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大惊失色:“什么在家里待不下去?什么只有死路一条?发生什么事呢?金花,你可千万不要胡说,昨天舅舅和外婆来了,还好好的呀”
王金花已经霍出去了,她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长生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带我一起走吧我真的在家里一天也待不去了”
长生上前扶起她,惊疑不定地问:“你怎么会在家里待不下去呢?你在家里就和宝贝一样,亲事也是千挑万选的,婆家家境殷实,未来的相公年轻有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挑的好亲事,听说你入冬后就要成亲了,怎么会在家里待不下去呢?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长生只作半点也不知谣言的事,也不再提金花曾有意给明净做妾的事,只问发生了什么,当着明净的面,金花羞窘交加说不出口,不说又不行,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终于咬牙开口。
“黄家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说姐夫有意纳我为妾,还说民不与官争,为了不招惹事非就退婚了,弄得到处谣言纷纷,爹爹打了我一顿不许我出来见人,是娘怕我想不开寻了短见,特意放我出来在此等姐姐。妹妹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厚颜来求姐姐给我一条生路”
不待长生出声,明净先跳了起来:“什么?我想纳你为妾?我怎么都不知道?是那个无耻之徒造的谣?这不是害我吗?你已聘了人,就算是**,若有人告我强纳**为妾,不是一辈子都完了吗?不行不行,你快回去,你不能跟着我们,我会被你害惨的”
金花顿时愣住,她千方百计和娘设下如此破釜沉舟之计,又心心念念以为只要长生同意带她走,凭她的美貌和能干,一定会打动明净从而如愿以偿。却没想到,话说开以后,明净的反应如此强烈,好象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只要靠近就会引祸烧身。
长生也冷冷地看着她:“当初不是说好要小心谨慎,不要张扬出去,给你留下退路吗?怎么弄得谣言纷纷还退了亲?
你当初有那种心思,我就说了不成,可是你和舅母非逼着我答应,好象我不答应就天理难容似的,我被逼无奈才答应只要你姐夫愿意就随你。可你姐夫根本就不愿意,而你弄得不可收场拦路求我们收留,却是以什么身份?
若是妾,这不是害你姐夫落个强纳民妻为妾吗?这是万万不可的,他会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的若是以亲戚的身份,你这么一个大姑娘,我不经长辈同意私自带你走,我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明净也吃惊地问:“当初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是说要给我纳妾的事吗?我什么时候说要纳表妹为妾?你们不是要害死我吗?”
长生转过头愧疚地说:“这件说起来都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亲戚情份,却没有想到相公的前途,好在还没有造成什么后果,相公别急,晚上我慢慢与你说道”
又转头对金花说:“金花,不是姐姐不念情份,我真的不能带你走,无论是以什么身份都不行”
金花不是个笨人,她已经听明白了,她要给明净做妾的已经不可能了,且不说明净能不能看中她,关键是他若纳了自己,被人告发强纳民妻为妾,这是要毁他一生的前程呀,若真是那样,他这一辈子还不恨死自己?
自己要么就回家忍受污言秽语,要么就以亲戚的身份跟着她,把身家性命和前程全部交到表姐手里,无论如何是无法回头了。
她顿时如霜打的鲜花一样瑟缩下来,含着泪却坚定地说:“妹妹绝不能害姐夫没了前程,当然不会以做妾的身份。若姐姐肯带我走,我就只是你的表妹,姐姐放心,不要你承担什么责任,说实六十,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以后生死由己,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
明净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满地小声嘟囔:“这还赖上了”声音很小,但因为离得近环境又够安静,金花还是听得清清楚,脸色顿时更加苍白,却不敢有私毫表示,只哀泣着看着长生不语。
长生不忍地看看金花,又为难地看看明净,厚着脸皮扯扯明净的衣袖:“这个嘛,相公,你看表妹现在已经落到如此地步,多少跟你也有关系,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外婆的面子上,让她跟我们走吧,要不然她有个三长两短,外婆年纪大了可怎么受得了?”
明净板起脸:“别求我我自顾不暇,哪有能力救亲戚?我说娘子,你好歹也为你的相公想想吧,总不能只想着亲戚呀?你已经嫁了人,知道不知道?”
长生受了打击,无奈地看着金花摇头,金花一看慌了,如果不能跟她们走,自己就真没有活路了,她上前抓住长生的手苦苦哀求:“表姐,求求你了,求你再跟姐夫说说,我真是走投无路了放心吧,我一定安分守己,一切都听从你们的安排,绝不会给你和姐夫添任何麻烦,哪怕是做丫头我也认了,只求你们带我走,以后的一切全凭你们做主?今日若不能走,你们走后我立即碰死在这块石头上”
长生不忍地看看金花,又祈求地看看明净:“相公,就算表妹不是自家亲戚,也不能眼看着她死呀,而且表妹都说了不会给你和我添一点麻烦的,就是做丫头都行,你就当救一条小猫小狗好了”
明净气乎乎一坐在石头:“救小猫小狗?我们自己都无处容身,就是连小猫小狗也养不起呀何况她比小猫小狗麻烦多了”
金花的眼泪刷地一下子又下来了,却不敢言语,生怕惹怒明净和长生,只是可怜巴巴的直落泪。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轻贱过?虽是村姑但也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所以看见长生嫁得好才生了心思,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一心想打动明净,明净却厌烦她到这种地步。
一丝悔意拥上了王金花的心头,可是想到只要去了京城,谢家很快就重获富贵,日子就是再苦也比在家时强上千百倍,到那时今日所受的苦算什么?等衣锦还乡后,那些曾经讥讽嘲笑过她的人只有仰视的份儿。
长生知道表妹并未死心,也知道她并不坏,只不过一直在家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娇惯着一帆风顺地长大,所以自负浮躁骄纵,虚荣心强,不想吃苦只想享福,颇有井底之蛙之嫌,但她聪明能干,性情活泼有主见,心地不坏,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次做出这些事,虽有她自己虚荣心太强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受了舅母的教唆,她毕竟年少,还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说不定受些磨难能变得懂事起来,这也是愿意带走她的原因之一。
就故意劝明净:“你别这么说嘛,我们现在日子虽难过,但好歹也要想办法先带走表妹再说,她被退了亲,又被人编排成那样,在这里怎么待的下去?我们总不能眼看着她断了生路呀?表妹也说了,她不是说了一切都听从我们的安排,绝不会添任何麻烦,就做丫头都行,我们就帮她一次吧”
明净哼了一声,又狠狠瞪了长生一眼,似是在怪她无原则的心软,然后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金花:“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金花一看有了希望,哪里管人家说她是小猫小狗,赶紧赌咒发誓:“我一定处处听从姐姐姐夫的安排,再苦再累也不会抱怨,我绝无半分假话,否则天打五雷轰”
毒誓都发了,明净无论信不信,都装作信的样子:“暂且信你一次,若有欺骗,以后半点情面也无。那你可识字?”
金花难堪地摇摇头,长生陪着笑说:“相公呀,庄户人家的女子识什么字呀?你就别难为她了”
明净不理她,自顾自说:“不识字也行,你先跟着走,走到前面的镇上找里正做个保人,按照你刚才说的写两份一模一样的字据,让你表姐念给你听,你若同意就按上指印,一份我们收着,一份送你家去,免得舅舅舅母以后怪罪我们,如果你同意就跟我们走,不同意就回去吧。这不是我有意为难,而是担不起这份责任”
王金花哪里会考虑这么多,只要带她走,还有不能答应,当下连连说:“我答应我答应绝不让姐姐和姐夫为难”
长生嗔怪地看了明净一眼:“好了好了,表妹都答应了,就信她一回吧”
然后对王金花说:“金花,你要记住,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别说你,就是咱们的县老爷到了京中什么也不是,且不可任性枉为,我们目前自顾不暇,只能暂时把你安顿别处,至于能不能留在京中,就看你的表现呢,要不然我也没办法”
“好了好了,快走吧,娘子,别啰嗦了,其实很简单,她若听话懂事,就留下来,若是还当在家中,那就干脆回家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翻身骑上那匹多余的马,扬鞭而去,墨儿赶紧上马跟了上去。
长生拉住金花,淡淡地说:“快上来吧,你姐夫同意你去了,你只需记住自己的话就行”
王金花赶紧激动而恭敬地应了,随长生上了车,随着“驾”地一声,马车顶着升起的太阳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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