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的夜晚最清静不过,早上就不行了,山脚下和院子里全是参天大树,一大早到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长生睡得正香就被吵醒了,看滴漏时辰不早了,起床略有些晚了,就赶紧爬起来。
暗怨自己昨夜因为明净的无耻行径而心存顾虑,弄得夜里一直神思恍惚睡不踏实,直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所以早上才醒来得这么晚,好在自己一向衣饰皆简,动作麻利些还能来得及。
今天是归宁后第一天回家,于情于理都应该早起去服侍老夫人,而豆黄是家生子,哪能不懂得这个规矩,她做为值夜的奴才应该早就催主子起床,可她居然没有。
她到底是因为昨夜被明净的无耻行径羞的大清早跑开了,还是存心不催起床想让她丢人?若是前者,这个丫头还有得救,若是后者,那么以后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半分,找到机会定让她再无机会翻身。
怕明净粘她,长生轻手轻脚地绕过他下了床,拉开床帏,一边麻利地套着衣服,一边喊道:“起床啦起床啦”
明净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嘴里不满的咕哝着,看着发髻蓬乱睡眼惺忪的长生,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长生一边躲开一边快速套着裙子,不满地说:“快起床吧,今天是第一早回家,可别害我在老夫人面前丢人,这个家里有的是人等着看笑话”
明净也不敢再耽误,很快翻身起床穿衣服,责备道:“那么多奴才都死光了?没一个人催我们起床?若不是不放心姝儿,才舍不得把墨儿放在郡马府,若是他在就好了”
长生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快速地挽着又简单又清爽的归云髻,白了他一眼上前附耳低声说:“昨夜不是豆黄值夜吗?按说她早上应该及时提醒我们起床去给老夫人请安,可你看看你昨天夜里都做了什么?人家恐怕早就被你羞得躲起来了,还怎么好意思催我们起床?再说你不是不许人家进里间吗?今早看谁服侍你梳洗?我还要急着赶过去呢,你就一个人慢慢磨蹭吧再敢象昨晚那样,我就主动求去,就让豆黄给你一个人值夜吧”
明净暧昧地看了长生一眼,得意地笑起来:“我刚成亲,又是在自个屋里,晚上和自己娘子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既非奸非盗,更非白昼宣,夫妻伦敦人之常情,难道要让我有妻室还跟和尚一样?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还要给谢家传宗接代呢嗯,谁爱听就天天听吧,我就是不让她进里面,梳洗谁不会,小事一桩,我自已来,不要人服侍”
长生懒得跟记较,快速挽好了发,一看铜壶和铜盆都是空的,怕耽误了时间,顾不上再想昨夜的事,也不管见了豆黄脸红不脸红,提起水壶就往外走,猛地拉开门,门外霍然是弯着腰趴在门上偷听的豆黄,随着门被拉开一下子扑倒在地。
长生顿时瞠目结舌,她还怕昨夜明净的无耻行为会让豆黄羞的无地自容,还怪明净太过份,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没见识,人家不仅不羞不避,还主动扒在门上偷听,是世风日下,还是豆黄的心理素质太过强悍?
一想到昨夜的所有响动全被豆黄半点不落的听去了,长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顿时羞怒至极,想斥责却张不开口。
明净再怎么故意羞辱豆黄,也绝不会想到豆黄会扒在门上偷听,他还曾恶作剧地想,昨夜豆黄会不会把头蒙在被窝里紧紧地捂住耳朵羞愤欲死,然后羞得不敢再见他们,更是打死也不愿再值夜,甚至大清早跑去求老夫人说以后再不值夜了?那正好如了他的意。
谁知他太低估小丫头豆黄的承受能力,顿时觉得自己太好笑,还心存一丝善念,当她是那个年幼贴心的豆黄,以后再不会了。
他鄙夷地看着豆黄:“想服侍主子也不用这么急呀,以后再不及时喊我们起床,这个屋你就别进了还趴在地上舍不得起来吗?还不快打水去三夫人若是亲自打水,还要你这个奴才做什么?”
豆黄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人丢太大了,而且从此在明净心中再无半分好处,反倒冷静下来,不顾膝盖疼痛爬起来拍拍衣服,弯腰接过长生手里的铜壶,解释到:“不是奴婢有意怠慢,是老夫人刚派人传话,说三爷和三夫人昨天赶路累着了,特许歇息一天,今早不用过去请安了,所以奴婢没敢喊三爷和夫人起床。”
她面色十分平静,口齿清楚地说完,恭恭敬敬地接过铜壶就走了,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付不惊不羞的样子,长生和明净面面相觑,一个人若连羞耻心也没了,还能奈其何?
长生想起明净昨夜大张旗鼓分外卖力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极了,想笑又怕明净不饶她,两人拉扯起来衣服和头发又乱了,老夫人说放假只是为了表示长辈的宽宏慈爱,若是当真不去请安,就会落下话柄,今天一定要去的。
她轻咳一声,把笑不得怒不得的明净按坐在梳妆台前替他梳头。
明净方才回过神来,倒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她女乃女乃的,倒好象司空见惯了,我就不信她一个丫头都经过了什么,还挺会装的今晚继续,以后夜夜继续,动静越大越好,看看她的脸皮有多厚,我就不信她能一直睡在外面”
长生呸了一声:“你们俩个不知羞,我还知羞,你这样做还让我见人不?难怪她死缠烂打也要跟着你,原来有其主必有其奴,两个一般脸皮厚你再敢象昨夜那样,我就让豆黄晚上进帐子里来服侍,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明净顿时满脸坏笑:“那就试试为夫的脸皮吧,只要能赶走那个贱婢,无耻一回怕什么?不过娘子可要好好配合才行,那贱婢不是喜欢听壁角吗?那就让她进帐子里不但听个仔细,还看个仔细,咱夫妻俩齐心协力,定让那贱婢知难而退”
长生羞得满脸通红,伸手就要打他,豆黄提着水进来了,她垂下眼睑,听话的不进里间,只把铜壶放在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吩咐。
长生板下脸不理她,三下两下替明净挽好头发,往盆里注了水就匆匆洗漱起来,两人很快收拾完毕,还好,不算迟,就理也不理豆黄,双双去给老夫人请安,豆黄自觉地跟在后面。
长生想起一个问题,回头看看豆黄,捅捅明净小声问:“你不是说和豆黄是清白的吗?可人家这样子倒象是见惯不怪,若她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能这么平静吗?到底是她装的太象,还是你骗我?”
明净哈哈大笑,不顾豆黄就在后面大声说:“说不定还是人家小丫头家没开窍听不懂,以为我们昨晚打架呢看来还得找个婆子告诉她才行,要不然怎么服侍主子?”
长生顿想起“妖精打架”四个字,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心中却有了思量。
老夫人让豆黄值夜,一是存心想恶心他们,她肯定以为有豆黄在外间,明净和自己晚上必不敢有任何动静,只能老老实实睡觉,如此折腾他们三五个月,还不乖乖地听从吩咐?只是她太小瞧明净的脸皮了。
二是怕自己和明净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所以才让豆黄分宠,最好自己和豆黄因为争宠纠纷不断吵闹不休,让明净夹在中间头疼不已,当然就顾不上别的了,她和亲儿子明清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三是若豆黄得宠,自己说不定还得求她这个嫡母撑腰,从而不得不由她摆布,而且她又对豆黄有恩,就可借豆黄控制明净,让他乖乖地为明清效力。
这三种目标显然最后一个最关键,那不如从这里想办法,先让豆黄不值夜再说,起码晚上能睡个安稳觉,外面有个正大光明听壁角的,也许听的人无所谓,可时间长了自己和明净非成神经病不可。
不过这个话暂时给老夫人说不成,必须过几天。她附耳低声对明净说:“等会见了老夫人,就做出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自有主张,回去再告诉你吧”明净虽有些不解,还是点头应了。
老夫人正梳洗过了正在喝茶,见明净和长生双双进来,明净显然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而长生也蔫蔫地没精打采,后面跟着面色平静低眉顺眼的豆黄,顿时明白了,暗暗得意自己这一招定能把明净和长生治得死死的。
他们正值新婚情热,偏偏每夜让豆黄在外间值夜,那扇门一点也不隔音,不信他们脸皮厚到明明外间能听得清清楚楚还敢有所作为,肯定得忍了。
一天两天好忍,可若是十天半月地长期忍不下去,就不信他们能受得了,还不得乖乖地听从摆布?过上半年还能借着长生不孕之名给三房塞女人,让他们在自个窝里斗个天翻地覆才好昨晚就当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可别仗着明澈的势不知天高地厚,想跟她斗,还太女敕了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责怪地说:“不是说了让你们早上不用过来请安吗?自已人讲那些俗礼做什么?好啦好啦,既来了就坐下陪我一起用了早饭再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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