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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这样下去,我需要日更六千~各位道友赶紧来鞭挞我
英帝三十一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仿佛在昨日的夏天一闪而过,纱衣就换上了缁衣,记忆中似是的只剩下隆隆的雨水和血腥的记忆。
八月急报,益州失守,叶臻似是并不急着往东北推移,而是南下啃噬,很快将偌大益州受辱囊中。按照原本既定的速度,怎么说益州也不应该在一个多月之内失守,不过是因为那些个许多年不曾经略过战事的守备军,一听说是那位“阎王爷”反了,哪里还站得住,在益州寒禄城被毫不费力的击破之后,不少城池的守备就直接投降了。
崔州接壤西域诸国,原本那里早已被平定,常年都有守军驻守,在卢缜北上之后也没有出乱子,将军杜齐放有先见之明地直接副将到了压边各城,如有守将投降或是弃城而逃,办事杀无赦,这才没有让益州发生的事情在崔州重演,且抚州燕州效仿,又是连年战事肆虐之地,足以阻挡住大光明王南下的脚步。
这些事情发生在千里之外,即便英帝对于益州守将勃然大怒,满朝言官指责那帮贪生怕死无用之辈,也改变不了朝廷已经陷入无边战火,叛军五笔强大的事实。
而此时此刻的千秋已经第三次同江阴公主说起了户部的事情。
“必要之时,也许能弄到战马。”千秋说道,这听起来似是有点像发战争财,她所言是指通过安如璧那条线向西域进口战马。
江阴公主曾避忌此话题两次,到了这次却没有完全避开,只笑笑道:“你如此上心这件事情,本宫听闻你与那位大光明王世子关系匪浅,就不怕陛下心怀疑虑怪罪下来?”
“前程往事早作飞灰,既然与陛下为敌,千秋怎么能同叛军威武。”千秋坚定表明立场,“千秋所求不过是……叶臻的项上人头而已,能为此出一份力,值得。”
江阴公主哈哈大笑起来,她倒是不知道千秋小小年纪同那位传闻中的杀人狂魔叶臻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千秋若是所言是真,如今之计,却是需要大量战马。
“听说卢缜前不久受了重伤,要想让陛下收回命令,最好的办法不过是释兵权,卢缜手中可是握了西南二十万兵力啊,他在西南这么多年,就算是暂时离开了西南,也能对其遥遥控制,比如此次杜齐放所为,就非陛下授意,而是某些人刻意为之,这让陛下如何放心让卢缜回来?”
那是执念啊……千秋心中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是局外之人,如今都已经入局,更何况像是卢缜,就算是口中不说,也不会完全放下当年肃王之仇,怎么肯就此离开那个位子,离开了,就等于他完全心死。
她之前不曾深究,卢缜心中对肃王之仇,远远比她想得要在意的多,当初陈白露所言及的,必然是想要让阮胥飞在英帝与叶臻的博弈中渔翁得利,而阮胥飞想法且不说,卢缜是必然站在陈白露一边,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阮胥飞日后做了打算。
如此一来,千秋更加难以启齿阮胥飞当日对威仪将军府所做的事情,那事情间接的算是卢缜默许了?也许他和定慧公主之间有什么约定,她不得而知,但是回想她当晚经历的事情,千秋就不能平静接受所有的事实,她没有雄图大业称霸天下的野心,最多不过保全家宅富裕半生的狭隘思想,用少部分人的性命来换取大部分人的夙愿固然称得上上策,然那小部分人中的意愿就完全不需要顾及了吗?
就好比珍珠公主身边的那两个陪嫁丫鬟,就好比威仪将军府中的数十条人命,人心是不能一次一次用来赌博的。
到了现在,千秋稍稍有些理解蓝于沧当日所言英帝的做法了,是不是陷入得越深,想要得到的越多,就要舍弃得越多?
那么,到了最后还剩下什么?千秋不知道,所以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环境下挽救,她顾不了太多人,她能顾及的只是那么一小撮人而已。
第三次,江阴公主沉吟了半响,点了点头道:“好,本宫会考虑你的提议,不过你也该清楚,朝廷还没有到需要从商人手中购买战马的时刻。”
千秋满意而笑,她相信那个时候很快就会到来,在四家并不齐心效力于英帝的时候,英帝能直接调任的人其实十分至少,且又要大笔的钱财来驱动那些人为其效力,户部必然受累,到时候国库一空虚,就是她的机会。
再也没有比让帝王欠钱更好的机会了。
千秋心情烦躁,便踱步到了曾娴的院子里下棋,曾娴表情依旧宁静闲适,仿佛世事变迁不能影响她分毫,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片火红的枫叶缓缓飘落在黑白棋盘上,她手执白子好一会儿,曾娴道:“举棋不定,是有忧愁之事吗?”。
千秋苦笑两声,道:“自暮春以来,没有烦心事情的时候少之又少。”
千秋说着,便在刚才犹豫的两个地方之间选了一个下。曾娴摇头,想给千秋反悔的机会,却是想起千秋是那种就算是输得一败涂地也不会悔棋的人,便没有多此一举。
“你是在强迫自己快些长大吗?”。曾娴语声虽然柔和,言辞却是一针见血。
千秋一愣,正如曾娴所说,她很糟开始就在做着不符合年纪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她是家里辈分最小的人,却一直在扮演着家长的角色。
千秋扔了棋子,笑着推说道:“不下了,我早该决定不下棋才是对的,每一次下棋都是给自己找闷气才是。”和楼碧是输,和曾娴也是输,就算赢了卢音稀,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之后要出去吗?”。曾娴随口问了一声,却是见千秋点头,不禁又道,“今天真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时间。”
一旁的冯矣听了,不禁皱了皱眉,看向曾娴的眼色有一丝古怪。
千秋只当曾娴说的是即将要下雨的事情,并不在意,站起身来便告辞了,出了院落,却是听冯矣道:“之前我便由这种感受,这位曾娴姑娘并非一个普通女子啊。”
能被冯矣说不普通的人,那真的不是普通人了,千秋道:“是个心境超月兑的女人。”
冯矣露齿而笑,道:“岂止是心境超月兑,应该说是一个术士了。”
千秋听闻“术士”两字愣了一愣,冯矣是道教一元派的人,她并不想死烈日皇朝本土人,所以对道教并无排斥之意,反而对于巫教看不惯一些。这术士是道教众人称呼此类研修天地之道的修士的称谓。
千秋同曾娴认识许多年,却不知道曾娴会和术士搭上边。
“怎么说?”千秋了解冯矣的底细,所以不会将之当作一个小孩子的戏言。
冯矣道:“不过东家你不必挂心,我看她在这院内还是有好处的,她应该是观象识气之人,普通人通常称为算命的。”
算命的?千秋只想得出那种拿着布帛在街头摆摊子的老头子,却想象不出曾娴是这样一个人,那她刚才的那句话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她今日里要见的人乃是碧落斋的一员大客户而已,从她这里订购了大量的香水茶叶,而对方似是想要进一步洽谈关于琉璃器材的事情,安如璧不在京中,她才代劳。
冯矣笑着道:“不过不管是什么人,有我跟着东家你,你便放心好了。”
千秋想起国师烈光从昆仑山返还的事情,不禁想蓝于沧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才是,那位国师烈光她还不曾见过,是将巫教推向正统宗教地位的人,应该是位了不得的人吧?
而她现在收留的冯家两兄弟可就是道教一元派的人,是否应该小心谨慎一些呢?
千秋如此想着,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天空便飘起了清凌凌的雨丝,小黛替千秋撑着伞,冯矣跟在后头,千秋抬头,这地方是对方选的,距离荷花台不远的雅轩居,只不过到了九月荷花早已凋谢便是了。
雅轩居高大的建筑一半矗立在水中,在细密的秋雨的笼罩之下,像是披了一件轻飘飘的纱衣,半醉小寐着。
到了约定的地点,千秋拂开门帘,忽听一声铮然琵琶之音,笼在紫纱帐之后的男子微微抬起细长的眼眸,那双眼睛在看清楚千秋的那一刹那,漾开一个笑容,道:“果然是等来了一位佳人啊,请坐。”
若是不知道碧落斋底细的生客,对于千秋这样年轻的女子过来洽谈,最一开始基本上都是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态度,千秋见惯了那样的情况,如今却是见到如此坦然便接受她的人,不禁皱了皱眉。
那男子肤色偏黑,同时下奉昌城贵公子所倡导的美学完全不同,那双细长的狼眼微微泛着幽芒,千秋怎么看都觉得他那怀带着特殊笑意的眼神都是看待着猎物的眼神。
不过做惯了猎物的千秋,也向来喜欢反手让猎人变成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