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芹的继父姓范,长柳妈妈十岁,年近五十,是个大老粗,膝下无儿女。他以前经营一家小型超市,利润微薄,仅维持家用。老范好赌,欠了一赌债,人又好吃懒做,于前年将超市转让给了别人,还清了债,自此一直游手好闲,没有一个正当的工作。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女儿!”
“我女儿?”老范自嘲而笑,道:“我老范可没这能耐做她爹。”钟芹一副好拳脚,被惹急了,可不拿老范当回事。
柳妈妈语塞。
“都怪她死去的那个糊涂爹,什么不学,偏偏让她去学功夫。现在好了,人长大了,功夫也练到了,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过,你这当妈也奈何不得了吧!她不来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我哪有长命去管她,闲命长、活得不耐烦了?哼!”
柳妈妈叹一口气,道:“我就问你一句她中午回过家没有,你扯那么远是什么意思?”
“没见着她的魂!”
老范头发稀少,戴着绿色单沿帽遮去头顶光溜,点上卷烟,披上穿了很多天的皮外套出门去了。
柳妈妈无奈道:“唉!老的不像样,这小的也……我这命乍……不说了不说了。”
钟芹功夫好,一人在外面也没什么人敢去招惹。柳妈妈寻思着这个令自己闹心的女儿晚上应该会回家,就往郊外的山下去了。想起小诗,柳妈妈倒感到一丝欣慰,决意做好这个保姆。
……
柳妈妈一进庭院,就呼唤小诗的名字,推门进屋都不见人影,觉得奇了,平时只要一呼唤,那孩子就跳着蹦着来到自己面前。
“小诗,你是不是在跟柳妈妈玩捉迷藏啊?藏哪儿呢?”
柳妈妈从一楼找到三楼,最后在阁楼见到小诗和钟芹一左一右,仰躺于西斜的阳光中,脸庞相对,睡得正熟。
柳妈妈月兑掉鞋,轻步走近,一会儿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会看着小诗,目光来回移动。两个孩子安静的模样是如此的和谐温馨,让枊妈妈感到意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一个女儿,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眼泪。
柳妈妈担心他们着凉,取来两张薄毯轻轻地为小诗和钟芹盖上,母亲的动作温柔到令这两个孩子丝毫都感觉不到。
随后,柳妈妈退开,下楼去做家务。
夜黑,囚牛仙,苏氏餐馆。
阿木坐在餐厅望着不知名处,一时笑,一时悲伤。
苏父在他身边走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傻了!没得救了!”
燕儿拉来凳子在阿木面前坐下,说道:“阿木,你这次发呆的时间是一小时零七分,破了前天的记录。”
“啊?”阿木应了一声。
燕儿说:“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阿木笑笑。
“玲子真得不要你了?”燕儿说道的玲子是阿木交往三年的女友。
阿木点头作答。
“你们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说分手就分手?”燕儿不无遗憾,道:“我还以为,今年年底可以吃到你们的喜酒。”
“遇见小诗那天,玲子叫我送她去火车站,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燕儿凑近一问:“哎,玲子有没有说点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保密。”
“八卦!”阿木敲响燕儿的头,道:“我如果告诉你,恐怕明早一起来,方丈大师都已经知道了。”
“嘿嘿,哪有这么夸张?”燕儿又道:“方丈是个闷葫芦,跟他说这些多没趣,我至少要到后天才会告诉他。”
阿木抬手又要敲打。
“停!”燕儿用双手护住脑袋,又问:“那你跟我说说,你和小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三儿也围了上来,接住话题:“是啊,木哥,那天你跟小诗在山上,是不是……哪个哪个了?”
燕儿伸腿狠狠踢了三儿一脚,怒道:“龌龊!死开,别妨碍我们说话!”
阿木站起身,燕儿拉住他问:“去哪?”
“睡觉。”
“我话还没说完呢,给我坐下!”燕儿提议道:“看你现在入魔似的,如果想她,就下山去找啊,你不是说她就住山下么?天天坐这里发呆有个什么用?”
阿木笑而不语,拨开燕儿的手,回去自己房里睡觉。自从遇见小诗,他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木”,而是“呆”,升级了。
“撞邪了!阿木一定是撞邪了!”三儿道:“我看呐,那个哑巴小诗就是一个妖精。阿木一遇见她,玲子就跑了。她只上山一次,就把我们阿木魂给勾去了,看那天她把这座山给折腾的。”
燕儿拧了三儿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是谁念叨——两个礼拜了,小诗怎么还不上山?”
“啊呀,好疼,放手!我这不是替我们阿木着想嘛。”
“谁不知道你的鬼心眼?”
“你瞎说!天地良心,佛门净土前,我能有什么鬼心眼?”
……学校,高一部940班。
数学课上,班导李寓一进来就公布一则消息。学校上层拟定,在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夕举办全校性篮球比赛,除了一支非常特别的组合之外,学校每个班级都必须参与这场赛事。
而且,总决赛获得冠军的队伍,不分年级、不分男女,可以在队长的要求下重组,晋级挑战那支非常特别的组合——天王队。这就是犀城一中著名的天王级公开挑战赛,最初是由学生发起,用以解决激烈争端的竞技赛事,决胜负,定是非,论英雄。如今已演化为犀城一中的一个传统,胜者为王,刻名于学校后山的天王碑,获得无上荣耀。
班上男子汉高声欢呼,他们一直在期待着一个成名的机会,而这场全校性的赛事是男生在学校成名、获得女生青睐的最佳机会。若能月兑颖而出决战天王队,有幸在天王碑立字,名垂校史,那更是死而无撼。
紧接着李寓又说:“比赛分男女,就是说,每个班都要派出男女两支队伍参赛。”
男子汉笑了,女生却一个个低头保持沉默。这种比赛对大部分女生而言,是个出丑的最佳时机,惟恐避之不及。对她们而言,天王是用来仰慕的,犀城一中史上还没出现过女生在天王碑留名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