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谢府门口,门前的大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了。长生忽然也有了一种归家的感觉,难道因为这里是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还是因为有明净和锦姝这个信任和亲近的人?
朱门大开,早有小厮飞一般进去报,很快老夫人领着明清一家乐呵呵地迎了出来,那样子不象迎接亲人,倒象是迎接功臣。
长生忽然紧张起来,她想到这次裴府之行谢家母女俩的主要目的是促成子骏和锦姝的婚事,而明澈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谢明珠那封信大概还未送到晋阳,明澈也还没有赶回去,回信还得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老夫人和裴家心存希望,肯定会一如既往善待锦姝,等明澈拒绝亲事的信送回来,老夫人虽不至于虐待锦姝,但是她还会象现在这样处处庇护厚待吗?
明澈又不在,明净的死穴太姨娘被老夫人拿捏得死死的,做事肯定瞻前顾后,她和锦姝的日子还会象现在这么好过吗?
正胡思乱想着,却迎上明清意味不明的目光,心里一跳,他一看不就是个省事的,又对明澈怨气重重。不过是老夫人为了大局着想死死压制着他,所以才没做出太出格的事,如果谢裴两家联姻不成,老夫人一气之下再不管了或者得干脆暗中纵容,这谢家还能住得下去吗?
不容细想,锦姝已经拉着她走到老夫人面前,长生等明净和锦姝行完礼,然后一一向老夫人、明清和林心慧行礼,老夫人上前拉住锦姝的手,细细端详她的脸蛋,又模模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居然还胖了些,我还担心她在裴家不习惯,看来还挺适应的,这就好这就好,我以后去裴家小住也能带上她了!”
又转过头看着长生,目露赞许笑呵呵地说:“路上辛苦了,看样子姝儿在裴家过得不错,这全是你的功劳,今个晚了早点去歇吧,明晚给你们接风!”
长生再次福了身:“老夫人过奖了,也是姑女乃女乃招呼的好,裴少爷又颇有长兄之风,让我们处处称心,姝儿当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老夫人呵呵地一笑,一手牵姝儿,一手拉起她回府。长生暗暗苦笑,谢明珠肯定早就派人来信说了姝儿与子骏在裴家相处甚欢、裴谢两家联姻形势良好一事,所以老夫人才这么高兴,若是她知道明澈根本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还会这么满脸慈爱和欢喜吗?
又一想,她明白这个道理,明澈与明净能不明白吗?何况明澈能回长安,肯定要安排好此事。从谢明珠往晋阳送信到明澈回信,一来一回快得十几天时间,慢得个把月,她们知道明澈不同意亲事还得十几天时间,有的是时间考虑和安排此事。
往回走时,却感觉有人老是盯着她,转过头,却发现是明清,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
低头一看,方才想起因为今天春日晴好,一路返回也算是踏春了,所以穿了件月白色的粗绸短襦,配了淡紫色的抹胸,下系灰蓝色的高腰布裙。头发挽成简单大方的归云髻,与已婚女子不同的是多余的长发全散在脑后用锦带束成马尾。虽比她在谢家那身不男不女的衣裳要出色的多,但与大唐女子的华丽鲜艳之风相比,确实是再普通素净不过的装束,衣服上既没绣花,也没滚边。
从明净冠礼那天,她害怕穿上那身衣服反被人当做与众不同的另类,就一直穿着这个时代的女子常穿的短襦和长裙,却被明清这般无礼地盯着看,心里顿生恼意,同时戒心更重,刚走到抄手游廊旁,就托辞下去休息带着锦姝往回走,而明净则转身回听松院。
明清在他身后哈哈大笑:“三弟莫急,不过分别一夜,就猴急成这样,佳人豆黄体如酥,小心虚掏了身子。不过各花自有各花香,女人和女人的好处可不一样呀,记住雨露均施,不要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明净回过头,也哈哈大笑:“谢二哥教诲,还请以身作则!以身作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长生再也听不下去,牵着锦姝快速回锦姝院了。
林心慧想起丈夫自从纳了庆姨娘对自己的冷落,倒还有脸教训明净要雨露均施,也冷哼一声抱起女儿走了。
只剩下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喝骂一声:“明清!你好歹争点气!有你侄女的教养姑姑在场,一众奴才都在。你也不怕人笑!再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赶紧把庆姨娘打发了,一个妾室出现在明净冠礼上,你不知亲友们背地里如何讥讽嘲笑我们!我一世好强,偏偏为你一个妾室没脸!”
明清虽不想为一个妾室违背娘的意思,可是想起庆姨娘的妩媚风情和在床上对他的百般逢迎,再三思量还是不舍,看看天色已晚,又不好当着一众奴才的面说什么,就上前搀住老夫人的胳膊,涎着脸说:“娘先莫气,儿子饿了,有些馋你小厨房的芝麻烧卖和杏仁粥,能不能赏儿子吃两口?”
老夫人嘴上虽骂他无赖,心里却是极舒坦的,笑骂几声任由他扶着回鹤居堂了。
顺姑怕母子俩当着下人的面争执起来不好看,极有眼色地很快令人摆饭添汤,然后令丫头们下去,只她一个人服侍。
果然明清咬了一口香酥的芝麻烧卖,一面夸好吃一面好言相求:“娘,儿子下去会教她以后安守本份不再做出失礼之事。冠礼那日之事确是有人陷害她,庆儿说她深知家规,根本就没想着去。却有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去找她,说她是你身边新来的丫头,奉了我的命令找庆姨娘有事,让她去前去找我。庆儿是个老实人,又对二房以外的丫头大都不认识,居然信以为真,所以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事后我遍查全府也没找到这样一个丫头,此事肯定是有人陷害庆儿,还请娘三思,莫使奸人得逞!”
听到“奸人”二字。老夫人嘴角抽了抽,斥到:“说到底是她自己平日被你宠得张狂惯了,稍懂本份的也会想想该不该去!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害谢家在亲友面前没脸的女人就是不能再留了!”
明清急了,苦苦求道:“娘,这个女人虽然愚蠢张狂,却是最会服侍儿子,儿子舍不得她!”
顺姑连连叹气,老夫人这下怕是要气死,果然谢老夫人一掷筷子,咬牙切齿地骂道:“孽障!这种没脸的话也说得出口!今日由不得你了,顺姑,立即令管家找牙子把庆姨娘发卖了!”
顺姑一看明清要跳起来,赶紧上前劝道:“老夫人糊涂了,庆姨娘可是贵妾,并没有卖身到府里,又怎能任凭咱们卖掉?再说她爹生前还是商铺管事,这样做不是让人对谢家寒心吗?反正她那天闯到冠礼现场丢人大家都看到了,又没给谢家生下一儿半女,休了她别人也无话可说,不如请人从中说话,多贴些银子退回娘家和她老娘过活去,以后要嫁要守与谢家无关!”
明清狠狠地瞪着她,顺姑笑呵呵地说:“二爷莫急!我保准让老夫人再给你纳两个更年轻美貌的!”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赞许地向顺姑点点头,明清的性子她太清楚了,在上向来都是贪多恨少、喜新厌旧,他再舍不得庆姨娘,等有了更美貌的女子,不用说也把庆姨娘抛脑后了,自己给他气糊涂了,倒忘了这个。
果然明清安静下来,似在权衡这句话,老夫人想起庆姨娘水女敕的脸蛋红嘟嘟的小嘴和媚态横生的眼神,走起路来腰肢一拧一拧的,把心一横说:“你放心,心慧那里我去说。只要你同意把庆姨娘送出谢家,保准给你再纳两个美貌的丫头!”
明清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好,儿子听娘的话,别说为一个妾室惹娘不快不对,就是正经老婆惹了娘儿子照样休了她!”
老夫人果然爱听这番话,明知明清也就嘴上说说,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呵呵地笑了。顺姑赶紧说:“好了好了,亲母子还有什么说不开的?快吃饭吧,别放凉了!”
明清闻言又是添汤又是加菜,又是讲笑话,直把老夫人哄得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粥,还有什么比亲儿子的孝顺更贴心的?哪怕是半真半假都行。
吃完了饭,明清又亲手沏了淡茶递上,一再叮咛她晚上不要喝浓茶,免得睡不好。
老夫人心里更加舒坦了,如果明清这么孝顺听话,明澈又不跟他抢郡伯之位,等他成了家主,林心慧还算懂事可心,又生下了嫡子,以后她就是死也瞑目了。这一生辛苦隐忍百般算计虽是为了一雪当然生不出儿子被逼当庶子当嫡子养的耻辱,但主要还不都是为了明清?
明清坐了一会儿,看到母亲心情极好,上前轻轻捶着他的肩,笑嘻嘻地说:“儿子听娘的话,娘能否答应这两个人由儿子自已选?娘放心,我保准不把那些粉头贱户弄进门,一定选两个清白人家的好女儿!”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没那么善罢甘休,轻哼一声说:“好吧,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就依你,但一定要先让我知道,我派人打听过再说,虽是纳妾,但我们谢家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进的!”——
对不起,锦瑟的空间好友已满,有好多筒子加好友加不进去了,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