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大惊,一百个大板子!岂不是要把她这身筷条骨给拆了?!
她赶忙从羽墨身上爬了起来,朝着沐枫可怜兮兮的求道:“皇上你不会玩真的吧?”
那高高在上的美男子,居高临下的朝她冷凝一眼,冷酷的说道:“你可曾见过君有戏言?”
高贵的手一挥,两名粗胳膊壮腿的侍卫手抄着棍子迅速的走上来,将安然像小鸡仔一般抓了起来,按压在光滑的地板上,随手就朝她上就是一记重棒!
“啊!”钻心的疼痛裂骨般传到身体的各个器官,安然前一世是娇生的大小姐,这一世虽出身不高贵,但也不曾受过这样的罪。
她明白,沐枫这是在拿她撒气,把自己当鸡杀给西凌国的人看!
“主人……”韩士衣和卓哲已经将羽墨公子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幕,韩士衣欲言又止,西凌国众人都明白,方才这名庸国宫女语言虽有冒犯,但她却意外的解了他们一大心虑。因为,羽墨虽是西凌太子,但如今确实已成了庸国的质子。
质子,说得透些,也就是阶下之囚也。
囚者,即可任人凌辱也无反搏之力也。
前年月国的战败之君秦炎,不也是被沐枫赏的这一杯御酒,而落下了终身半残的惨局。
良久未语的太后也心生不忍,她朝沐枫提醒道:“枫儿,安然是你的夜侍,你这样在外人面前打她,不也就说明是你自己教导无方吗?是否有损龙颜?!”
沐枫目光紧盯着羽墨,心有成竹的说道:“母后勿需多言,儿臣自有主张。”
安然那毫不收敛的惨呼声响绝于耳,毫不逊色于屠宰场那些穷于奔命的猪叫声。
一些胆小的宫人,都将脸侧过一旁。但也不泛有兴灾乐祸之人,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安然上浸出来的血花花。
“二十、二十一……三十……”随着宫人的数数声,安然已经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一大盆冷水兜头泼下,伏在地上的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呃……”微弱的申吟,从紧咬的嘴线中飘出来,因为大殿上太寂静,太监宫女们都真切的听到这个声音:“我操……你女乃女乃!”
众人一片哗然,高高在上的沐枫眼中波光一闪,执刑人已经看到皇帝的愤怒,一挥棒,毫无怜悯的朝地上人儿身上落下。
撕裂的疼痛让安然彻底清醒过来,她哆嗦着仰起了脸,被水冲洗过的脸上呈现出一片惨淡如雪的白,口里呷着浸出的血丝,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打我的……每一棒,他日……我定当十倍俸还!”
太后在一旁紧抓住帕子,责备道:“真真是没规矩的人儿,怎还不知认错?!”
沐枫脸色果然变得阴沉下来,也一字一句的回敬安然:“给朕再加上——二十大板!”
“慢着!”那天人似的公子突然开了口,“此女行为虽莽撞,但并未伤及墨,还望国主轻饶了她。”
沐枫玩弄着指上的玉环,轻描淡写的说道:“公子无需心软,此女平日实欠管教,才会失礼于人。朕不赐她白凌三尺,已是莫大的恩典了。”
羽墨也淡淡一笑,痛快的说道:“我饮了此樽,你放了她!”
他快速拿起花凤托盘内的杯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饮入喉。
未及入口的酒水,顺着如玉的脖颈打湿了他的月白色长衫。西凌国的随从们,全都双膝跪地,口中悲伤的高呼主人,面上的表情仿佛羽墨喝了这酒就等着去赴死一般。
“阿墨……”皇后羽白全身发颤。
皇太后目中则流露出钦佩之色。
安然身上的疼仿佛一下便消失了,她就像看到童年时,有一次在路上遇上了一条大青蛇,安俊将她用力的护在身后,口里说道:“妹妹别怕,有哥在,蛇不敢咬妹妹的。”后来,蛇果然自己爬走了。
而现在素昧平生的羽墨,万人崇拜的羽墨,竟然会为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奴婢,饮下这杯可能含有巨毒的酒。她的泪一下便澎涌而出,愣痴痴的看着羽墨,却迎上了一双绝美的蓝眸,清清浅浅中,盛满了让她不知所措的苦涩。
“哈哈哈,遗香公子一怒为红颜,今日所见果然依然如故。”沐枫大笑,一挥手,行刑的侍卫即退了下去,他三两步就跨下殿来,用力的抱住羽墨的肩头,竟像问候兄弟般亲切的问道:“我们多少年未见了?”
“崇德十年七月,国主离开西凌燕西,至今整八年。”羽墨淡笑着回道。
“让你来庸都陪朕,可有怨气?”沐枫问道。
“这话……八年前在燕西,墨也曾问过国主。”羽墨语气中有了些许感慨,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年桃李满城时的燕西,可眼前这位少年再也不是当年的玩伴,他已成为操纵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甚至可成为一统众国的一代霸主。
皇太后在上边急促的唤道:“快过来,枫儿快将阿墨带过来,让哀家细细瞧瞧。”
“墨给皇姑母见安。”羽墨近前来,给皇太后正式的见礼。皇太后羽姬立即将他拉到身旁的榻椅上坐下,抚着他的脸,爱不释手的感叹道:“唉哟,你们快瞧瞧,这真真是仙嫡一样的人儿哟。”
后边的众嫔妃及公主亲贵们,这才敢近前来,齐齐附和着:“可不是,也只有燕西那样的水土,才会生出羽公子这样的人物。”瞧着羽墨眼神,似乎羽墨已成了她们闺房中眷养的高级玩宠。
羽白则紧紧的抓住羽墨的手,泪眼婆娑,言语不得。
太后在她耳旁责备道:“不是已经见面了吗?还哭成泪人的,也不怕人笑话。今晚哀家做东,在琉璃殿摆宴,为你洗尘。”
“多谢太后娘娘如此费心。”羽墨客套的回道。
太后拍着羽墨的手,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然羽轻(墨的父皇)那老儿会认定我枫儿虐待你的,回头又杀个回马枪过来,只怕枫儿就又有得忙的。”众人哄堂大笑。
大殿上竟然还凑起叮叮咚咚的类似于‘迎宾’的曲子来,可听入安然的耳里就像是丧钟般,只觉下半身已经飘离了自己,正在空中对她做拜拜了。
她用力的撑开眼睛,嘴唇干裂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看到的却是刚才还剑拨弩涌的场景,这下却变得跟大观园省亲一般其乐融融,不由得在心里大骂:我靠!沐枫,你把我当鸡打了一回,这回又当我是条死狗摆在这里,到底我也是条命,你也先让人把我抬下去,再述旧不成吗?!
朦胧中,似感觉那两个都帅得不可方物的男子,同时都往她这边瞧来,一个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而另一个则携带着欠抽的戏谑。怒火中烧,一口腥涩的暖流冲涌上口腔,‘哇’的一声,鲜血即冲口而出。
“哇,她吐了好多的血哦。”
“不知死了没有……”
是哪个没良心的东西在咒自己?安然想睁开眼睛,黑眩却扑涌而来,头似铅球般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意识也模糊成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