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虽然心里也对百合不雅的举止行为感到气愤,可是看到南宫萧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的就给一个女孩子没脸,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说是愤怒,又不大像,好像是困惑多一点吧!
就这个毒舌的家伙还能招来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只能说对方的皮相着实出色。她们可能只看到了外面的光鲜靓丽,却不知道内里究竟是多么黑暗,或者是沉醉于那美味的芬芳心甘情愿的饮下人声的鸠酒。
百合进退两难,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自处,南宫萧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东篱谈笑起来:“依我看这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生生是把一件小事儿给扩大化了,未必就真有别人说的那么玄。就像是前些日子愚兄听说的那样,明明就是个清秀公子,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因为他一张利口说退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就被人传成什么身高八尺,眼若铜铃的,全是别人胡乱猜测的。”
镇北侯微微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却从眼缝里面透出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未及弱冠的小公子,被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人关注着,东篱如坐针毡,暗暗后悔自己偏找在今天出门来逛,以后要出门应该先问问吉凶的。
茶楼外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忽然一阵悦耳的铜铃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街上有人高声叫笑:“哎呀,大家快闪开!小姐们的马车过来了!”
东篱听得好奇,忍不住从身边大开的窗户处往外看去,但见一连串五六辆马车排成一线跑了过来,每一辆都做工精良,装饰华丽,马车上挂着铜铃,随着马儿得儿得儿的跑动,铃声清脆叮当作响。
忽然身边飘过一阵清爽的绿茶味道,东篱眼睛一花,南宫萧已经从她脑袋上面探出头来,垂下的鬓发刚好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身后男人身上仿佛上好茶叶的味道源源不绝的传过来,东篱缩了缩脖子,脸慢慢的烧了起来。
“没想到这清河镇的女子居然还有坐车游玩的习性,有意思!”南宫萧看着下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经过,摇头轻笑,头发在东篱脸上滑动,暧昧的感觉更加清晰。
最后一辆马车此时刚好经过茶楼下面,车里的女子用手掀开了帘子一角往外看,刚好看见茶楼二楼窗口处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见那男子一双仿佛蕴含无尽神秘的眼睛轻轻一勾,顿时感觉心如鹿撞,痴痴的看着,直到马车走远再也看不见了还没反应过来。
南宫萧目送着马车走远,偶一低头,却发现君似风恍若女子一般的白皙脖颈上浮起了一层粉红色,就像青春少女含羞带怯的暗示,一时不禁有些按耐不住,凑近了在那处粉颈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香!不是一般女子的那种胭脂香味,这是种什么感觉,有点冷,有点冰,可以令人神清气爽的冷冽香气,就像梅花一样。
东篱被南宫萧忽如其来的举止吓得缩起脖子就跳了出来,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长长的睫毛眨啊眨,水眸中似乎带着一丝委屈:“小弟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交代小弟去办,先告辞了!请南伯父,南兄见谅!”说罢拔腿就跑,那落荒而逃的架势,可真像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
南宫萧愕然地看着小家伙跑掉,忽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之极!”
镇北侯睁开眼睛:“闹够了没有?”
南宫萧的声音顿时像是被一刀切断了,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父亲。”
百合还尴尬的站着,想要搭话实在是没有借口,还被羞臊了一番,想要离开,心里又实在是不舍得。眼见那小公子都已经告辞而去了,自己继续逗留似乎不甚妥当,咬了咬嘴唇,上前福身:“奴婢今日冲撞了贵人,希望能有个赎罪的机会。”
“你走吧,看在跟你家老爷的交情份上,今日的事就算了。”这一回搭话的却是镇北侯,南宫萧在一边摇着扇子品茶,“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不要以为穿上一身好料子,戴上金银首饰就可以成为主子了。”
这话暗地里讥讽百合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自作主张,甚至于代替主子出头,百合涨红了脸,讷讷无言的退了出去,南宫萧追在后面加了一句:“对了姑娘,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呢!”
百合欣喜的站住脚脉脉含情的看着这个英伟男儿,结果南宫萧笑眯眯的指指小二:“你可还没有结账呢,别叫人家当小二的难做啊!”
茶楼小二立即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女子:“姑娘承惠,一共是一两银又一百二十文。”
一两多银子?百合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喊出声来,这不是抢钱吗?她一个一等大丫鬟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不过一两多一点,这一壶茶几盘点心就把一个月的月例吃进去了?
茶楼里面好些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百合羞臊的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从荷包里面数出钱来递给了小二,头也不回地跑了。
南宫萧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唉,我倒是忘了,这冻顶乌龙可比小丫头点的贵多了,我这贤弟也还没有会账呢,就这么跑掉了!”
镇北侯闭目养神了一阵子,忽然目光炯炯的坐直了身子:“刚刚那少年人,你觉得如何?”
南宫萧拿扇子抵着下巴,想了想:“嗯,年纪虽还不大,但是难得的灵气逼人,眼神清亮,虽还缺少历练有些青涩,不过若是发展的好了,将来的成就恐怕非凡。”
镇北侯模着胡子,“这小公子似乎对我们有点畏惧,难道是知道我们的身份的?还有莫家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他是知道我们是冲着莫家来的,故意把话题往上面引。”
南宫萧点了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忽然挥挥手:“你们派几个人去跟着他,看看他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茶楼上立即出去两个男人,这二楼上本来就全都是南宫家的人,百合也离开之后,就只剩下南宫父子两个带着一群幕僚侍卫了。
东篱急匆匆的抛出茶楼,扶着茶楼下面漆成红色的柱子喘了口气,这个南宫萧居然不知是好美色,看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男女通吃的!
一想到那色胚凑在自己身后色迷迷的深吸一口气的样子,她就感觉身上好像有一只虫子在爬,浑身都不舒服,明明知道这其实是心理感应,却还是无法摆月兑掉这种感觉。
大街上日头很是强烈,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东篱出了茶楼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想想丹朱和水墨都去给自己办事去了,一会儿一准回来这里找她的,也不打算远去了,就在附近的集市上溜达起来,倒是错过了后面百合的演出。
街上好些叫卖水果的,东篱前世是个离了水果过不的日子的,今世却没那么好运气,肠胃天生就有些弱,这些寒凉的东西向来不敢多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鲜灵灵的果子嘴馋,最后忍受不了诱惑,买了一大捧樱桃,那卖家心灵手巧的,编了好些个草编的小篮子装樱桃,她买了那么一小篮,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找了个空地铺下帕子坐下来,就开始吃起来。
过往的行人走到这里总忍不住看一眼这个衣衫华贵的小公子,看起来唇红齿白,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甚是讨人喜欢,身上团花织锦的长袍做工质地都属上乘,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是他却坐在地上吃樱桃,那副神情,那个满足劲儿,好像他手里的樱桃是全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
受到她影响,倒是有不少人惠顾了买樱桃的小贩,那卖家乐呵呵的卖着樱桃,时而感激的看一眼不远处笑眯眯吃樱桃的小公子。
那小小的嘴巴红艳艳的,含着樱桃的样子真是叫人忍不住的动心啊!一些流氓恶霸、纨绔子弟们看着这个诱惑人的画面,忍不住暗暗的吞着口水,要不是看他打扮华贵怕是个招惹不起的人物,怕是早就有人上前调戏了。
可能是这幅画面太过唯美,居然没有人忍心去惊动她,街边一个以售卖字画为生的秀才已经忍不住的摊开纸笔做起画来,阳光下仿佛神祗一样的少年,周身沐浴着温暖的光芒,手里拈着一颗红通通的樱桃,嘴唇微微的勾起来,眼角眉梢流露出欢快的情绪,真是迷煞众人。
秀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作画,画出来的景致就像是活了一般,画案上以前所谓的精心制作对比之后顿时全部黯然失色,他自己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神作啊,他敢笃定,他这幅画要是拿出去一定会轰动画坛,声名大噪的!
可是,真要拿出去了可就保不住了,秀才左右为难,一时间纠结无比。
东篱可不知道她一时兴起吃樱桃的决定居然造就了后来画坛上的一代巨匠,现在的她嘛,吃完了樱桃起身拍打了一下衣裳,捡起地上的帕子抖了抖,重新塞回袖筒里,继续在街上逛了起来。
嗯,那茶楼生意很好,可是离她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差得远了,若是自家也开一家茶楼,自己妥善打点的话,岂不是财源滚滚来?
唔,那樱桃不错,买一点儿回去给父母吃好了,东篱揣着无数乱纷纷的念头走到买樱桃的摊位前,结果却被告知,樱桃买完了,失望之下顿时垮了一张脸,结果无数只手里拎着篮子装着红艳艳的樱桃挤上来:“公子吃我的!来我这个比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