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颜母陈氏的调笑声,众人都回过头来,入眼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顔子君身穿米灰色棉布长袍,衣领是一片翠绿,大片的朴素过后,衣袍右侧便伸展出几管青竹,竹叶苍翠欲滴。竹尖上昂首傲立着一只雀儿,目空一切,俯视着竹下。众人一路追寻,在顔子君衣摆上看到了竹下草丛中争食的三两只雀儿。
?再望向顔子君身旁的花闲,同色的衣裙,同样翠绿的衣领,两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副竹林雀儿争食水墨画,风过竹间,众人似乎听到了鸟鸣虫吟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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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俊了!”颜家老大颜子仁一脸激动的起身冲到顔子君身旁,拽着顔子君的衣服东瞅西看,再不撒手。
?“大哥,你说了句实话。”花闲眉毛一挑,一脸的小不屑。
?“可是,大哥,你说你打理着咱老颜家那么大的生意,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呢?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就是咱乡下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闲儿这潦草的几针,就能把你兴奋成这样?毫无保留的鄙视你!小彦彦,你说是不是?你这阿爹,把你的脸整个都丢尽了!”
?顔子仁眼皮都未抬一下,兀自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喜悦里。
?“老九,你把这衣服月兑了,给我拿回去绣庄给他们做个样子!我要让绣庄的绣娘都好好学学这一手。”
?“大哥,你好像问错对象了!”花闲怒了!这可是有发明专利的,小身子挤到两人中间,对着顔子仁怒目而视。
?可惜,很遗憾的是,花闲被华丽丽的忽视了。
?她这只小蚂蚁实在无法撼动大象的粗腿——人家压根就没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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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婶子,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我能慢吗?吃饱了才能把你的无良阿爹赶走。”
?“小婶子,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醋鱼。今天彦儿不跟你抢了。”
?“嗳?对了,你今天怎么没跟我抢?对,你是该给你那丢脸的爹做个榜样!”
?“小婶子?彦儿今天是不是很乖?”
?“嗯嗯,还行。”花闲嘴里塞满了红烧醋鱼,口齿不清的敷衍着颜彦,要是你不来烦我,才真叫乖。
?“小婶子,你也给彦儿做一件这样的袍子,就跟小婶子你的一样的,有竹叶,有雀儿,有草,有虫的。”
?花闲一阵狂扫,放下碗筷,才从怀中抽出一方娟帕,斯斯文文擦了擦嘴巴。
?“彦儿啊,不是小婶子我小气。可是我这相公娘子装可是只能一套一式两件的啊!或者将来还能来个亲子装也说不定……”
?“闲儿好妹子,你刚才说这叫啥子装?”花闲一旁一直黏在顔子君身边的颜子仁这会儿耳朵出奇的好用起来。
?“阿爹,这叫相公娘子装,闲儿小婶子说的对,您就别给彦儿丢人了,好不?”
?“相公娘子装?闲儿,闲儿你给大哥详细解释解释,你说,要什么宝贝,大哥一定想办法给你弄到手。”
?“大哥,我吃饱了,你可以高抬贵手帮我将这幅卷轴展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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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展开,一幅重山叠翠水墨画跃然纸上。
?云雾缭绕里,峰峦叠翠,大气磅礴。一轮红日隐藏在云雾中,染红了一片天际。
?颜家的大人物们也围拢了过来,一时人声寂寂。
?“闲儿,这是依兰山脉?”
?“嗯,爷爷,闲儿给这幅画取了个名字,叫作九峰齐鸣。您意下如何?”
?“嗯,妮子啊,这画可是你独自完成的?”
?“算是吧,阿爹在家时闲儿就已经开始创作了,断断续续竟是耗费了半年之久。”
?“这依兰山脉九脉连枝,山老树深,有些地方爷爷也都未曾去过,小妮子你虽然不曾进过深山,却能够将这依兰山脉气势之一二展现于这方寸水墨,倒是有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博之气。”
?“爷爷谬赞!闲儿就是喜欢画着玩,画着玩的。”花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后悔或许不应该将自己的涂鸦公之于众。
?“诸位哥哥,早上闲儿所说的可是真的,哥哥们可喜欢我和九哥的相公娘子装?”
?“嗯,嗯,喜欢。”
?“喜欢你还能给我也做一件不成?”
?“就你这小气样儿,做个手帕都跟要你十斤肉似的,没指望你能突然出息了。”
?“……”
?“十二哥,闲儿决定做一套一式十二件的水墨系兄妹装,这幅画就是我初步设计的着色花样。等到了这个月底,你在十招内将闲儿打倒了,第一件一定奉上。”
?“闲儿,闲儿,八哥信你。”
?“闲儿,闲儿,要不这个月让我先来?”
?“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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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着花闲,争论个不休。突然院中传来脚步声。
?“族长,古家的二公子派人来送信,说是今日就能到颜庄。”
?“嗯,知道了。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
?“族长,三少爷派了颜福回来通知家里,说他三日后就能到家。”
?“嗯。”
?“族长,花家族长让人过来请族里人过花庄一叙。”
?颜玉刚沉吟一番,“你去花庄告诉花老爷子,三日后三少爷回来,届时一起前往花庄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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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整个村庄一片静谧。颜庄东头族长的宅邸,一片灯火通明。
?红阁欢声阵阵,笑语连连。
?没有往日的红烛闪烁,今日红阁的会客厅的四周竟是镶嵌了四颗碗口粗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出乳白色的柔光,层层氤氲开来,似笼了一层如水烟云,满室朦胧而柔软。
?颜家的媳妇儿们陆陆续续往来忙碌,一会子时间大厅已经被满满三桌酒席占满。桌上珍馐佳肴,俱是晴县的特色经典。一时,香气满堂,直引得人馋虫大动,胃口大开。
?“古公子,今日贵体驾临寒舍,乡野之地,粗茶淡饭,还望迁就一二。”
?“颜爷爷真是折煞晚辈,家母和舍妹在贵府叨扰多日,乘风本该早日来接,只因中都临时有事,耽搁了诸多时日,心下已是惶恐。今日还要劳烦各位长辈,真真羞煞人也。”古乘风谦恭有礼,昔日的慵懒清傲竟是毫无踪迹。
?“呵呵,古公子客气了。小儿与丞相大人同僚多年,本该多多交往,互相关照才是,贵府主母和千金不嫌弃我们乡下糟糠之境,老夫很是敬服。古丞相治国有道,治家更是有德,实属我们朗朝的先锋表率。”
?颜玉刚和古城风有来有往,客气起来,大有没完没了之势。
?正当颜玉刚身后的颜福为此等虚伪应酬感觉厌烦时,人们听到轻声笑语,环佩叮咚。颜家刘氏将古夫人和古菲儿姐妹引入红阁侧厅落座。中间只挂了一袭纱帘,掩住了满室明媚可人。透过低垂的纱帘,女子香气萦绕着徐徐散开,冲淡了满大厅的男子之气,融洽了一室和谐。
?气氛轻松起来,古乘风谈吐风雅,进退得宜,倒是让颜玉刚一时刮目。果然,虎父无犬子。
?“我记得你的声音。”循着声音,古乘风转身,便见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双乌黑大眼,瞪着他,软腻腻的说了一句,我记得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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