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守住了角落里的陈醉,黑衣人能够攻击的范围立即减少了,人数上的优势也就立即弱了,那领头的也不是吃素的,下令其余几个,纷纷掏出了一个个黑色不明材质的口袋,从中掏出一把一把的东西就往这边射了过来,严谨立刻上下格挡得手忙脚乱:这些射过来的都是淬了毒的小飞镖。
这一把一把地,饶是严谨的扇子舞得密不透风,也有顾头不顾腚的时候,一个格挡不住,小腿上就挨了一下,一股子酥麻立即从小腿上扩散开来,这毒性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说你还在地上装死怎么的?兄弟我就要嗝屁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严谨怒喝一声,那几个黑衣人以为地上躺着的胡刚醒了过来,顿时纷纷掉头去看,逮着这个机会,严谨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照着当先的几个人就砸了过去,那人听到风声挥刀格挡,一刀劈下去,白色的粉末顿时漫天飞,这堂堂宰相府二公子严谨扔出去的——竟是黑油纸包着一包石灰粉这可是典型的市井无赖用的招数啊陈醉在身后见那些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有些手忙脚乱,顿时目瞪口呆。
几人反应也都快,顿时都知道上了当,钢刀闪闪,照着严谨又重新招呼了过来,石灰粉想必也只能第一回最有效,严谨以一敌五顿时陷入了危境,格挡了两招又喊:“你倒是快点儿啊”几个人都不再上当,头也不回地一刀紧似一刀,待到听得后面的同伙惨叫出声,这才回身看到刚才在地上躺着的胡刚竟然真的起来了,正拿了板凳砸翻了离得最近的黑衣人,夺了他手中的钢刀准备过来营救严谨几个人呢
严谨大喜,手中的铁骨扇舞得密不透风,间或还说些浑话去扰乱几个黑衣人的判断,黑衣人两面受敌,又遇上那无赖之极的石灰粉,很快就抵挡不住,眼见不能得手,领头的也不恋战,招呼一声:“风紧扯呼”掉头就跑。
好个胡刚,知道追不上这一群人,钢刀从手上月兑手掷出,竟然将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给贯了个对穿,当场就送了命。其余几个人却并不回头救同伴,而是纷纷逃窜,须臾就跑得无影无踪。
刚才还因为严谨呼喝热闹得紧的驿馆,如今地上却躺了好几具尸体,陈醉被吓得手脚冰凉,好在曾经跟着沈坤遭遇暗杀时也是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的,当下忍了恶心让胡刚去搜索地上两个黑衣人的身上,胡刚模了一圈,什么旁的物事都没模出来,倒是将刚才陈醉拿出来买命的银票给模了出来。
陈醉拿回了银票心中却一点儿都没有轻松起来,看着胡刚双手一摊表示毫无收获的表情,心情就有些沉重:这些人身上清洁溜溜,没有任何可以值得调查身份的物件,证明他们长期做这些刀头舌忝血的生计,早已经打算好一旦被人给杀了,就不能留下任何连累同党的证据,如此一来,陈醉几人也彻底失去了追查凶手的可能性。
陈醉身上别的带得都不多,各种伤药解毒药丸却备了不少,盖因陈醉想着沈坤是失踪的,担心他受伤了缺少药物,这才裹了一大包。也幸亏如此,给严谨拔除毒镖和体内的毒素才比较容易,将严谨的伤口处理好了,陈醉才觉得有些饿。
尚未吃饭的陈醉让胡刚和严谨陪着自己,进厨房去找吃的,进了厨房却见一个厨子模样的人提着一把菜刀在角落里蹲着簌簌发抖,见陈醉三人进去,只是哭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股子尿骚味直冲得陈醉捂鼻子。
敢情这厨子以为几个人是来杀他的。
陈醉心情沉重,自己随便拿了两个包子就退了出来。
驿馆大堂中躺了几具尸体,在驿馆中当差的人也都被杀了,这地方已经没法子住了,可天已经黑了,还能去哪儿?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就着先歇息一夜。回了房陈醉却总觉得心中发慌,担心半夜又有人来刺杀,无奈之下,只得求两个大老爷们跟自己一个房歇着。后来想想在房中也不合适,索性,三个人一起去了后院的马厩,就这么跟着三匹马在草堆里睡着了。三人的马匹是训练过的,有生人靠近自然会躁动。
这一通折腾,陈醉已经是心力交瘁,加上两个大男人就在身边和衣而坐,还有三匹马在一旁站着,也就少了许多恐惧,竟是一夜好睡到天明,醒来后陈醉看到胡刚和严谨两个人四只眼睛瞪着自己,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敢情两个人等自己醒来有一阵了。
因为这驿馆出了人命,按理说三人要配合府衙办案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严谨也不知道跟前来侦办案件的几个官差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差也不扣留陈醉三人帮忙破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三个人已经没有心思吃早饭,跨上马背就开始赶路,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经过了昨晚,陈醉已经没有说闲话聊天的心思了。直到严谨顶不住炎热和焦渴,经过一个小茶棚的时候提出来要歇歇脚,陈醉才从木然地纵马跟随两人一路走的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等到要下马的时候才感觉两条腿疼得厉害,显然是昨夜磨破皮的地方经过了今日的赶路又再次伤到了。
只是这小茶棚中实在是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无法上药,陈醉只能忍痛滚鞍下马,艰难地坐到了桌子面前。这里的茶棚倒是热闹得紧,五六张桌子上闹哄哄地都是赶路歇脚的客人,坐定后看到卖茶的店家后,陈醉才恍然大悟这茶棚生意如此之好的原因:这店家是一个老汉带着一个闺女。那姑娘年约十五六岁,皮肤微微泛黑,却生得柳眉杏眼,身段窈窕,娇俏活泼,一把子声音也是好听得紧,那些歇脚的男客们莫不眼睛跟着那被唤作杏花的姑娘转。
因为没有吃早饭,陈醉几人也准备将就着把早饭一起吃了,陈醉昨夜见了鲜血,今日吃不下荤腥,就由得他们吃酱牛肉,自己只是就着凉水啃那素菜包子,吃以前也是小心翼翼地拿银针试过才敢吃。
吃饱喝足了之后,陈醉一行也不停留,上马就要走。见陈醉走路两腿有些开,且步履蹒跚,严谨皱着眉头问:“陈兄弟,你的两条腿里面是不是昨夜受了伤啊?要不要上些药?”
严谨嗓门不小,这话一问出来,茶棚中的食客顿时就哄笑开来,陈醉给羞了个面红耳赤,没好气的一马鞭抽向了严谨,粗声呵斥:“给我闭嘴赶路”
严谨这才觉得说话不妥,沉默着走了一阵,严谨以为陈醉生气了,开始找话题跟陈醉搭讪:“我这一直在想:为什么胡刚用银针试过了汤中没有毒,到醉儿你去试的时候就有毒呢?我不明白”
陈醉无心玩笑,只是简单地解释:“有许多方法,其中一种是汤碗底部先涂了毒药,再用蜡封了,汤刚上来的时候蜡没有融化,自然就无毒,过上一阵子,蜡融化了,毒自然就出来了。”
严谨只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平日里虽然顽劣却并不是大奸大恶,也只是跟市井混混们弄些板砖石灰粉之类的玩意儿,并没有接触过这些下毒的事儿。如今听陈醉一说也就明白了,口中顿时骂骂咧咧的,不过是说那些人不够光明磊落不敢明着来的话。
陈醉也不接话,胡刚大约是因为昨夜的疏忽,差点三个人就中了招儿送了命,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一直有些自责,也是脸色不好,低了头猛赶路。因为今日的路比较平缓,倒是在太阳落山以前就进了城。
有了昨日的事情,三人也不想再去驿馆,而是挑了城中的一个最大最好的客栈,包了最好的院子住了。
陈醉拖着两条伤腿艰难地进了房,有店小二热情地送了洗澡水进来,可关好门月兑了衣裳后,陈醉只能看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叹气:两条白女敕的大腿内侧都已经破了皮,根本碰不得水,也就无法泡澡了。
好歹清理了一下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陈醉又为明天的赶路犯起了愁: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的陷阱和匪徒在这一路上等着,两条腿又伤成了这样,虽然都是皮外伤,可架不住这反复摩擦破皮,这要是真的一路骑马骑到东洲国,怕是两条腿都要留下疤痕。而且一路上伤口不断被摩擦到,越发的疼痛难忍。
想起严谨问的:“你的两条腿里面是不是受了伤的话。”的话,陈醉不由得飞红了脸呸了一声。
严谨虽然心粗,却不傻,晚饭时分见陈醉步履艰难的样子,主动提出来让陈醉第二天坐车,陈醉知道这样的走法自己很难坚持下去,无论如何都要等两条腿好了才能继续骑马,也就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