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菲儿一行住在颜庄,这一呆就是半月有余。
?那一日,花闲寻到红阁的会客厅,见得颜家刘氏和颜母陈氏等人正陪古夫人喝茶聊天。
?“乡下人家,粗茶淡饭的,恐有损夫人和令爱们的体面。夫人如有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我们这些粗妇,虽然上不得台面,却还是会倾力而为,让贵人们少受些委屈。”刘氏往昔的英气内敛,如今敛眉低头,中规中矩,俨然一副乡下豪绅地主管家婆的老土样子。
?“刘夫人哪里话,这乡下宁静祥和,一派清新,老妇空虚度日三十余载,竟是不知人间美境如此之多,罔自错失诸多美事。这次估计会叨扰贵府些时日了,还望各位夫人不要厌烦才是。呵呵呵……”
?“众位贵人不嫌弃我们这等粗陋之地,愚妇受宠若惊。”
?“哦,对了,颜三夫人,颜将军这么些年一直是朗朝赫赫威名的镇国大将军,您身为将军夫人,如何不带令郎去往中都一家团聚呢?”
?“呵呵,大嫂刚才也跟夫人说过了,我们出生在这乡村旮旯里,土生土长的,去了繁华的京城,还不成了将军的笑话。如今相公在外谋了个差不离儿的差事,保我们母子衣食无忧,我们就已经要烧高香了。”颜母陈氏想改了昔日的温雅,却是没有刘氏的淡定,今日竟是穿了一件大红的粗布衣,化了妆,脸上的脂粉似乎没有擦匀,竟是黑白不均,看起来异常怪异滑稽。
?花闲得瑟着驾着她引以为傲的轻功,飞向颜母陈氏。陈氏看着花闲的一手燕儿翩翩飞,竟是娴熟了不少,心下惊异,面上却是一副担心着急的样子,慌忙起身就将花闲托在了怀里。
?“你这孩子,学了这好几年了的功夫了,竟还是原地踏步,你真是丢阿娘的脸。”
?“阿娘……”花闲一脸无辜,大眼看向母亲,见到母亲一张怪异的脸,正要笑出来,随即又看到陈氏对着她直使眼色,便倏地明白了点什么。
?“嘿嘿,阿娘,您又嫌闲儿笨了。以后长大了,九哥不要闲儿了,可如何是好嘛!”花闲扎了两个马尾辫,没有梳日常的儿童髻,此时在颜母陈氏怀里钻来钻去的,哪里有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
?古夫人暗暗皱了下眉。这一家人很是奇怪,明明有时候感觉他们深不可测,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就是普通的农村地主,粗鄙难登大雅之堂。古夫人在丞相府风雨二十年,由侧室上位,成为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已有16载,丞相府迎来送往了那么多莺莺燕燕,竟是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当家主母地位。这样一个大宅院里的女人,自是月复内有些乾坤。古丞相古海派她来时,她还不信这个颜家对古家的大业有多么重要,如今倒是不确定了。
?古夫人思绪万千,时间眨眼过,却只是片刻须臾。这厢一脸笑意的望着花闲在颜母陈氏身上玩闹,那边便伸手入怀,取了一个方盒出来,是一块玉如意。
?“丫头啊,过来,娘娘送你个玩意儿玩。”
?花闲瞄到颜母陈氏的眼神,便爬下去,来到古夫人面前。
?“这是个什么东西?”花闲眼睛眨了眨,一脸天真的望着古夫人。
?花闲看到这个玉如意,通体暗红,并不张扬,不扎眼,但是这些年,大哥颜子仁在大盛府郡也经营了几家古玩店,在庄上时,跟兄弟们讲了不少奇珍异宝的妙处,她自然知道这也是个宝贝。
?“就是个小玩意儿,娘娘就送给丫头你,你身体才康复几日,以后拿着这个东西玩,可是可以强身健体的哦!”这个古夫人倒是说出了一点此种玉如意的妙用,花闲暗暗点头,这是要试探她呢!
?“真的吗?那闲儿可就收下了。嘿嘿,好看。”
?古夫人脸僵了僵。
?这一家人,都是这么这么,怎么说呢?俗事不通的吗?
?
?身体复原以后,花闲又开始了每日一早与颜家兄弟们一起练武、习字、种田或者说捣乱的日子。
?这一日,晨练结束,颜家老八把花闲往背上一甩,就要去给长辈们请安。
?“等一下,哥哥们,稍等片刻,妹子我有要紧事要说。”花闲一个眼神示意,花闲已经爬到了老八的脖子上。这样才刚刚能够与颜子仁等成年的哥哥们平视。
?“哥哥们,咱家里来个大美人,是中都第一美人哦!”
?“……”
?“这个美人,哥哥们可都见过了?”
?“……”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呃,二哥和三哥不在家,没有这个危险。大哥,四哥,你们都有娘子了,就不用小妹我特意嘱咐了。即便人家美人能看上你们这些个有妇之夫中的一个,人家也不能做咱颜家的妾室不是?”
?“……”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花闲小脑袋转了一圈,逐个看过去,发现众兄弟竟是出奇的默契,一致对着他摆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您请继续。”
?“好吧,我言简意赅的表达一下我的意思得了。”
?“五哥,你是头号危险人物。你看你今年18岁了都,叶家庄的叶姐姐今年秋天可就要嫁过来了,这个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能给咱老颜家掉链子。美人美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瞧。”
?“六哥,你说你这人也真是奇怪,17岁,也是个老男人了,怎么还不上心,赶紧的给我找个六嫂回来啊,不然,要是美人盯上了你,你可让妹子我咋办?难不成真想出个下下策,来个棒打鸳鸯?”
?“七哥,还有你,你什么意思吗?整个一根木头,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爱理不理的。如今爷爷和伯伯娘娘都懒得管你,最后这千金重任还要落到我这小肩膀上不成?”花闲紧盯着颜家老七面无表情的脸,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些表情。可是,确实是没有一丝表情。最后,挫败的拍了拍颜家老八的脑袋,“八哥,向右转。”
?这一转,花闲便错过了颜家老七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噗嗤!”又有人偷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是哪位兄长大人如此自私自利,不把快乐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花闲再次拍了拍颜家老八的脑袋,颜家老八倒是很配合的驮着花闲转了一个圈。最后,花闲定格在颜家老七的脸上。
?这个木头七哥,这眼睛里,是痴迷吗?
?顺着颜家老七的目光,花闲转头一路寻过去。练武场中的苍天古树下,站着一袭浅绿色长裙的女子,腰上依然束着那根素色的腰带,腰带上绣着几管翠竹,苍翠欲滴的竹叶上莹然几滴露珠,仿若就要滴下来,滴进某人干涸的心底。清晨阳光柔柔的洒下来,留下一地斑驳。女子脸颊微红,浅笑嫣然,一双深若幽潭的黑眸正莹莹然望着花闲,巧笑倩兮,勾人魂魄兮。
?看看看,颜家老七的木头脸终于龟裂,碎成一道一道,魂被勾走了哦!花闲贼贼一笑,一个起跃,已经到了颜家老七的脖子上。
?“闲儿有进步!”颜老八毫不吝啬给了花闲一个响指,以示赞赏。
?“嘿嘿,承让啊,七哥。”花闲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让众兄弟再次一致行动,不过,这次是做了个很不雅的动作——白眼满天飞。
?颜老七突觉肩上一沉,本能想要出手,当即又醒过神来,木头脸竟是有些红了。
?“七哥,我姐姐来了,你背我过去吧!”
?“你不会自己走?”
?“七哥,你真舍得让闲儿自己走过去?”
?花闲并没有听到回应,再回神,花美已在近前。
?花美对着颜家老七盈盈施了一礼,“七哥早。”
?花闲跳下颜家老七的肩头,转身牵了花美的手,与花美一起抬头,望着颜家老七。
?颜家老七只是直直的望着花美,眼中神色一片迷离。
?花闲大眼一瞪,喃喃道,“木头的春天来了。”
?转一下头,看向身边的花美,花美一双美目掩饰着莹莹笑意,脸却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