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完,年妃也没听见皇上说什么,她此时没有看见,胤稹的脸色十分难看,两只眼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
“吭吭……”
年妃这些天稍微有些着凉,没忍住咳嗽了几下。
胤稹连忙叫人拿水进来,看着年妃好无心机的样子,他的怒气又消散了。
可能是真的听信传言吧,可是她却不知道,想置十四于死地的正是她的亲哥哥,年羹尧。胤稹看着年妃心里有些内疚,怪自己太多疑了。
年妃喝了几口水,顿时好多了。看着胤稹紧张的盯着自己,心里暖暖的。
“皇上臣妾无知,说错话,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年妃说这话就是想知道他的态度,她也好对雪茹有所交代,毕竟这半年来,她也看得出雪茹对她也是真心实意。
胤稹这时微微的笑了一下,扶年妃躺下。
“这件事情朕自有打算,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明天找太医开几副驱寒的药,保护好身体才最重要”
年妃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连连叫苦,他始终不肯吐露他会如何处置十四,这让自己怎么和雪茹交代啊,再多说,可能就会引起他的怀疑,那时会更糟糕。
灯花落尽又一宵。
雪茹一早便出了门,也不许任何人跟着,玲儿和小竹只觉得她好像有事情满着她们,但又不好追问。
接近中午雪茹才回来,却是从聚月阁的方向。
一回来,雪茹显得特别的疲惫,竟简单的说了几句上床休息了。
玲儿、小竹守在外面,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玲儿忍不住先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主子最近怪怪的,昨个不怎么说话,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百遍,今个一早出门,现在回来倒头就睡。”
突然玲儿一脸悲伤的凑到小竹面前神秘的说:“你说我们主子是不是受到刺激太大,变的精神失常了”
“去你的,净胡说。主子才不会,可能是昨个没睡好,恰好累了。”
小竹听玲儿这么说,立马急了,她知道雪茹才不是那种人。但现在看到雪茹的表现,她的心里也没底,但是却也不敢胡乱猜测。
孙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佘太医走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正往揽月楼这边来了。
自从听说了十四爷的事情后,孙二是比谁都着急,他本来是想求佘太医去给十四求情的,他哪里知道佘太医只是一小小太医,何德何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啊。
“真没想到,你堂堂一宫里的太医竟连这点办法都没有。”
孙二有些失望的说,他一边走,一边将采来准备送给雪茹的花,摘掉了,因为心烦意乱他根本都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
“你刚来宫里还不清楚,我们叫各司其职。我就是一个小太医只管看病的,朝堂上的事情启是我这小太医说的上话的。”
佘太医也是一脸的无奈,英俊的面庞此时也被愁云笼罩。这一去,又少不了香云的一顿数落,他甚至后悔自己怎么就学医了呢,要是自己当一宰相不也就能替雪茹分忧了吗。
“说不定雪茹自己去找皇上求求情。皇上看在她的面子上还可能有回旋的余地呢?”
佘太医突发奇想,可是他却忽略了雪茹以前和十四爷曾经在宫里闹的那也是人尽皆知的,皇上本就不能释怀。
“不成,我可不想雪茹再出什么事,大不了,真到那天我去截法场……”
孙二话还没说完,佘太医赶紧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了,他四下里看了看,还好没人。不然这要被人听了去,那可是死罪。
他见孙二渐渐的平静了,才慢慢将手松开。
“干嘛……”
刚一松手,孙二的声音就提了上来,比一开始还大声,佘太医赶紧又将他的嘴捂住。
“听我说,我松手,你说话小声点,先听我把话说完”
佘太医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竟冒了一身的汗。他紧紧盯着孙二的眼睛,等着他的答复。
老半天,孙二才点点头。佘太医却不像刚开始那样,他有点不敢松手,怕一松手,孙二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不要说那些话了,给人听了可要杀头的。”佘太医见孙二不满又要大声的嚷嚷,赶紧补充了一句
“你若是想要雪茹好好的,从现在开始就管好你的嘴,别乱说气话了。”
这一句果然凑效,孙二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最后听到雪茹两个字,乖乖地把嘴闭上了。
年羹尧此次入宫,皇上对他论功行赏,奖赏军功。但是胤稹派人私下打探年羹尧入京时的举动,手下人的回报,却让胤稹皱起了眉头,但璇玑一脸轻松。
再有几日年羹尧便要回去赴任了,宫里的谣言却四处散播开来。
胤稹刚刚下旨惩治阿灵阿,就有人传言,他这是听了年羹尧的建议才这样做的。还有更难听的,甚至说他现在完全是听信于年羹尧行事。
全公公按皇上的吩咐,将宫里所有有关年羹尧的传言都一一如实的禀告了皇上,他看着皇上阴晴难辨的脸色,说完就乖乖立在那里,不敢多言。
最令胤稹生气的还是,年羹尧此次入宫,竟在赴京途中,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
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更有甚者,他在自己面前,态度竟也十分骄横,“无人臣礼”。
卧榻之上启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胤稹最讨厌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而这几乎每一条都有年羹尧的份,已经有很多人暗奏于他了。
本就被十四的事弄的有些心烦意乱,这年羹尧又偏偏让自己如芒在背,不除不快。
他马上拟了一份御旨,吩咐在年羹尧起程回任之后颁发给他。这御旨句句都在点明年羹尧不宜居功自傲,上面有一段论述功臣保全名节的话:“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年妃披了披风在小翠的搀扶下来到了揽月楼,这里曾经是她喜欢的地方,她也曾几次想向皇上请求搬到圆明园来,但无奈皇上每次都忘了。
好在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恨了,心境已慢慢平和。
小竹见年妃来了,就迎上前来。
“娘娘来找我家主子有事吗?我家主子昨个没睡好,刚休息了。”
年妃一听,刚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只笑道:“没事,那本宫过会再来”
“请娘娘留步”
雪茹在里面听到外面的谈话声,听到年妃的声音,她立刻起身迎了出来。
小竹看了看雪茹,只道:“主子起来了”
年妃笑着停下脚步,看着雪茹那有些疲惫的脸色,说道:“妹妹,先休息吧,本宫过会再来。”
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体看上去也是极其的虚弱。
雪茹不说话,只拉了她的手就进了里屋,两人坐于榻上,促膝相谈。
言谈中,雪茹知道年妃已经向皇上提过十四爷的事情了,可皇上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皇上的心情如何?”
“比较平静,看不出好坏”
听了年妃这句话,雪茹突然想到,当年自己和谨妃顶撞,事后遇到胤稹。那个时候还只是王爷的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想的不一定要说出来,也不一定要让人看出来’
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杀还是不杀?应该不会这样无情,毕竟还是亲兄弟。雪茹想着十四假如能忍耐,必能安然到百年。
“对了,大将军此次入宫给本宫带了些特产,本宫也不爱吃,就拿来给你了。”
说着年妃就示意小翠将两包点心放到了桌上。
佛经中曾说过,相由心生,相由心变。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没了争斗和妒忌,没了惊恐和心虑,不说年妃,就连这小翠的面相也变的柔和了,看了不再是那么刻薄。
“雪茹……雪茹啊。”
一听就是孙二,他总是这样没有规矩,雪茹也从来不和他计较。他和佘太医刚从外面进来。
他一边嚷着就要进去找雪茹,却一下子被玲儿挡在了外面。
玲儿小心的看了一眼里面,生怕被年妃听到,万一怪罪下来,孙二又有些苦头吃了。
“干什么?”
孙二不解,有些不满。
“年妃娘娘在,你这样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脑袋想搬家了是吧”
玲儿顺手拿手里正在弹灰的鸡毛掸子在孙二的头上敲了一下,敲的他模着头直瞪眼。
佘太医偷偷笑了,看到小竹在那边和几个宫女正在抄写**,就将她拉了出去。
他把刚才偷偷摘来的花从身后拿了出来,两眼放光的看着小竹,一脸期待地说:
“给你”
小竹愣了一下,她伸手接过花,可是全然看不出欣喜。
“小竹,你怎么了,不喜欢吗?”。
佘太医疑惑的看着小竹,她的眉头都快扭在一起了,脸上半点微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