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寒笑答：“鄙人姓琴，单名一个寒字，是千犀一中的校友。”
“琴？琴小诗……”一听到琴，林觉就很自然地联想到琴小诗，毕竟他是因为琴小诗的一幅画才出现在这里：“冒昧问一句，您是琴小诗的……”
“我正是小诗的父亲。”
林觉为之一怔。
如今的在校生都不识得当年叱咤校园的琴寒，由于小诗在学校的一系列壮举，引起人们对他身世来历产生莫大的兴趣。有好事的学生四处打听小诗的身世底细，从学校老师及前辈学长那里探听到一些秘辛。加上天王碑上与罗杰之父罗树同列的琴寒二字，着实令人衍生无限幻想。这个年轻的保安职位特殊，怎能不去了解这些事情？
“我可以进去吗？”。
“当……当然，可以。”林觉上前领路，恭敬说：“我带您去看看小诗的画作，这边请。”
“劳烦你了。”
林觉受宠若惊，笑道：“小诗天天都会来艺术馆画画，有时候弹钢琴，这段时间都在这里排练元旦节目。”
“哦，看来，你和我儿子很熟悉。”
“儿子？”如今这学校，没有一个人当小诗是男生，林觉为琴寒的话吃了一惊。
早在上个学期，就有流言说小诗双性之身纯属恶意诬蔑，企图破坏小诗在大众面前的完美形象。毕竟小诗自始至终从未公开承认自己是双性人，与小诗亲密的钟芹、罗杰兄弟四人又怎会与外人说道小诗的禁忌？直至今日，这股空穴来风依然没能查到其来源，成为一段离奇的公案。
正因如此，更加证实小诗的双生之身纯属子虚乌有。加上小诗青春期的发育，女生特征越发明显，再无人怀疑。
学校少年对小诗的仰慕和追求从未终止过，不过小诗日益显露出的才华横溢，及家世的曝光，令人知难而退。对他们而言，小诗是位可望而不可攀的佳人，暗恋即可，公开追逐不但自讨没趣，还得受万人唾骂。
此时，琴寒已经走进画廓展览厅，在众多世界各国各朝代大师级的仿真名画中找到一幅题名琴小诗的画作。琴寒站在小诗的成名画作前，心里激荡不已。
这是一幅神奇的油画，或许应该说已经超离了人们对绘画技巧的认知。画幅宽阔，长达一米五左右，宽米许，取名《飞绪》，融汇工笔细描、山水泼墨及西洋细腻的写实画风于一体，集现实风光与艺术畅想于笔画之间，取材寒秋暮色江畔风景，主要描绘的是一幅城乡纯朴风情，远山层叠、烟囱升烟、农夫汲水、渔舟唱晚、沙洲干草、老翁赶牛、浅滩流水、白鹭双飞、群鸟南翔……米许宽细的一张画幅会聚如此庞大的景象，匠心独运的一笔一画极尽心血之力，没有一丝一毫的粗糙。
画面细致入微而又磅礴大气，数码摄影在这幅面作前也要相形见拙，因为笔墨点点滴滴彰显的是画师用情极深的神韵，需屏息瞻仰，现代化的机器无论如何也显现不出来。
琴寒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模小诗的心血之作，奈何这幅画做了精致的相框处理，琴寒的手指只能触碰到冰凉的一块玻璃。
“这幅画藏了太多，就连爸爸也无力看穿你的灵魂世界。小诗，你已经超越爸爸了，不知父亲他老人家看到这副画会做何感想。”
琴寒在画前站了半个小时，林觉不便打搅，退回门口当值。林觉这份工作做起来极其轻松，甚至时常感到枯燥乏味。白天还好，有学校的师生来来往往，能够与他们闲聊解闷。可一到晚上，艺术馆四下无人，静悄悄地只他一人，孤单寂寞，难受得紧。
但是，这个工作职务却极其重要，容不得丝毫的马虎大意，尤其是在晚间。学校安全措施相较闻名世界的艺术场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幅已经驰名全球的新人新作被盗窃高手关注是在所难免。千犀一中守着这个烫手的宝贝，劳心费力，却不舍得让给他方，可苦了两位保安。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开课铃声在全校响起，琴寒离开艺术馆，来到学校后山，先是造访天王碑，随后现身林木深处那块受香火供奉的大石头前。
“琴语衷肠雪棠白，罗袖飞梦寒烟青。”
不知琴寒施展了什么神通，仅凭单掌，徒手将附近八角亭里一个与石板黏合的鼓形石礅剥离开来，夹在臂弯，轻轻一跃，落回大石头之前，飘然若神仙。
琴寒在石前落座，伸手进口袋，掏出一枚青苹果，放在香炉旁边。琴寒俯身近前，抚模石壁上的两行小诗，神色平静，不悲不喜。
“我们的儿子跟你一样，也喜欢吃苹果，而且一定要是青色的苹果。”
琴寒的手指落在“棠”字，“小诗初长成，一点也不像我，他的相貌和脾性与你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你还在，我想没人能够把你们分辨出来。”
“你把小诗当儿子，我却把他当做女儿，你会不会怨我？”
琴寒对着石壁吐露衷肠，直到第四节课即将结束，方才起身默然离去。
上一届高一部的楼址没有变迁，高二940班的教室仍停留在原先的位置。窗外楼前玉兰树下，原先是罗杰等候钟芹的专属位置。因为罗杰，这棵树被冠以船长之名，与校园里其它的树不一样。罗杰走后，这棵树令人缅怀天王风范，倍受尊敬。
而如今，这棵船长树下却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黑衣黑帽大叔，坐在临窗位置的学生好奇大作，探首张望，心生仰慕。
散课铃声响起，众学生一哄而下，吵吵嚷嚷——校园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一幕。琴寒矗立树下，不为所动。众学生从琴寒身旁经过，一片哗然，有人暗自吸气，有人双颊抹红。
“大叔，你好帅！”胆色过人的女生放出这句话后，立马闪身不见。
天风起，琴寒单手托帽而立，仪态轩昂潇洒。
940班教室里，小诗和钟芹正在闲聊，她们两人不喜欢在楼道里挤迫而下，一直是等着人去楼空走在后面。
听闻楼下有人失声尖叫，钟芹忍不住探头往下面看去，招呼小说：“诗啊，树下有个戴帽子的黑衣人，快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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