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太姨娘说明净心意不明,顿时有些薄怒,这个小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正待让人传他来问,有丫头报说三爷来了,就先按下心思,且看他怎么说。
明净早就猜到老夫人的心思,故意装作不知说:“儿有一事想与母亲商议,还请母亲仔细斟酌。”
老夫人以为他说的是婚事,不动声色地说:“你说吧,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会仔细斟酌的。”
明净挨着她坐下,试探着说:“母亲可曾想起上次有人提起大哥派人在祖坟那里盖房子买地一事?”
老夫人脸色一沉,极不痛快地说:“当然想得起!我这个嫡母无能,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告诉我,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就是说了我还能拦着他?”
明净离座跪下:“大哥现在不在,若专为此事派人去晋阳询问,又显得小题大做,儿子想此事肯定另有其因,还请母亲不要气坏了身子,明净愿替大哥向母亲赔罪,我相信大哥下次回来一定为此事做出解释的!这几天儿子抽空看过,宅子已经快要盖好了,说起来总是我谢家的事,不如我这几天多去看看,等落成之后请母亲前验验如何?”
老夫人心里好受了些,点点头应下,却也奇怪他为何不提婚事,就试探着问:“姨娘可曾跟你说什么了?”
明净大大方方地说:“姨娘跟我提起了与成小姐的亲事,说起来此事也是母亲为了我费心,但是清明节快到了,马上就要着手祭祖一事,不如等之后再议如何?”
老夫人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清明节再有几天就要到了,还要着手祭祖事宜,确实不是议亲的好时机,按她的想法,这件亲事最好一气呵成,先议亲,然后下聘,然后就择吉日成亲。
明净又笑嘻嘻地说:“说实话,不是成家表妹不好,她是母亲为我精挑细选的,哪能不好?而是儿子从小到大深得母亲疼爱,虽已弱冠,总觉得自己尚未成年,男人成了家肩上就有了责任,儿子怕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责任,所以迟迟不肯成亲。我刚好趁这几天再好好思量思量,想清楚了再给母亲答复?如何?母亲千万勿怪,这可不是儿子的错,谁让你总把我当小孩子看?”
老夫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这几日明净的表现也让她相信他确实对成紫玉不错,想必内心已经认可了这门亲事,就责怪到:“你呀,都行冠礼了,还如此惫赖无礼!好好好,就依你,暂先宽限几日,清明时节也不适合议亲,成家也要忙着祭祀祖先,就等节后再说吧!”
明净松了一口气,只要再宽限几日,他就能把此事拖下去,若不是为了生母和姝儿,他早就翻脸而去了,哪里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从未真心喜欢过自己的嫡母?
回到听松院,才听丫头说成紫玉正在等他,不由得有些厌烦。虽然那天成紫玉说得很可怜,自己本着做人最基本的同情心,不忍心看到一个花季少女落得如此地步,也是为了先糊弄住老夫人,所以表面上对成紫玉好了些,谁想她从那以后处处表现出一付痴情样,倒让他吃不消了。
他不由得想到,是否长生看待自己的心情,就如同自己看待成紫玉一样不耐烦呢?顶多只是同情和不忍心而已,那么她看待岑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是有知音难求的感觉?
明净的心情顿时极为失落,深深的嫉意涌上心头,对正在屋里切切地等候他的成紫玉生出几分同情心,本欲转身离去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进屋了。
成紫玉正在给一只玉瓶里插剪来的花,整个屋里都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她今日穿着淡紫色的春衫,天蓝色的高腰裙,越发显得青春逼人,甜美可爱,看到明净满眼都是笑意:“紫玉听说表哥去找姨母了,想过去找你,又怕影响你和姨母说话,路过花园时见花得正好,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就折了几枝插在玉瓶里供表哥观赏把玩。”
明净见她说得露骨,皱了皱了眉头,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软进了屋,倒被她缠上了,想起刚给老夫人说要去祖坟上看看宅子盖得如何,这倒是个月兑身之计,就勉强地堆起笑意说:“表妹有心了!多谢!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出去,老夫人派我去办点事,我换件衣服就走,先不能陪表妹了,表妹请自便,这花我回来再欣赏!”
成紫玉虽然极为失落,面上却仍是一幅大度的样子说:“没事,既是有正事,表哥快去吧,你想穿哪件衫子,我来帮你挑?”
明净更加不快,好歹也是一名未嫁的官家小姐,怎可如此不知避讳?别说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兄妹,就是亲兄妹也要男女有别。
如此步步紧逼,已经让人难以忍受,若是自己真的不得已娶了她,漫长的一生如果忍受得了?又想起长生恬淡从容的笑,一个冷清淡然让他痛苦无奈,一个痴缠不放让他厌烦至极,他该如何做?成紫玉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无法忍受了。
就转过头淡淡地说:“这是丫头小厮做的事,如何敢劳动表妹大驾?表妹先请回吧,等我办完事回来再说吧。”
成紫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淡和不耐烦,顿觉自己又操之过急了,她不敢再造次,就赶紧告别走了。
明净刚才说有事出去只是借口,现在却果真一刻也不想再留了,他胡乱换了件出门穿的衫子,就带上墨儿骑马去祖坟了。
老夫人正在看佛经,管家忽然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进来了,仔细一看有些面熟,似乎是明澈的亲卫,顿时心里一沉,难道晋阳那边出什么事了?顿时心惊肉跳,她虽然不喜欢明澈,却也不愿意他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太子重视谢家,不是因为她和明清的忠心,也不是因为裴家的推荐,他的身份根本不缺少忠心耿耿之人,他完全是因为明澈的利用价值才重视明清的,没有了明澈,明清一个下等官员在太子眼中什么也不是。
不等细问,那名亲卫扑通一声跪下:“老夫人,白姨娘出事了!将军派我回来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