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七夕,牛郎织女一年一见面的日子,在这个时候来说也是个大日子,往日里没什么娱乐的女人们很多都在盼望着七夕的到来,到时候乞巧斗巧。
今年不比往常,过了七夕恐怕大房一家子就得搬出去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愿意看到一大家子人分开,所以就打算趁着这最后的一个节日好好热闹一番,开了自己的私库,把自己嫁妆里头挑了几件好东西出来当做奖品到时候图个乐子。
没想到卢氏居然把这个拿出来当理由,崔氏别过脸去,这个蠢货她早就看不顺眼了,要是老太太一生气把这个蠢女人撵回家去,另选一个好女孩配给帆儿的话她反而更高兴。
南宫萧忍不住暗暗摇头,他早就知道这个大嫂子不聪明,可是没想到不聪明到这个程度。
“你?乞巧?”老太太嗤笑一声,这个卢氏在家的时候就没怎么动过针线,嫁衣还是外面绣坊里头做出来的,她自己恐怕连个肚兜都不会做的,这样的人,还乞巧?
“把大少夫人带下去看着点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接近。”镇北侯一张脸几乎要变成青的,心中满是懊悔,自己眼光就是有问题啊,当初一个黄氏就叫自己受够了,怎么为长子选出来的媳妇还是这么一个蠢货呢?
卢氏还待嚷嚷,崔氏一个眼刀甩过去:“你再闹,我就多派几个美婢去帮你伺候着大爷。”
卢氏顿时哑了火,被几个婆子半是陪护半时押送的带离了此地,老太太看着她们离开,气的用手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母亲,您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小辈儿的事儿就让小辈儿解决就是了。”镇北侯担心的看着老母一脸疲惫的神色,就想把事情交给崔氏处置。
“你先一边呆着,后院的事情你们男人哪里插得上手?”老太太眼都不睁的驳回了他的意见,这在场的女人们唯一一个还算得上主子的也就是崔氏了,把事情交给崔氏?她是老了,可是脑子还没有糊涂。
“萧儿,你媳妇现在还在庄园里头?”老太太没去搭理脸色不好看的镇北侯,直接越过他叫过自己的宝贝孙子:“这孟氏是你的人,她那个丫鬟听那意思也是为了你才做出那些事儿来的,有这样不检点的丫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后院的事情理当给你媳妇来处置。”
“祖母。”南宫萧凑近过来,帮老太太捶着背:“东篱家里的事儿已经够她烦心的了,那里还理会的了别的什么?再说祖母办事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请您老人家多帮帮忙,东篱还小呢,有的学的地方。”
老太太被他几句话就说的眉开眼笑的,拍拍孙儿的手:“好,既然你们看得起我老婆子,我说不得也要拼着一把老骨头,给你们把那些魑魅魍魉的清除干净了。”
崔氏谨慎恭谦的低着头,似乎没有听出来老太太意有所指的话。
“先把这个丫头给我带过来,我问话的时候谁也不许插嘴。”老太太锐利的眼神扫过周围站立的人:“看好孟姨娘,不许她随便跑出来,不许人接近她,等着我问完了这丫头,再来问她。”
诗韵被几个健壮的婆子叉上去,跪在老太太跟前。
“你是孟氏的丫头?”老太太手里一颗一颗的捻动着檀香木的念珠,微微扫了一眼诗韵:“倒是个漂亮的,是她从家里边带进来的吧?”
诗韵眼神有些呆滞的跪在那里,听了老太太的文化之后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我真的很漂亮吗?”。
饶是老太太见多识广也忍不住为她的反应呆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波澜不惊的神态,微微笑着:“你当然很漂亮,若不漂亮,也不会遭人妒忌了。”
诗韵抚着自己的脸一时呆了,她是个美人么?就连老太太都这么说,可见是的,世子爷一定会喜欢她的,可是孟氏却毁了她大眼睛里顿时滴下泪来,双手捂住脸伏在地上,肩膀一阵抽动:“老太太,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皱皱眉头,这丫头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我问你,你用的那盒香粉是谁给你的?或者说是你自己买的?”
香粉?怎么人人都在说那个?诗韵有点迷惑地抬起头,“香粉很好啊,很香,就连世子夫人都说价值不菲呢。”
怎么其中还有东篱的事儿?老太太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崔氏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出儿,微微勾起了嘴角,正好,带进来的人越多越好。
“那是你自己买的吗?”。老太太先把东篱的事情放在一边,那个孩子不像是个坏的,可能只是巧合吧。“那盒很好的香粉,你是在哪里买的?”
在哪买的?诗韵神情恍惚的回想起来,是她自己买的吗?怎么想不起来了?“买的不对啊,好像,是谁送我的?对,是别人送给我的。”
“是谁送你的?”老太太眼睛一亮,紧紧地抓住这个话题。
“怎么想不起来了?”诗韵捂着脑袋,感觉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我头好疼!我的头好疼啊!”说着抱着脑袋就满地打起滚来了。
老太太唬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只是掺了麝香的香粉,怎么可能会叫人记忆力模糊脑袋疼痛呢?“除了孟氏灌药,还有谁对这个丫头动过手吗?”。
“没有!”孟氏身边的另一个小丫鬟慌忙的出来回话:“回老太太的话,诗韵姐姐是孟姨娘身边得力的,平日里都没有人敢欺负的,也没有人敢动一根手指头。”
既然没有人动过她,那就排除了被人打坏脑子的可能性,除非是那盒香粉里面不仅仅掺杂了麝香,还有其他的东西在里头。
镇北侯本来并不把内宅争宠当个事儿,女人么,偶尔耍耍心机那是正常情况,要不然一辈子闷在后院里岂不是闷出病来了?不过眼下居然出现了这种歹毒的东西,虽然中招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可是这个婢女却是对南宫萧有意思的,若是成功的勾上了南宫萧,那下一个变得痴傻的岂不就是他的继承人了?就算丫鬟没用,可她天天带着这股味道服饰孟氏,孟氏自然也会被影响到,孟氏是南宫萧的小妾,可以经常性的接近他,后果也还是一样。
若非南宫萧借着受伤的理由离开侯府就不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不知不觉的中招了。
“这香粉,难道不是大少夫人卢氏给你的吗?”。罗氏微微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那天诗韵的说辞她还记得呢:“你不是说,是你帮大少爷去给大少夫人送一卷经文,然后大少夫人就送了你一盒香粉吗?”。
“老太太说了,问话的时候不许人插嘴!”崔氏对这个屡屡跟自己作对的罗氏真是恨得牙痒痒,心里也有些惆怅,自己那个儿媳妇要是有罗氏的一半精明,自己也就不会这么伤脑筋了。“你一开口就想把脏水泼到卢氏头上,反正现在那盒香粉也已经找不到了,还不是由着你们怎么说?”
话里的意思就是二房的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大房了,镇北侯抿了抿嘴唇,却没有如她所愿的出面替她说话。宠女人也要有个限度,要是宠的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什么事儿都敢做了,那就会出大乱子了。
“说得好,我说了,不许别人插嘴。”老太太赞许的点点头:“罗氏还可以说是无心之失,或许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你既然清楚的听到了,还开口做什么?我老太婆的话不中用了是吗?”。
崔氏委屈的红了眼眶:“老太太,婢妾不是那个意思。”
“哼!”老太太转过头去,仍旧看着诗韵:“叫个大夫来给这丫头看看,这么不清不楚的什么东西也问不出来。”
紧接着孟氏被架了过来,一张原本清丽的脸上鲜血淋漓,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老太太看着那张脸,心里一阵淡淡的怜悯,对于孟氏,他们知情的三个人都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思,说她是南宫萧的女人,可是南宫萧从来没有碰过她,可是却因为那一个难于启齿的原因不能把这个女人一起遣散了,她自己却还不知情,只以为自己真正就是南宫萧的女人,甚至为此变得疯狂。
“那个贱婢害我,我不能处罚吗?”。孟氏脸上的伤口很深,留疤是绝对的了,经这一次打击,她已经是心灰若死了:“世子爷有了夫人之后根本就不看我一眼,这个贱婢还想着踩着我往上爬,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想要上位是吗?好啊,反正她的卖身契捏在我手里,正好帮我来固宠。我不过叫她喝一碗芜子汤,她就跟我拼命,可见就是个忘恩负义妄想着做主子的贱货!”
南宫萧抬头瞅了镇北侯一眼,镇北侯感觉到了,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这些事情追根究底却是他的过错,可是那些事情实在是不好宣之于口,以前有儿子背着黑锅也就罢了,现在却是正好趁此机会把这个女人处置了,免的父子两个人之间都觉得心里膈应。
“不好了!走水了!”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惊呼声,聚在芍药阁的重人一阵愕然,扭头就看见五湖四海那边刺目的黑烟升腾起来。
南宫萧腾地站了起来,虽然东篱并不在那里住着,可是他没有忘记,那些被众人惦记已久的嫁妆可都是在五湖四海的库房里面锁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