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在他手上稍稍缓解,我喘着粗气,迷茫地望着前方。
家?
他在琼江捡到我,他不认识我。
我来自哪里?
他放轻了声音,生怕刺激我:“那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或者是亲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好好,不知道就不知道。”他叹了口气,为我拢了拢被角。皱了皱眉,将窗户打开。
寒风吹进,有些冷。但总算药味散了些,呼吸顺畅不少。
“阿成啊,周大夫来了。”何大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起身打开门。
“丫头好点了吗?”何大娘问。
“已经醒了,只是……”顿了顿,“周大夫,您快给看看吧,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应声来到我面前。
我呆呆看着他,他模了模胡子,拉过我的手,将指头搭在上面,细诊半晌。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然后探身察看我的头。
“我上次便说过,她脑部受伤,你看……”指着道,“那么大一块,总是有伤害的。我往常看过的病人,这样情况的,不是失明便是失去记忆,她在范围之内,没什么好奇怪。”
“但是她记不起来,我们要怎么送她回去?”何顺成担忧道。
白胡子按着额角:“不好说。失忆……说不定明后天、明后年,也说不准,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们还是早些拿定主意吧。”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更是惶然。
何大娘怜惜道:“可惜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偏偏什么都忘了。我们虽能救你一时,但总救不了你一世。”
我瞪大了眼,无助地望着她。
她似乎不忍心,别过头去。
倒是何顺成心软:“她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去哪里?算了,还是等她伤好了再送她走吧。”
何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想了半会儿:“便照你说的。我一生信佛,也不好叫佛祖见我……”又叹气,“阿成,你跟我来一趟,把杂物房收干净。无论如何也是个闺女,睡你屋里实在不合适。”
边说着边走了出去。
屋子里空阔下来,风声呼呼。
白胡子在我身侧坐下,脸上带笑。
我方才还能勉强说话,此刻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好孩子……”白胡子模了模胡须,“你伤重一月,最终还能醒来,这说明你心中必定有什么念想在支撑着你自己。哪怕是为了那份念想,你也要好好的。”
“只是……”他的眼里也浮现出与何大娘一般无二的怜惜,“我不愿瞒你,你从高处摔下,全身有几十处伤。即便何家母子肯尽心帮你,要好全也非易事。而且,”他眼中怜惜更重,右手轻轻隔着被子放在我的腿上。“你要有勇气。”
“勇气”两个字咬得很轻,如同叹息。
我一时没能理解,只下意识点头。脑袋一移动,又开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