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周,村干部选举进入了倒计时。
王秀梅所在的小村叫荔枝村,以前以大荔枝为主,记得小时候的荔枝都是扁长型的,酸酸的,虽然没有现在的甜、而且籽大,但王秀梅却更喜欢那种荔枝,不过重生以为一直找,也没有找到。
村干部的选举是以票数最多的当选正村长,第二的当选副村长,第三的当出纳,会计是由一个专门的人担任。而一户一票。
“庆国,在啊,这次选举要让你们多帮帮忙,投我一票啊”这天王秀梅正在店里吃王妈炒的螺狮,就听到有人来拜票了,抬头一看,竟然是王东生。
“来、坐坐,喝杯酒。”王爸招呼道,毕竟自己和女儿都在吃螺狮,而螺狮是最好的下酒菜,王爸倒了些果酒的浅酌……
“谢谢,抽根烟吧。”王东生递过一支烟,自己也点了根。“庆国啊,家里有三张票吧,一定要投给我啊,你们先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去其他人家走走。”王东生虽然是拜票,但是并没有在王家停留,毕竟王家人丁也不算多,村里是以户为单位投村干部选举票的,不像后来是以人为单位王秀梅家有三张票是因为王爸和王妈算一户,而王德文和王秀梅由于买了地,也拆户独立一户,所以家里算三户,有三票。由于王爸他们的父母都不在,兄弟凝聚力不强,所以王东生才没有看在眼里。
王爸对于王东生的做法并不在意,毕竟自己家并没有想当村干部,所以倒无所谓人家的态度,将烟放一边,继续喝酒。“阿妹,最近这酒好像更好喝了些?”
“庆国兄,在吃饭啊?小弟今年也参选,一定要投我一票哦。”王东生前脚没走多久,王义忠的爸爸、和王爸同辈的王庆祝也来了。
“庆祝你今年也有参选?那真是不错啊。”王爸对王庆祝的印象还算不错。
“总想帮村民做点事,你看我们现在这路啊,虽是柏油路,但是经常下水道堵着,要是我当上村长,肯定先将这路修一下,然后将村里没有公厕的问题向区里反映,让政府拨款下来,省得各个生产队都没有公厕。”王庆祝说着美好前景,企图增加王爸对投票给他的信心。
“会的,会的。投时候一定投给你。”王爸做着很官方的承诺,毕竟最近几天人来人往的,这句话最顺了。“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不用啦,我还有事,那这包烟你抽,我先走了。”王庆祝也知道现在的拜票只是初期的,人人都这么说,于是放下一包未开的中华烟,带着他亲戚走人了。
“庆国,你看这一个两个的,都画着大饼,争着当,想来这当村长的好处很多啊?”一旁过来找王爸的王大伯感慨的说。
“大哥,坐,来一杯?谁说不是。你看光今天还不到半天,就有三四个人来过了,投票好像还要到明天下午吧。再说一个两个的花了这么多钱来参选,选上了只能从位子上弄钱,不是吗?”。王爸这年头看得很清楚的,虽说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但是年头,在沿海城市,做官不捞钱的没几个了。给大哥倒了一杯果酒后,两人喝酒配螺狮。
“谁说不是,就那王东生,上一次参选时不是也说了,要修路、要做什么的,现在呢,一样没做。”王大伯很不满意,这村路由于下水道有问题,每到下雨天都是路上下大雨,两边淹大水的,很是难走。但是当初说要做实事的人,还不是每次都视而不见,再加上村财也没有公布,谁知道是花钱花到哪去了?
“对了,刚才王庆祝说什么要建公厕?每个生产队都建?那不是一个村要建15个?”王爸觉得很恐怖,毕竟现在建房子家家户户都有卫生间,而村里再建这么多,有那么多人用吗?如果没有人用,那不是把村民和政府当冤大头?
“你以为不这么做他们到时候有油水吗?只有多建些有的没有的,才有办法多捞钱,才有办法将选举花的钱捞回来,甚至更多啊。”王大伯不屑的说。一旁的王秀梅听了两位长辈的对话,直想说你们真相了。在前世全村共建了15个厕所,而且所费不菲,建成后只有菜市场的那个公厕有时候还有人用,其他的厕所就是关着喂蚊子的。还得三不五时的花钱请人找扫卫生,每个生产队的村民都骂得要死。
“大哥,你看这征地款油水蛮大的,上次买地一亩好几万,你看村里公布的只有一亩三万多。”王爸不是没想法,毕竟自己拿了五六万买几亩,但村财公开的时候才只是三万二,这中间的差价就是被拿走了,不过当时村里无论如何不肯开收据,所以还真没地方说。
“唉,庆国,别说这个,万一被人听到,小心村长找你麻烦。”王大伯好言相劝,不是有句古话说隔墙有耳吗?
“那大哥你打算投给谁?”王爸听了听大哥的意思,好像都没有什么好鸟。
“要说没一个好的,是真的,我们现在投的只不过是在一堆狼中挑一只不狠的。不过说起来刚才那个王庆祝还好点,感觉没那么贪。你看那村长上任三年,家里建了三幢五层楼房,听说还和别人合开一家公司。”王大伯想了想那几个平时的为人说。
“要我看,投新的还不如投老的,至少老的吃多了,会收手,而新的刚来还饿着,正打算放开手脚大吃一顿呢?”王妈将这些官员比作吃货了,王秀梅满头黑线。
“大哥、二哥,你们都在啊?”这时候许久没露面的王庆章过来了。
“阿弟,什么事啊?”王大伯虽然不乐见王庆章,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
“大哥,二哥,我看我们的票都投给王东生,人家做事也不错。”王庆章一来说为王东生拉票。
“做事不错?小事是还行,但是村里的路都不愿意修一下,再说你看通往祖厝的那条路,上次都有人摔到沟里去了,村里还赔了几千元,也不见有人动一下,去修一下?”王爸真不想拆穿弟弟的小心思,不就是王东生算起来是他姐夫的连襟吗?值得他这么做吗?认真算的话,王庆祝还跟自己这支的比较亲呢。
“二哥你杂这样说,要知道这路没拨款下来哪有钱修?”王庆章不乐意了,这个二哥真不给面子。
“庆章,村里的选举你就不要搅和了,又不是你选举不是吗?”。王大伯劝道。
“大哥,话不是这么说,你看王东升当得不错,要不我听说好多人支持他。再说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王庆章收了王东生的好处,主要任务是说服自家亲戚。
“肥水不落外人田?算了,我们等明天投票的时候再看啦。”王爸不愿意再吐槽了,这个肥水是不落外人田,都他们家得好处,其实到最后损失的是村民的利益。
于是几人不再说什么,王庆章看到有酒喝也没客气,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王家人的晚饭还是在店里吃,坐到八点多时候王秀梅就回家去了,毕竟在这里听着这些拜票的话,都牙酸。到了晚上拜票的等级上升了,听说王东生直接承诺谁投给他,一票200元,而王义忠则是承诺如果中选一票250元,看着这些人拼来拼去的,王秀梅打算大不了废票算了,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他们承诺得越好,到时候可能贪得越多,但这也是王秀梅无法改变的。毕竟自己与家人没有参选的想法。
其实这个时候像荔枝村这种地方,当村干部的油水还是不错的,特别是有企业征地补偿,村里的村财没有公开的情况下,只有小数参与的人清楚。像前世就有报道,荔枝村的一个副村长能过与村民小组出纳的勾结,挪用上百万的征地款,去银行作质押,与朋友合开公司,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这个副村长还经常把153万的存单从银行借出来,表示这笔钱还在村里。他从这家公司分得红利二三十万元,当这笔钱还清时,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以为没事了,但是被人举报,最后关了几年,当时法官问他时,他说没有使村民利益受损,应该不予追究,但是他却没有考虑过如果投资失败的话,那款要从哪里收回来?
对于村财的管理,村民都很无奈。在菜市场一位卖菜的村民说:“村财就像面团,村干部要怎么捏就怎么捏,我们哪有发言权?监督,要从上而下,上级政府才有权力监管,我们村民哪里管得住村干部啊。”
所以虽然王秀梅很清楚村官的特性,但是真的是无能为力。像这种案件在银城这个地方,不是一个两个的,开发得越快的村庄油水越多。
回到家后,王秀梅洗洗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