大夫家找你了么?少爷我没病,不待见那黑心大夫。就只能赶早来你家找你了。”来人却是胡员外十三岁的独子胡刚带着三个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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