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哥哥姐姐已经不在床上了,王悠心里有点发慌,穿上鞋子跑下楼,里屋没人,堂屋也没人,王悠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跑进厨房才看到妈妈正在拌大锅里的猪食,看到妈妈的一瞬间王悠的心才平静下来,她好怕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炉子上给你温着饭,洗洗脸去吃吧。”胡敏转头看了一眼,没发现女儿眼眶是红红的。
“嗯,”王悠低头揉了揉眼,舀水洗脸。老式的洗脸架上有一块圆圆的小镜子,昨天天黑看不清楚,现在有机会当然要看看。拿手擦了擦有点模糊的镜子,王悠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小小的巴掌大的瓜子脸,一双黑黑的眼睛显得很大,嘴小小的唇色很淡,双眼皮很深,皮肤有点发黄,头发倒是乌黑,但是有些干枯没光泽,还是短短的女圭女圭头。王悠一直羡慕别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小时候一直是短头发,长大后倒是留了长头发,发质却不好了,干枯发黄,找不到如丝般的感觉。王悠小时候虽然很瘦,但是个头却不矮,大概有一米二左右,比同龄的女孩子要高一些,王悠记得自己上初二的时候就长到了一米六二,但是至此之后就再也没有长高过,让王悠很不满意。
现在既然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自然不能还让身高成为自己的遗憾。王悠是妈妈保胎结扎生下来的,刚生下来的时候哭都不会,都说带不大,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可是却一直小病不断,还非常挑食,农村的伙食不好,没什么肉菜,青菜又不爱吃,小时候要么吃酱油拌饭要么就着咸菜吃饭,一直很瘦。王悠决定从现在起多跑跑跳跳,不挑食,家里条件好点了看能不能找点牛女乃喝,身体应该会好点能再长高点。现在就开始留头发,好好护着,争取长成长发飘飘的美少女。
想象着自己美美的样子,王悠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还不去吃饭啊,都冷透了。”胡敏喂好猪回来就看到女儿对着镜子傻呵呵的笑。
王悠调皮的朝镜子吐了吐舌头。
端出妈妈留给自己的稀饭,从碗柜里拿出咸菜摆到小桌子上,就着酸豆角王悠喝光了那一大碗稀饭,拍拍鼓鼓的小肚子,把咸菜放回碗柜里关好柜门,农村鸡鸭猫狗多,怕被它们弄脏。平时洗碗都是在灶上的大锅,王悠人小够不着,大碗就只能放在灶台上了,顺手拿起绳子上的抹布把小桌子仔细擦了擦。要是以前王悠是绝对不会干这些事的,吃完饭碗一丢就出去玩了,现在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爸爸要上班没时间,家里的活基本上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干,自己能干的事还是尽量不麻烦妈妈,减轻妈妈的负担。
胡敏收拾出昨天换下的脏衣服放到大澡盆里,端到屋后的阴沟边,从池塘里打水把脏衣服泡好,进门拿洗衣粉发现王悠拿着扫帚在扫地。
胡敏欣慰的看着女儿努力挥动扫帚的小身影,脚步都轻快的几分,孩子们都懂事了啊,能不高兴麽。
“妈妈,哥哥去哪里了?”王悠扫完地,四处看了看,自己能干得了的事都干完了,跑到胡敏身边问。
“放牛去了。”
“那姐姐呢?”
“去扯鱼草去了。”抬头看看小女儿左扭右扭不安分的小身子,“你的头还没好,这几天就呆在家里,省的在外面跑的一身脏,伤口弄脏了就要去打针的。”怕女儿不听话,胡敏用女儿最怕的打针吓唬道。
王悠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又是这招。说起来有点丢人,王悠从小到大最怕打针,吃药倒是没问题,再苦也能吃得下。小时候还有因为打针的时候挣扎的太厉害,针断在里的记录,直到二十多岁了王悠打针还会浑身紧绷,吓得发抖。家里人都知道这个弱点,每次不听话就用打针吓唬她。
虽然有点不甘心,王悠知道妈妈是为了她好。也就不再想着出去玩,自己端个小板凳坐在妈妈身边看她洗衣服。
在大澡盆里搁上一块塑料的搓衣板,胡敏从盆里捞出件衣服放到搓衣板上用力搓了搓,白白的泡沫一下就冒了出来。王悠拿手指挑了点泡沫对着空中用力吹,细细碎碎的小泡泡飞得到处都是,阳光下,四处飞舞的泡沫泛着五颜六色的光,煞是好看。
王悠灵机一动,自己可以做肥皂水来吹泡泡啊,反正自己现在不能出去,有这个玩也不错啊。想到就做,王悠跑到堂屋,昨天晚上看到姐姐的墨水瓶放在窗台上,应该有空的。窗台上摆着几个墨水瓶,仔细找了找,果然有空的,拿着空瓶子,倒水进去洗干净,央着妈妈抠了一小块肥皂放进去,加半瓶清水,拿根筷子使用搅拌,看着肥皂全部融化了,再到田边扯根狗尾巴草,用细细的草茎一端小心绕了个圈,捏着草茎另一端,把小圈伸到瓶子里沾点肥皂水一吹,成了!五六个泡泡飘了起来。王悠喜滋滋的端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坐在厨房前门的门槛上,沾着肥皂水使劲吹,彩色的肥皂泡飞的到处都是。
门前是一条小路,路旁就是一片稻田,密密的水稻给风一吹,波浪一样起伏不定。阳光下泛黄的稻谷,路边绿绿的小草,开得热热闹闹的红的黄的小野花,面前四处飞舞的七彩泡泡,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微风吹来。
习惯了生活在空气充满汽车尾气跟飞尘,看不到多少花草,空间狭小逼仄到处都是高楼的城市,王悠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好的像一幅水粉画,自然而美好。
王悠悠闲靠着门框,看着泡泡飞走就再吹几个,享受着生命里从来没有过的舒适,她的前世除了读书最近这几年一直在为工作到处奔波,好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的休息。
这一刻,她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没有忙碌的工作,没有相亲,没有父母失望担忧的眼神,只有她自己。
王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但是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她当然要牢牢的抓住,活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再不要重蹈覆辙,像前世一样过得那么狼狈。现在自己还小,就要好好享受做小孩的乐趣。
“小毛,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王玉提着湿的空竹篮回来了。
“在吹泡泡,是我自己做的哦。”得意的举起手里的瓶子给姐姐看。又对着王玉吹了几个。
看着漂亮的泡泡王玉也来了兴致,找来一个大的玻璃罐头瓶洗干净,趁着妈妈不在抠了一大坨肥皂放进瓶里,加水搅一搅。再做个草圈圈,两姊妹并排坐在门槛上比赛看谁吹的多。清脆的笑声跟漫天飞舞的泡泡引来了在场院上玩的其他孩子。小孩子都爱学样啊,这么好玩的东西别人有自己怎能没有呢,都跑回家捣鼓去了,没一会儿呼啦啦的一人端着一个小瓶子回来了。这下热闹了,想象一下七八个孩子同时吹那场面该是多么的壮观。互相之间比赛看谁吹得多,谁吹的最大。最后的结果就是听说当天晚上不少人挨了打,原因是祸害了太多的肥皂,在当时买肥皂还是要花不少钱的,大人当然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