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那群大臣出了大殿,却没朝吏部走,而是拐了个弯,直接朝宫门行去。
今日范同入狱,吏部恐怕会乱成一团,应该没人会在乎我的行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得快些通知宇文弈和豪豪他们。
出了宫门,我便一路走背人的小路,以免被有心人得了话柄。
但走着走着,我却觉得身后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故意放缓了脚步。
这小路平时都是很少有人走动的,路边堆置了些箩筐之类的杂物,路面上也有些散落的碎干稻草,踩上去很容易发出声音。
我凝神听了听,虽然那人已经刻意小心,却还是免不了弄出了些细碎的声响。
确定了被人跟踪,我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跟踪我的人不知会是谁派来的?
不管是谁派来的,我今日都不能让他回去
若是能拷问出背后之人,日后可能也会更顺利些
我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心中立即便有了计较,直接朝着一处背人的转角处行去,准备将那人制服。
我快步转过了转角处,一个翻身隐在了房顶,静静等着跟踪我的人追过来。
没过片刻,脚步声便越来越近。那人可能是觉得我应该走得远了,便也没再小心翼翼,而是快步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转过转角的那一刻,我登时一愣,不由得瞪大了眼。
来人竟然是破月
破月朝服也未换下,想必是直跟着我过来的
我本想偷袭,然后将人带回去拷问,但见跟踪我的人竟然是破月,便立即收回了手。
破月转过了转角,却不见我的踪影,便停住了脚步,眉头也紧紧拧了起来,一双阴鸷的眼中也露出凶光。
这背人的小路有一特点,过了这个转角,前面便是个十字路口,一条直通集市,剩下两条路也都是通向不同方向的小胡同,一旦跟丢,便很难再追得上。
我见状便立即隐匿了气息,一动不动的伏在房顶。
破月的修为不如我,只要我隐匿起来,他一时半刻定然找不到我。
但我心中却是疑虑重重,不知破月如何会跟踪我过来?
最合理的解释,恐怕便是我引起了他的怀疑可是自我入朝为官以来,一直都是中规中矩,从无突兀的举动,他怎会平白无故的怀疑我?
我不由得陷入了思考,眼见下面的破月四下看了看,随即便朝其中一条通向小胡同的路行了去。
我看着破月显得颇为阴鸷的背影,心道:他周身的黑气似乎越来越重了,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思及此,我脑中却忽然‘嗡’一声响。
第一次见他时……那时我不是身穿了男装的么
虽然那时我扮作了修的一个管事出席珍国老皇帝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盛宴,但也是坐在了前排的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破月根本就见过了我女扮男装的样子而我居然忘记了
可是……
新的问题又来了,修这般运筹帷幄之人,怎么也会忘了呢?
我清楚的记得他当时说,破月并未见过我男装时的样子
这里头到底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
我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深,正想快点回去找宇文弈他们商量商量,却眼见破月从那胡同中又拐了回来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立即又屏住了气息,隐匿了回去。
破月这只老狐狸
我心底狠咒了一声,咬牙切齿。差点被他发现了
他现在应该还只是怀疑,并不敢确定我的身份,若是现在暴露,恐怕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破月一双阴鸷的小眼中闪着狠厉的光,缓缓走了回来,又拐回转角的那头检视了一圈,最后才终于善罢甘休,朝着另一条通往小胡同的路快步行去。
这次,我见他一走,便立即从房顶跳了下来,向着通向大路的胡同快步走了过去。
我直奔森府找宇文弈,却正碰见他和九皇、豪豪三人都在书房,心中不由得一喜。
“小鱼儿?”九皇一见我火急火燎的冲进啦,不由得一惊。
“茜?怎么了?”豪豪也急忙走过来,担忧的问道。
“太好了你们都在”我喘了两口粗气,急忙又道:“我刚才被破月跟踪了”
“什么?”九皇闻言,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
宇文弈闻言眯了眯眼,随即取过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我,安抚道:“别急,慢慢说。”
我心还跳的飞快,接过茶猛灌了一口,呛的咳了两声,豪豪急忙拍了拍我的背。
我顺了顺气,又急忙接着道:“刚才我忽然想起来,破月在珍国的时候根本就见过我男装时的模样前段日子在朝堂上殿试的时候,他就多看了我几眼,当时我还没怎么察觉,结果今天范同名册的事败露了,被黄玉定了死罪,我本想偷偷回来告诉你们,却被他跟踪了”
“范同名册之事败露了?”豪豪闻言一愣,鹰眸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立即接口问道。
“恩”我使劲儿点了点头,“就在咱们搬离胭脂香院的那日,修就将篡改过的名册给了曾万台,曾万台又给了黄玉这两日黄玉暗地里派人查了外省官员,今日便治了范同死罪”
豪豪闻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面露快意,隐忍着激动。
宇文弈闻言却是皱起了眉,一言不发。
“怎么了?”我见状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没底起来,拽了拽宇文弈的衣袖,轻声问道。
“若我所料不错,桃花仙子恐怕就要出现了。”宇文弈看了我一眼,沉声道,随即又问九皇:“事情都办妥了么?”
“恩。”九皇闻言,紧皱的长眉也松了些,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笛子递给我道:“若桃花仙子出现,小鱼儿吹起此玉笛便可。”
我接过玉笛,翻来覆去看了看,与一般的玉笛并无异。
“此乃雪山万年宝玉所制,奏时无声,仅有吾们几人听得到。”九皇解释着,顿了顿又犹豫着低声道:“叶卓修也会来。”
我闻言一愣,心忽的疼了一下,随即长叹了一声,点头。
我与他多年的情意终究使他无法置我于危险而不顾……
他一定觉得,他欠了我半生情……
“这几日鲍儿你先不要进宫了,称病告假便是。破月一定会有所行动,若你在宫里,我们很难贴身保护。”宇文弈沉吟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我道。
“好。”我点点头,心中也隐隐开始觉得有些不安。
“咱们也要尽快通知他们几人,时刻做好准备,尤其是寿齐与夜狐师弟,他们如今在宫里,处境可能会变得很危险”宇文弈见我点头,便又对豪豪他们道。
豪豪点了点头,接口道:“昨日他二人传来信件,说已经查出了黄玉心月复的名单,这几日应该就会想法月兑身。”
“恩。”宇文弈也点了点头,凤眸却似一汪深潭,也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