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被安排在了客房,李至齐也被荣国府这一举动给弄蒙了,这贾府倒是有先见之明,没等吩咐就把人给送了来。
李至齐不知道应该怎么安置林姑娘,只能另人请了周嬷嬷来。周嬷嬷一见是黛玉,倒吓了一跳,忙道:“这不是林姑娘吗?今儿个才订下了十三的日子吗,怎么这就送了来?”
李至齐奇怪地看着周嬷嬷道:“嬷嬷也认得林姑娘?”
“是啊”周嬷嬷将薛姨妈献上画像,自已一眼就看中,并做主给王爷娶回来一事说个清楚明白,“今儿才正式订下了亲事,从贾府回来我就给王爷传过信儿去了。”
李至齐一拍大腿,说道:“咱们之间也没互相通个气,倒委屈了这林姑娘,王爷临走之前还说起林姑娘的事呢,怕林姑娘嫌咱们王爷年龄大了些,有些举棋不定的,我看王爷也确实动了心,要不怎么会这般为难自已,嬷嬷这事可办到王爷心里去了。”遂将龙睿阳对黛玉的心意也一并说了出来。
周嬷嬷笑道:“我一看这姑娘心里也爱的紧,原来王爷早看中了,多亏没落得别家。”
李至齐道:“落到别家又能怎么样,王爷也一定会抢了回来。”
周嬷嬷道:“只是她怎么这时辰就睡了,这贾府也太抠门了,连嫁衣都没穿,陪嫁也没有,就这么送了来。”
李至齐撇撇嘴说道:“方才紫苏已经把过脉了,林姑娘来前喝了迷药的,应该也快醒了。”周嬷嬷也是稀里糊涂的,见客房简陋,便招呼几个丫头抬了软轿来,将昏迷中的黛玉挪到了解语轩。
黛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近亥时。双手使力挣扎着坐了起来,入眼之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到底把我送了来,这就是忠顺王府吗?
这时一个丫头捧着一碗粥推门走了进来,看见黛玉醒了,忙向外喊着:“林姑娘醒了,快请周嬷嬷。”然后快步走到黛玉身前,行了礼道:“林姑娘好,奴婢惠心伺候姑娘。”
黛玉张了张嘴,觉得口干的很,惠心捧上一杯茶来,黛玉喝了几口才问道:“这是忠顺王府吗?”
惠心笑着道:“回姑娘的话,是忠顺王府,姑娘如今住在解语轩里,奴婢已经着人请周嬷嬷去了,紫苏的医术学的不错,方才还说姑娘这会儿应该醒来了呢,奴婢刚才去熬了一碗小米粥,现在正好不冷不热的,姑娘吃几口吧。”
惠心轻快的话语倒是让黛玉放松了心情,黛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觉得一阵晕眩,惠心眼尖忙扶住了说道:“姑娘慢着点,紫苏说姑娘之前喝过迷药的,身子怕是会难受两天,所以奴婢也没弄油腻的。”
黛玉走到桌前坐下,看着那碗小米粥还冒着热气,惠心递过勺子放在黛玉手里,轻轻的道:“姑娘吃啊。”
黛玉接过勺子,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泪水夺眶而出,趴在桌上就哭了起来,周嬷嬷正好带着丫头进来,连忙过来安慰黛玉:“林姑娘,我是周嬷嬷,快别哭了,咱们在你外祖母那里见过的。”
黛玉泪眼朦胧的望了一眼周嬷嬷,又低下头继续掉着眼泪,周嬷嬷也被黛玉哭的直心疼,揽过黛玉入怀,也擦着眼泪说道:“也不知你那外祖母是怎么想的,本来说好的过了你的生日再接你过来的,没想到今晚就看见你了。”
黛玉明白,他们怕她死在贾府,怕跟忠顺王交待不了。
周嬷嬷见黛玉只是哭也不说话,又道:“王爷这会儿没在府里,办事去了,你先在这住着,等王爷回来了咱们再好好操办你的婚事。”
黛玉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周嬷嬷见越说黛玉哭了越厉害,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便叫过惠心说道:“惠心和素心先伺候着林姑娘喝点粥,早点歇着,有事明儿再说。”
两个丫头怎么劝黛玉也吃不下,眼看着粥都凉了,素心见黛玉可能是真的没胃口,便撤了下去,服侍着黛玉洗漱就歇下了,两人陪侍在外边大床上。
夜半时分,素心听着黛玉叫人,忙下了床到黛玉床边仔细听着。
“雪雁,雪雁,你快跑…”
“雪雁,快去找王嬷嬷…”
“宁死都不从…”
……
素心撩起床帐,见黛玉闭着眼睛,满头满脸的汗,看来是在做梦,忙将黛玉推醒,黛玉呼啦一下坐了起来,抓着素心的手道:“雪雁,他们把你放了?”
惠心听见声音也过来这边,问着:“林姑娘怎么了。”
黛玉醒过神来,见抓着的是素心的手,一时失望又哭了起来,素心安慰道:“方才姑娘叫的是雪雁吧,明儿一早奴婢回禀了周嬷嬷,接来就是了,姑娘快别哭了,当心身子要紧。”
黛玉听了素心的话虽不哭了,心里依然担心,不知雪雁怎么样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天亮才睡着。
周嬷嬷已经来看了两次了,黛玉还睡着,素心小声的说道:“哭了一晚上,才睡稳了,嬷嬷快坐。”
周嬷嬷道:“林姑娘后来还跟你们说过什么没有,我怎么瞧着不对呢,昨晚上我也想了半宿,是不是这林姑娘不愿意嫁进王府,给硬逼着来的,要不怎么是喝了迷药又是晚上送过来的。”
惠心素心对视一眼说道:“怕是嬷嬷要猜对了,林姑娘昨晚一直叫着雪雁这个名字,模糊中奴婢还听着好象有什么宁死也不从的话呢。”
周嬷嬷一拍桌子,惠心忙道:“嬷嬷小点声。”看响声似乎惊动了黛玉,素心轻轻走过去看着,黛玉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周嬷嬷小声道:“怪不得那天在贾府里,贾太君向林姑娘介绍我时,神态那么不自然,原来这林姑娘根本不知道这码子事,我当时心里还疑惑着,我只说了要见林姑娘,她怎么把她家的三姑娘也一并请了来,原来是布**阵呢。”
惠心素心都不知道事情始末,面面相觑,周嬷嬷站起身来,去找李至齐商议。
“你说,这林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至齐也听的糊涂,两个对望着,李至齐道:“原来咱家王爷也有被嫌弃的时候,这林姑娘不会是明白了理亲王送玉佩的含义,想嫁给理亲王吧。”
周嬷嬷也不知所以,说道:“你说的也是,理亲王才二十二岁,和林姑娘年岁倒也相配,按你所说王爷令你威胁过理亲王,想来心里早就看中了这林姑娘,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接进府来,不想却让我先一步给王爷订下了这门亲事。”
李至齐点了点头,周嬷嬷脑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说道:“我明白了。”
“嬷嬷快说。”
“送画的薛太太曾提起来,因为她儿子的官司要求见王爷,原来是她在捣鬼。”
李至齐道:“这薛太太又是什么人?”
周嬷嬷道:“听说是林姑娘舅妈的亲妹子。”
李至齐听的糊里糊涂的,听周嬷嬷又道:“薛家的事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我去看看林姑娘醒了没有,这孩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否则怎么会哭的这么厉害。”
黛玉确实有许多委屈,在周嬷嬷和颜悦色的引导下,黛玉将在贾府发生的事告诉了周嬷嬷,听的周嬷嬷,惠心素心也直掉眼泪,这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外祖母和亲舅舅,吞没了人家带来的财产嫁妆不算,还要用来攀附权贵,不允嫁就绑了人家的丫头,真是一家子混蛋。
周嬷嬷搂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黛玉,大骂贾府不仁不义,又道:“这群混蛋,把我周嬷嬷也变成了一个强娶的罪人。”
惠心小声劝着黛玉,素心说道:“嬷嬷派人把林姑娘的丫头接来吧,他们那样的人家什么事做不出来,看再让贾府给卖了。”
黛玉听素心提起雪雁,也抬头望着周嬷嬷,周嬷嬷道:“林姑娘先别哭了,一切都等着王爷回来再做打算,万万不可有轻生的念头,嬷嬷这就去安排把雪雁给你接了来。”
下午传来消息说贾府太太的话,王爷还没见过薛太太,雪雁还不能放,黛玉听了这话心里都急死了,偏偏王爷出城办事还需几日才能回来,黛玉心焦的不行,连睡着了嘴里都喊着雪雁的名字。
惠心素心陪着黛玉住在解语轩里,黛玉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雪雁的安危,即盼着忠顺王爷快点回来好解救雪雁于危难之中,又害怕见到忠顺王爷,心里矛盾的很。
每日只是与周嬷嬷闲聊,看素心她们针线活实在入不了眼,又指导素心两个做些针线,也懒怠吃饭,每顿不过半碗粥罢了,大多时间都扶着门框朝着贾府的方向发呆,看的周嬷嬷实在心急,也盼着王爷快回来,否则这林姑娘不是要饿死了。
周嬷嬷却不知黛玉一直如此,只当黛玉有心思才吃不下,便和丫头们反复劝着黛玉多吃些,黛玉不忍拂其意,又多吃了两口青菜,便放下筷子,任再怎么劝也不肯多吃。
周嬷嬷见黛玉吃的实在太少,因想起其是南边人,便亲自去了大厨房,要跟扬州厨子学几个菜让黛玉品尝。黛玉因闲着无聊,又看不进去书,便在屋里唉声叹气地走来走去。
心里一直想着忠顺王爷往日劣迹,因为一个戏子,宝玉被王府找上门来,挨了一顿打,二姐姐的夫君就是忠顺王爷的属下,想来那样凶残暴力也是得了王爷真传,亏得雪雁因为得了一件披风,就说王爷也许不是坏人,还不是因为他,雪雁至今仍被王夫人扣在手里。
黛玉一直胡思乱想着,屋子门口早站了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美女,黛玉也没在意,只在屋子里走着,不想一头撞向了来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