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也许以前杜九小姐想当王妃,但是现在不想了。”清语笑了笑,向薛沐紫解释道。
薛沐紫撇了撇嘴,小声地抱怨,“王妃是那么好当的么?现在咱们大楚王朝没成亲的王爷统共只有两个,名门闺秀却有那么多,轮的上她?倒是选择白幕远实际一些,不过,这白幕远不是才跟你求了亲么,怎么转头又找上了杜九?真是自古男儿皆薄情哪。”
清语瞥见白水心低着头,神色一片尴尬,忙朝着薛沐紫微微地摇了摇头,薛沐紫这才惊觉到自己说话没遮没拦的,伤到自己的朋友,忙补救道:“啊,听说小公爷曾经说过,若是上一届科举白公子能参加的话,这状元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可见白公子是有大才之人,杜九倒是好眼光,嘿嘿,好眼光……”
白水心抬起头来,朝着薛沐紫勉强笑了笑道:“你们不用顾忌我的,我家情况复杂,你们也是知道的,哥哥他选择九表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请宋六小姐不要怪他。”
清语笑道:“只能说我和白公子没有缘分罢了,何来的怪罪?好了,咱们不提这事儿了,说说别的吧,薛小姐,先前你说薛三公子去军营了?”
薛沐紫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他是听进去了你说的话,回家跟我爹说了这事儿,我爹第二天就去走了门路,把那小子弄进了军营里,领了个从九品的职位,每天去校场操练,晒得跟洗煤的似的,他今儿也来了,你等会儿就能见到他,现在可没人敢再说他漂亮了,他也不像以往那样,说话故意欠抽了,这还真是多亏了你。”
“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罢了,是他自己吃得下来这个苦。”清语当初出这个主意,目的就是不想让原本应该完美的人,却因为世人的眼光而使得他的人生不完美。
薛沐紫想到她弟弟初入军营时闹的那些事儿,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向清语几人津津有味地八卦起自家弟弟的趣事来。
原来,薛木李才进军营的时候,有不少士兵都怀疑他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于是各种偷窥、肢体接触试探什么的,层出不穷,让薛木李烦不胜烦,不过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而且也不算怎么过分,他也不好拿别人怎么样,直到有个不知死活的新兵蛋子当着薛木李的面,要求他月兑了上衣验一验,以确定他不是女人,他这才爆发了。
军营里禁止私斗,不过在校场上却是可以合法比试的,于是薛木李约了那个想看他胸部的新兵去校场,然后在那里跟他狠狠地打了一架,直揍得那新兵高喊“你是爷们,你是爷们”,才罢了手。
但是,这事儿非但没有遏制住士兵们对他的好奇,反倒是打开了一个缺口,以前暗地里的那些试探和偷窥,如今都转到了明面上来,每天都有士兵来对他说:“我怀疑你是女扮男装来的。”
然后每天都会重演那一幕,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找来,也不管是谁输谁赢,无一例外的,对方全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但薛木李的脸上却永远不会有伤。
“小李子都快憋闷死了,好像那些将士都约好了似的,绝不打他的脸,每次拳头临到他的脸了,却生生地收手,好几次他就是因为这个反败为胜的,可把他恼坏了,你们说说,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对美丽事物的渴望,这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人教的,薛木李的美已经超越了性别,那些粗狂的汉子是在用这种法子表达他们对他的喜爱和维护。
薛沐紫正一脸眉飞色舞地讲着,却突然看见清语的脸色有些古怪,好像在不停地朝自己眨眼,她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还是笑得太厉害了?”
清语眉头抽了抽,无奈地起身朝着薛沐紫的身后欠身一礼道:“薛三公子,好久不见了。”
凉亭外,薛沐紫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底红花束腰长衫的少年,十五六岁年纪,皮肤微黑,剑眉凤目,鼻梁挺直,薄唇即使紧紧地抿着,竟然也能透出无边的魅惑。这绝色少年正是薛沐紫口中的八卦男猪脚,薛三公子薛木李。
先前围着凉亭朝清语几人指指点点的闺阁千金们,此刻都围在了薛木李身后,一个个粉面含春,一双双美目含情,带羞带怯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浑然未觉一般,只目光森森地盯着薛沐紫的后背。
薛沐紫听到清语的话,像只突然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噌地一下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然后回头看向身后,果然看见薛木李就站在自己身后,绝色的脸上,表情阴沉得吓人。
“那个,小李子,哦,不,木李呀,你怎么到这边来了,这边是小姐们的地盘儿哦,还是,你看上了哪位小姐,过来相看?”薛沐紫做贼心虚地打着哈哈。
清语看向薛木李,这位以前美得雌雄莫辩的少年的确是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不仅是皮肤晒黑了,更是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以前的他像是一块温润的宝玉,除了美,没有别的东西,而今的薛木李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杀气腾腾,剑气逼人。这样的薛木李,想来不会再有人把他看成是女扮男装的千金小姐了吧。
“姐,你又在说我的坏话?”薛木李咬牙切齿地道。
薛沐紫连忙摆手道:“没有这回事,我是在跟她们说你很能打,一个打十个,真的,不信你问她们。”
自打薛木李进了军营练就了一身的杀气后,薛沐紫就不怎么敢再像往常那样随时敲他的脑袋了。
虽然她的大哥薛木林也投身军营,但他的气势是温和内敛的,虽然身上也总带着股杀气,但在面对薛沐紫的时候,更多的是温柔和宠溺,所以薛沐紫并不怕她的大哥。而她的孪生哥哥薛木村更是跟她性子差不多,活泼跳月兑,也不会让人产生半点儿恐惧,唯独这个三弟薛木李,从军营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苟言笑不说,眼中还时不时地外放杀气,让人不由得胆寒。
薛木李瞪了薛沐紫一眼,却没有继续追究她八卦自己的事儿了,而是朝清语抱拳行了个礼道:“在下多谢宋六小姐当日指点之恩。”
清语忙侧身避开,笑道:“你这样儿我真不习惯,还是以前那样更可爱一些。”
薛木李的眉梢微微挑了挑,若是在军营里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肯定已经暴怒了,然后定然又是一场打斗,但是见到清语淡淡的笑容,他却觉得这“可爱”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并不难听。
“刚才听他们说,你要挑战杜九小姐,可是真的?”薛木李脸上带了几分关切,向清语问道。
清语等几人无不愕然,尤其是薛沐紫,更是气得瞪圆了眼睛道:“你听谁说的?明明是杜九她向清语挑战的,怎么倒成了清语向她挑战了?”
虽然不管是谁主动谁被动,这场比试都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有差别的。
若是杜九小姐主动挑战,她就有恃强凌弱的嫌疑。
若是清语主动挑战,旁人便会觉得她是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的,若是她输了,更不会有人同情她,只会觉得她活该。
薛木李愤愤地道:“我就知道宋六小姐看起来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怎么可能用这么狠毒刻薄的赌注去挑战别人,果然是杜九小姐搞的鬼。你们放心,有小公爷和无尘公子在那边,他们都表示不信你会这么做,所以现在多数人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用担心,倒是这个比试,宋六小姐非要参加么?”
清语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杜九小姐似乎已经大肆地宣扬了一番了,我若不应战,岂不是让人瞧不起?”
薛木李点头道:“那倒是,不过你别担心,我们都支持你,好了,这里全是女眷,我就不多留了,一会儿再见。”说罢朝着清语一礼,然后走了。
凉亭周围的小姐们,跟着薛木李走了一多半,还有少数留在原地的,目光和灵魂却已经跟着那个绝世美男子走了。
“真是太不要脸了,她怎么可以这样?”薛沐紫愤愤地抱怨着。
清语正要说话,却见一个中年嬷嬷朝凉亭走来,脸上带笑向凉亭里的人行礼道:“各位小姐,游园会开始了,还请各位小姐随奴婢前往。”
清语等人忙朝着她回礼,然后跟在她身后出了凉亭,穿过蜿蜒的小径,顺着小溪来到了下游。
小溪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人工湖,湖面宽阔,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湖岸四周绿树红花掩映着亭台楼阁,很有几分西湖的味道。
游园会的举办地点便是在小溪将要汇入大湖前的这一段上,这个位置的水面已经十分宽阔了,两岸隔着八九米的距离,左边是一座临水的抄手游廊,右边是一座带了水上平台的大型阁楼。
领着清语等人来这里的嬷嬷对清语几人笑道:“今儿游园会的诗题祭酒大人已经出了,那回廊里有诗题也有笔墨纸砚,小姐们可以去那里写下自己的诗作,然后递给祭酒大人,也可以直接去祭酒大人处吟诵。祭酒大人就在那边阁楼的二楼。”
嬷嬷指了指阁楼,然后又道:“待所有诗作都重新誊抄一份后,祭酒大人的属下会将这些诗作悬挂在那边阁楼的一楼,和这边的回廊里,然后便是大家和诗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各位小姐大可以随意一些,不必拘礼,奴婢还有其他的差使,这就告退了。”
清语等人道了一声“有劳嬷嬷了”,然后对望了一眼,朝回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