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卢雨蝉听了,却急道:“这可使不得,平安是个女孩子,虽然还小,也不能常常抛头露面啊。”
千秋心中对于此话有种自然的抵触,不过想到卢雨蝉是生来就接受这些个教育的,也就释然。千秋道:“娘,本朝又不禁止女子经商,且我又不是去街上摆摊,只不过是去自家的产业走动走动,熟悉熟悉,有什么使不得的。”
卢雨蝉对于千秋的这点很看重,虽然女儿这麽说,却也不太放心,她眼神幽幽地看着千秋,千秋对于此等小女人有些无可奈何,道:“好吧,我还小,就算做了男子打扮也是无碍的,就说我是从江南来的外甥,给收在你下面做义子,如何?”
卢管家眼前一亮,这倒是可取的。
卢雨蝉拗不过女儿,一听还算是可以接受的,便也点头同意。其实千秋也不需要管卢雨蝉答不答应,只不过看着她那眼神,心中总不忍让她过于忧心伤怀,才出了此计。
晚间司马重华送千秋回了卢家,千秋就换了一身蓝色花鸟纹的连裳,做了男童打扮,跟着卢管家出门了。
今日里头去城外的农庄是不可能的,便去离得不远的庄子转转。马车出了南庄,京城春日的夜晚格外热闹,千秋还是第一次在晚上出来逛街,目光透过马车的帘子打量街上一切,总有种今夕何夕的感觉。
卢管家只当自家小小姐是孩子心性,以前是捧着药罐子的,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些,现在身体利索了,看这些事物就更加上心。
跟着卢管家和千秋一起出来的是萤衣,起初见千秋打量外头还有些矜持,久了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张望着车窗口,看见灯火璀璨的街头,眼睛闪亮。
千秋道:“卢管家,这里可是东大街?”
卢管家不由一愣,小小姐从来都是家里书院两点一线的,怎么会知道此处?
“小小姐可来过这里?”
千秋摇摇头道:“并未,只是听府里的小人说京城里属东大街最热闹,这里人流攘攘,茶馆酒肆应有尽有,我看着热闹景象,倒是像东大街,才有此一问。”
卢管家明了,觉得自家小小姐真是聪明,道:“这里的店铺可真是贵得让人磨牙,可以抵得上咱们农庄两年的收成呢!”
“可来利也丰润,要不然早就关门大吉,还有谁会来这里做生意呢?”
“是这个理。”卢管家虽然不知道千秋怎么会变得如此聪慧博识,倒不像是一个四岁女圭女圭,说出去十四岁也可以让人相信,难道衡山书院的先生们连这个也教?不过想来这是一件好事,年轻时候喜欢做生意却没有实现的卢管家觉得自家小小姐和老爷小姐都不一样,这性子是否更随了她爹晋国公?然晋国公捻词造句尚可,做生意?他还真不清楚如何。
卢管家眉眼慈祥地看着端正而坐的千秋,心想这肯定是老天开眼,死去的老爷和夫人保佑,才让小小姐平安无事且又早熟聪慧。
马车拐出了东大街,向着东北方向而走。这边的两处宅子是挨在一起的,和一个酒坊相近。那酒坊以往收到过卢老将军的恩惠,倒是每年都会孝敬卢家几坛好酒,只可惜卢家现任的主人要么不爱吃酒,要么还小不到年龄的,这酒只能放在酒窖里头等待有缘人了。
千秋和萤衣下了车,见点了大灯笼,亮堂堂的一点也不觉得黑,这条街上很多宅子都是朝中大员买了当做不动产却并没有多少人居住的。
宅子里头管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卢管家早已支会过今晚上表少爷会过来看宅子。那男人面向看上去老实,皮肤黝黑,穿戴倒是干净,亦是卢家的老人,人都称呼一声卢二管家。
卢二管家向着千秋行了一礼,听卢管家说是江南过来的过继给小姐的,不禁多看了两眼。千秋端着淡淡的笑容,道:“无需多礼了,我就转悠转悠。”
卢二管家道:“白天来看岂不是更好?”
卢管家道:“小表少爷白日里不得空。”
卢二管家再看千秋,心里琢磨着不过四五岁的小娃儿,有那么忙?不过他们底下人哪里来那么多闲话,就带着千秋走了两圈,也没有什么多大的看头。
千秋道:“临近就是酿酒的酒坊,年前还给我们家送来了几坛子好酒呢,这时辰还早,我们过去看看。”
千秋说去就去,也不等卢管家说什么,卢二管家也跟着陪同着,便见一个竖着“康泰酒家”的酒坊。
那坊间几个伙计忙忙碌碌地,见几个人过来,一个头上绑着蓝布头巾的年轻女人不禁过来道:“几位晚上来访,不知道可是与我家相公有约?”
卢管家上前道:“康娘子,是我。”
那被称呼为康娘子的女人已经自己拍打了一下脑袋,道:“小妇人真是眼拙,黑灯瞎火的不识得卢管家,还请里面坐。”
千秋上前道:“康娘子勿怪我们夜间还要来打扰。”
那康娘子见千秋是个四五岁的男女圭女圭,不禁好奇地看向卢管家,卢管家道:“这是我们家的小表少爷。”
康娘子立刻笑着接口道:“小妇人见过小表少爷,哪里会怪罪则个,这是请都请不来的啊。”说话间就将千秋等人迎进了酒坊的会客堂子里。
很快就有眼明手快的酒家少女过来送茶,卢管家和卢二管家都坐在下首,千秋坐在上方左手边,旁边站着萤衣。
茶水一来,萤衣便上去接过,递给千秋。千秋作势稍稍抿了一口,那边康娘子的丈夫康泰便出来迎客了。康泰是个三十来岁的健壮男子,浓眉方脸,和他一比倒是将康娘子衬托得俏丽娇小。
康泰来时路上便听自家娘子说卢家的两位管家和小表少爷来访,单看这天色却也奇怪,怎么来得这样突然?
千秋道:“我们来得唐突,倒是让康老板百忙之中偷闲过来见我们。”
那康泰是粗俗汉子,一听千秋这小女圭女圭咬文嚼字地说话,就有些冒汗,连忙红着脸说道:“小表少爷说得什么话,卢家对我们有恩,小表少爷爱生命时候来都行。”
千秋一笑,道:“其实也不过就是来看看,年前你们送了几坛子酒去了南庄,姨母说她一个女子不太方便过来道谢,我今日正好过来看看这里的宅子,便顺道过来了。”
康泰道:“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几坛子酒而已,相比起卢老将军的恩情,也算不上什么,倒是让夫人惦记了。”
千秋客套了一番,便拐入正题:“康老板做酒有些年份了吧?不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