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优有些得意洋洋地用扇子指着清语,虽然称呼显得颇为亲密,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淡淡的轻蔑。
站在朱子优和舒畅中间的那位俊美公子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眼中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五皇弟,你且仔细看看,六表妹可是与你齐名的美人儿呢,你们站到一起比比看,谁更好看些?”朱子优不开口看起来倒也算是英俊,一开口却一如既往地让清语觉得讨厌。
不过朱子优的话虽然难听,却也让清语知道,那位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人群中的人竟然是传说中与自己齐名的,四大名枕之一的,仁亲王朱子文。
清语心中虽然极为讨厌朱子优,但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假装没听到他那一副看好戏的调调的话,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朱子文一眼,见他穿着一袭素净之极的白色束腰长衫,头戴玉冠,通身没有半点儿多余的装饰,却让人觉得他浑身都泛着一股莫名的光晕,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清语颇有些不舍地收回目光,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同为四大名枕之一的薛木李,发现这两人完全可以合拍一部电影了,起个名字就叫《绝色美男的成长史》,薛木李眼下的年龄刚月兑离了正太的范畴,正朝着美少年的方向发展,而朱子文却已经月兑离了美少年的范畴,正朝着魅力成熟的极品帅哥方向发展了。
两人都生了一幅绝世的容颜,唯一的不同是,薛木李的相貌生得颇为中性,但朱子文的相貌却十分男性化,美则美矣,却绝不会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清语第一次觉得所谓四大名枕的称号是不是有些过于抬举自己了,她绝不会认为自己的相貌能和薛木李比,更别说俊美得近乎妖孽仁亲王朱子文了。在她自己看来,她的容貌不过勉强能算得上中等偏上而已,就算是跟四大名媛之一的清莲相比,也略输了几分颜色。
不过那只是她自己的看法而已,在众人的眼中,从前的清语是一朵怒放的玫瑰,有着鲜艳夺目的璀璨颜色,引人入胜的同时却浑身是刺,叫人无从下手,而现在的她则是一朵空谷幽兰,失去了玫瑰的艳丽,却多了一种遗世独立的风姿,温柔从容,恬静怡然,让人一见难忘。
朱子优见他的亲王弟弟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目光不由得带着些探究,在清语和朱子文之间转来转去。
舒畅上前一步笑道:“四王爷的兴致来了真是什么也挡不住,眼下六妹妹就在跟前,你这样说也不怕唐突了佳人?”
朱子优眼底闪过一抹阴沉,脸上却带着笑道:“怎么会唐突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王也是好奇嘛,怎么样,五皇弟,你素来最爱自诩怜香惜玉,眼下美人儿当前,你不品评几句?还是你觉得我家六表妹不如你,不屑让你评价一二?”
朱子文并没有把朱子优的咄咄逼人放在眼里,邪气地一笑道:“都说女子是用水揉成的肌肤,以玉为骨,乃是上天的宠儿,男子却通体都是泥捏的,这其中有着云泥之差,怎么可以放在一起比较?四皇兄可真会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呀。”
朱子文的这番歪理邪说倒有些像某位姓贾的小帅哥的疯言疯语,一席话说得朱子优眼中的阴沉越发浓郁起来。
清语却听得直想发笑,这位据说后院儿里拥有美人三千的亲王殿下,还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呢。
趁着场面尴尬无人说话的空挡,清语和薛沐紫等人忙朝着两位王爷见了礼,还没起身却听见朱子优笑道:“本王的确是惯会煞风景的,不过本王今儿高兴,倒是可以应一下景儿,五皇弟,你府里还缺个王妃吧,你看我家六表妹如何?”
侯府的六小姐是菜场里的大白菜吗?竟然可以拿出来供人随意挑拣?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清语也忍不住破了功,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了。
薛沐紫更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朱子优,若不是薛木村死死地拉着她,恐怕她早就冲上去跟他理论了。
白幕远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只是看向朱子优的目光却带了几分鄙夷,至于白水心,已经被浓浓的火药味儿吓得头都不敢抬了,只能躲在她哥哥的身后,偷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清语。
今天这场戏,明显就是四王爷和仁亲王之间的拉力赛,不过清语很不幸地成为了挂在绳索中间的那条红绸带,被人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曝露于人前。
朱子文看了清语一眼,目光闪动,带着一股意义不明的光彩,却飞快地转开眼,脸上的邪笑换成了冷笑,哼了一声道:“四皇兄,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说罢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拂袖转身而去。
朱子优一脸欢笑地对清语道:“哎呀,今儿唐突六表妹了,改日本王请你吃饭,聊表歉意。”说罢哈哈大笑,朝着朱子文离开的方向跟去。
舒畅看向清语,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也转身快步离去。
先前便跟在这几人身后的年轻公子们自然也都纷纷地跟着那几人走了,不过看向清语的目光大多充满了同情,只有少数几个带着一脸鄙夷,似乎很是不屑的样子。
薛沐紫愤愤地跺脚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清缈也咬牙切齿地道:“四姐姐还说仁亲王是个好人,好什么好,还不是跟四王爷一样的货色。”
清语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清缈说这种话,忙一把捂住她还在不停翻动的小嘴,慎重地道:“这些话怎可在这种地方说?”
清缈抬眼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被那一群天潢贵胄引来的围观群众并没有完全散去,还三三两两地聚在周围,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清缈吐了吐舌头道:“我一时恼怒,倒是忘了,六姐姐,你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吗?”。
被人当面羞辱,不生气才怪,清语只是比常人更沉得住气罢了,并没有修炼到唾面自干的境界,此时却只能无奈地一笑道:“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只是生气有什么用呢?他们是什么身份的人?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我们即使生气了,是能打他们一顿还是骂他们一顿?好了,别这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当是一场不合时宜的玩笑罢,走啦,去吃冰镇酸梅汤。”
薛沐紫无言地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清语的肩膀小声地道:“说得没错,遇上他们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还可以庆幸,没有流血,多好啊,是吧?”
清语笑了起来,这时白幕远也上前柔声劝慰道:“别放在心上,四王爷经常这样拿人玩笑的,比这更过分的都有。”说着声音小了下去,用只有这几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们都当他不存在的,根本没人听他说了些什么。”
见有这么多人向着自己,帮着自己,清语心中感动,脸上带笑道:“谢谢你们,没事了,走吧,去吃酸梅汤,我只要多吃一碗,就什么事儿都忘了,白小姐,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白水心忙摇头道:“怎么会,宋六小姐要吃多少碗都管够。”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东市走去,却没人注意到,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柳树后面,斜靠着一个身材略有些瘦小的黑衣男子,这人方才一直默默地跟在仁亲王朱子文身后,在朱子文拂袖而去后,他却默不做声地留在了这里,注视着清语等人的一举一动,待清语他们离开后,才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朝着仁亲王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清语和众人一起到了东市,在卖凉茶的小摊上买了几碗冰镇酸梅汤,酸酸甜甜的滋味确实不错,不过清语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多吃一碗,因为这小店的老板实在太厚道,装酸梅汤的碗都快赶上清缈的脑袋那么大了,一碗冰凉凉的酸梅汤喝下去,肚子里便再没有多余的空间装其他食物了。
虽说大家面上都尽力的维持着笑容,但到底还是给朱子优坏了兴致,吃过酸梅汤后,便不约而同地有了退意,于是相约着回到了相国寺桥的广场,上了马车,各自回家去了。
又说那名柳树下的黑衣男子,在追上朱子文一行人后,复又默默无语地跟在朱子文的身后,化身小透明。
朱子文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愤愤不平,不管朱子优在旁说什么,他都不再应声,直到朱子优笑说道:“五皇弟即便是不满意我那六表妹,也不至于这般生气吧?莫不是其实是看上她了,却不好意思?”
朱子文怒道:“六表妹六表妹你口口声声都是你那六表妹,既然她样样都好,你怎么不自己娶了她?你那府里不是也缺个王妃吗?不如本王就去求母后给四皇兄赐婚如何?”
朱子优顿时回想起了他六表妹砸人家铺子时的泼辣样儿,讪讪地笑道:“你还真的生气了啊?算了,当本王没说,行了吧?”
朱子文冷哼了一身,拱手说了一句“你们慢慢玩,本王不奉陪了”,然后一甩袖子走了。回到马车上,吩咐车夫摆驾回亲王府,在确认了没有其他人跟着以后,他才向马车外唤道:“古岚,你进来。”
随后一个年轻男子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大咧咧地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连基本的礼节都省了。这名叫古岚的年轻男子,正是方才躲在柳树后面的那个黑衣人。
“她怎么样了?”朱子文目光闪了闪,冷着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