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成亲的前晚陈醉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就被婆子叫醒了,又是梳妆打扮又是叮咛嘱咐,生怕陈醉出了什么纰漏连累丫鬟婆子们挨打。到了这一日,陈醉完全就像一个木偶,任人摆布着,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大牛今日也是一身华贵的褐色缎袍,头上用金冠束了发,看上去精气神十足,器宇轩昂,惹得府中的小丫鬟们纷纷投去有些娇羞的目光。
打扮好了后,听外面锣鼓喧天的,却是接亲的花轿来了。喜婆忙忙地为陈醉盖上了盖头,牵着陈醉往前厅走。这半透明的红纱盖头盖在头上,里面陈醉精心妆扮过的娇颜略显朦胧,却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陈醉脸上瞧,怡亲王沈坤一身吉服,也是满面含笑地盯着陈醉的脸看,陈醉禁不住地红了脸,心中暗暗责怪沈坤换成如此透明的盖头,让自己难堪。
沈坤却似乎对这盖头造成的效果非常满意,跟陈醉并肩站在一起,给身为大哥的大牛敬酒时,沈坤低声嘀咕了一句:“很美。”
陈醉怔了怔,反应过来沈坤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有些恨恨的,却碍于厅中人多,不好发作,只是垂了头不吭声。
一阵吹打喧哗声中,在众人艳慕的目光注视下,喜婆扶着陈醉上了花轿,沈坤翻身上马,紧紧地陪在花轿旁边,缓缓前行。侧面的轿帘被打了上去,外面街上的人都能看的到里面盖着红纱盖头的陈醉,陈醉有些羞恼地低声责怪旁边骑马的沈坤:“你给弄的什么盖头?什么都遮不住,我这样一路让人看过去,臊也臊死了。”
大队人马缓缓朝着怡亲王府前行,为了确保安全,这一路上却是禁卫重重,虽然百姓人多,却都被挡在了禁卫组成的人墙外。沈坤有些得意地安抚陈醉:“这有什么的?今**是最漂亮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美,让他们知道,我沈坤娶了个多么漂亮的王妃。我羡慕死他们”
“多大的人了还干这样的事情,丢人不丢人?”陈醉听着这孩子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若不知素来知道沈坤的为人,都要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无赖。
“不丢人不丢人醉儿你看看,你常来的天香楼,今儿好像并不热闹呢”沈坤突然轻声说了一句,陈醉闻言看向天香楼,可能是老百姓都到大街上来看今日怡亲王娶亲的排场了,天香楼中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窗户上,一男一女探着头在往这边看。
陈醉正要附和沈坤的话,花轿就已经近了天香楼,透过那层半透明的红纱盖头,陈醉分明看见那个女的竟然是忘姑自己的母亲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陈醉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脑袋往天香楼的方向探,沈坤在旁边低声叮嘱道:“别掀了盖头,不吉利。”
陈醉没有回话,只是痴了一般地使劲瞪着一直在摇手的忘姑和她身边的中年男子:那是自己的母亲她在自己大婚这天来看自己了旁边的中年男子是自己的父亲么?陈醉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中年男子,那是一张俊逸温润的脸,敛去了锋芒,此刻也是满面慈爱地看着自己。
陈醉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花轿缓缓过了天香楼下,陈醉终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外面的沈坤伸手放下了花轿侧面的帘布,轿子中顿时成了陈醉一个人的世界,陈醉哽咽着哭得不能自己,却又不敢大声哭泣,只能压抑地掉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陈醉终于忍住了哭泣,只听沈坤在轿子旁说了一句:“快到了,整理一下,别失了礼仪。”说完一个小匣子递了进来,陈醉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梳妆匣,里面放了些胭脂水粉,还有一面镜子。拿起镜子,却看到一张小纸条儿:“嫁给我很委屈么?哭那么伤心”
第一次看到沈坤给自己这种有些抱怨语气的纸条,陈醉惊愕得很,愣了愣,就破涕为笑,心中自然也明白了为什么沈坤要晚上送半透明的盖头给陈醉,难得他如此细心,料想自己会哭花了脸,准备了梳妆匣不说,竟然还事先准备了这样的小纸条哄自己高兴。
有这样的夫婿,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将心中杂陈的百味收起,陈醉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妆面,端坐在花轿中,嘴角重新挂上了甜美的笑容:今日能见到父母,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就足够了,从此刻起,今日要做一个最美的新嫁娘,成为万人瞩目的怡亲王妃。
一番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的仪式过后,八岁的小皇帝令狐睿亲手将一柄金玉如意放到了陈醉手上,满脸地甜笑,还满口童音地祝愿着:“朕祝愿怡亲王和王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陈醉和沈坤谢过这个事实上沈坤的儿子,在满屋子宾客的羡慕眼神注视下,陈醉也被送进了洞房,留下沈坤在外陪着小皇帝和招呼客人。
一天未曾进食,起得又早,陈醉累得不行,头上的纯金镶宝花冠压得她脖子发酸脑袋发胀,几个婆子见陈醉恹恹地没什么精神,忙递上了银耳莲子羹:“王妃先用些汤水,等晚些王爷进来了,揭了盖头再吃些东西就是。”
陈醉一口就将那冰镇的银耳莲子羹喝了个精光,精神确实让冰水沁得清爽了起来,也不再恹恹的了。好容易等到沈坤回房,夫妻两个在喜婆的操持下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吃了子孙饽饽,结了发坐了床,随着帘子放下,婆子们退出了房间,陈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繁文缛节的婚礼,总算是完成了。
新房内红烛高烧,沈坤握着陈醉的手,看着灯下陈醉娇羞的容颜,越发觉得可爱起来,声音也是前所未有地柔软和宠溺:“醉儿,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陈醉闻言抬起头,嘴角噙着笑:“谢谢王爷今日为我所做的一切。臣妾铭记于心。”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沈坤自然会听得懂,虽然是王府,却免不了会有在新婚之夜听墙角的好奇之辈。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看到陈醉如此拘谨,沈坤有些怜惜地将陈醉轻轻一拉,陈醉就扑到了沈坤怀中。拥抱着陈醉柔软的身躯,沈坤低声问:“今日都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饿坏了?我让人送一桌酒菜进来,我们再吃些东西可好?”
陈醉点点头,看着沈坤去门口吩咐了婆子上酒菜,就禁不住地笑:这可真是没有规矩了,新婚之夜夫妻两个不说规规矩矩地坐床和洞房,倒是先想着填饱了肚子再说。只是想着不过两天就要离开,这些规矩不遵守也就罢了。
正准备从床上下来,却听沈坤突然冲着外面说:“你们几个趴窗户底下的,要不要进来一起喝杯酒?我们还没那么早睡觉呢”将陈醉已经伸下去的脚丫子又吓得缩回了床上。好在那些准备听墙角的半大小子都还知道些规矩,说什么都不敢将沈坤的戏言当了真,一窝蜂似的都跑了,惹得沈坤大笑。
等婆子将酒菜送了进来,沈坤干干脆脆地打发了婆子们都去休息,不必在外值夜,说是让他们明日清早准备了汤水过来伺候沐浴就行。整个正院顿时只剩下了沈坤和陈醉两个人。
红烛高烧,桌边对坐的陈醉已经除掉了头上沉重的金冠,柔顺的秀发披散下来,大红的吉服还穿在身上,灯下的女子此刻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毫不为过,对面坐着的沈坤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有些娇羞的陈醉,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还是陈醉经不住羞涩,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还不吃要冷掉了”
沈坤这才回过神来,酒壶中的酒缓缓注入夜光杯中,熟悉的香味飘散开来,陈醉有些惊喜地问:“百果酒?”
沈坤点点头:“就是百果酒,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么?我特意让人准备的。”
缓缓端起夜光杯,沈坤对上陈醉的狭长凤目,满含深情地邀约:“醉儿,跟为夫满饮此杯可好?”
酒杯轻轻一碰,两个有情的男女一饮而尽。
目光纠缠着,酒一杯又一杯,没有言语,只是凝视。花香渐渐充盈了屋中,陈醉目光迷离起来,沈坤的身子也热了起来。
芙蓉帐暖度*宵,红绡帐底,翻滚的两具身子纠缠着、起伏着,陈醉不时发出的娇吟和起伏承欢的身子引得沈坤不断地想要索取更多。满室生香,陈醉眉心的醉凝香悄然绽放,媚眼如丝、檀口半张,让沈坤醉入这温柔乡中,欲罢不能。
从此不离不弃,从此双宿双栖,从此风雨相随,从此血脉相通。欢乐的极致,十指交缠,沈坤在陈醉耳边许下了承诺。香汗淋漓的陈醉只是浑身颤抖着,在喉咙深处回应了一声压抑不住地低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