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回有些没看懂,这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回真能解开,她回去就开一个游方道士招待所,这年头半仙可是非常赚钱的职业。
——小妞,表想歪行不。
随着阿九添上最后一条线,整张石桌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洒上了什么化学制剂一样地反应个不停,最后咔嚓咔嚓裂成了无数小碎块。
——这个情况,应该是成功了吧?
思索了一会,步回扒开碎块,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没上锁的木盒子。
盒身不大却出奇的重,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步回掀开盒盖,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了八个玉瓶子和几本书,每一个玉瓶子都是由上好的翡翠制成的,看着成色居然还都是玻璃种的。
——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翡翠居然用来做瓶子,这得浪费多少材料。
吐槽着把玉瓶子交给阿九,步回翻开了书籍,清秀的笔迹赫然入眼,用日记一般的形式记录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如她所料,这本日记的主人便是小鱼儿的母亲,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只可惜却逃不过一个情字。
阿九曾经说过,在云南上空有着一道空间裂隙,并且很有可能在很多年以前从中流落下了无业者的蛊虫和控蛊之法,只可惜长久地发展下来,蛊术失传,正统的蛊术难觅其踪,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被扭曲了不知多少部分,便成了如今现存的所谓苗蛊。
还好蛊术的正宗传人总算还没有死绝,虽然已经没有人能够修习他们的先祖自创的控蛊之法,可万幸那本宝贵的古籍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后人也能从中学会十之三四,不至于真的让这门术法彻底失传。
传到邻近的几代,能够修习正统蛊术的弟子已经越来越少,相信这本古籍的人也越来越少,渐渐地,这本书被束之高阁,蛊术一脉眼看着即将断绝。
小鱼儿的母亲薛凝是少数几个可以修习一部分蛊术的人之一,只是她和其他几个人的天分都不高,成果实在凄凄,至于风水之术则是她父亲,也就是小鱼儿的外公的专长。作为唯一的女儿,薛凝自然要学,结果反倒比蛊术修习得更好。
她将二者相结合,成绩倒也非常不错,在同行里的声望甚至超过了父亲。
步回读到这里,总算是弄明白了小鱼儿母亲的身份问题,敢情这位大姐也是和越婆婆一样彪悍的人物。
她感叹了一会,随即继续读下去,希望挖出点关于薛凝的八卦。
薛凝年轻时也是美人一枚,再加上名声显赫,自然有不少追慕者,不过薛凝的眼光非常,愣是把自己耗到了二十八岁还没嫁出去,在那个年代这个年纪应该都有个会打酱油的半大孩子了,可是她宁愿蹉跎时光也不愿意草草嫁人了事。
正巧那时候赶上了她人生事业的顶峰,她所创作的关于风水道术的著作让她再一次声名大噪,各地赶来拜师求艺的莘莘小辈如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
于是乎,她遭人嫉妒了,被人使计陷害了,所使的计正正好好就是美男计。
当一名品貌兼优的绝品男人降临,薛凝这个大龄剩女的心顿时荡漾了,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薛凝她爹早就盼望着这么一天,自然是欢欢喜喜地送女儿出了门,嫁妆那叫一个丰厚,其中就包括了薛凝关于风水道术的最新创作草稿,想着让女儿女婿珠联璧合,一起弘扬这一门古老的术法。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薛凝的著作的确被所有同行所乐道,只可惜署名却不是她的。薛凝发现草稿还在手里,可是外面却早已流传了出去,惊怒之下一病不起。
后来一次偶然让她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几乎让她崩溃,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枕边人背叛了她,不,她的枕边人根本没有属于过她!
东窗事发,那男人席卷而逃,留下病重的薛凝和还未出世的孩子。
薛凝的父亲听闻这一噩耗,原本就年老的身体顿时受不了打击,比薛凝还要早一步离开了人世,自此,薛凝树倒猢狲散,原本幸福的生活成了梦幻泡影。
人走茶凉,薛凝靠着最后的积蓄侥幸活了下来,却从此一蹶不振,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他们慢慢地忘记了这个曾经对风水道术有着高超造诣的薛家大小姐。
经历了这些变故,薛凝再没了继续风水道术研究的意愿,独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父亲的遗物,包括那本蛊术孤本,只身离开了伤心之地。
她在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幅地图,根据上面标注的信息来到了云南西双版纳热带雨林,并找到了这个位于雨林中却并未被人们知道的地方,根据地图上的信息,这里的名字就叫做莞缁。
薛凝在这里住了下来,并且把这里原本就存在的天然迷障改制成了一片瘴法,既是为了防林子里的毒物野兽,也是为了使自己与孩子不被打扰。
这个密室也是原本就存在了的,薛凝猜测这是当年的那名先祖留下的,因为她在这里找到了许多未孵化的蛊虫和蛊术笔记。至于为什么那串铃铛可以打开着密室,她也是看了这里的笔记才明白了原委,为了尊重先人的意愿,她便告诉她的孩子,如果有人拿着铃铛来到这里就必须为他打开这个密室,无论他是谁。
她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并把他抚养大,只可惜当年的重病让她落下了病根,这个林子里的气候并不利于她的病情,时常会让她的病情复发,她只活到小鱼儿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日记从这里戛然而止,从那急促潦草的笔迹来看,她在写的时候应该就是病发了。
步回阅读完毕放下日记,轻轻叹出一口气,从某种程度上说,薛凝的命运和她的母亲是一样的,同样都是被情所伤,同样都是对情绝望,同样留下了无辜的孩子独自一人。
想起那个有着灿烂如太阳一般笑容的少年,步回吸吸鼻子,难得地有些悲伤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呢。
步回觉得,如果她再经历几次这样的事情,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对男人有信心了。
把日记放到一边,步回觉得出去后还是把这东西交给小鱼儿更好一点。
除了这本日记,还有一本简简单单的笔记本,上面写的才是步回真正想看的,上面寥寥草草地写了几段话。
“你能走进这里就一定不是什么笨庸之人,这里的东西都是原本就存在着的,你想拿便拿,我无权干涉。但是这个木盒中的东西是我的,我不求你分文不取,只希望你能将我的日记和这本笔记交给我的孩子。我已身死,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法知晓,我只希望你可以善待我的孩子,不要为难他。
如果你是个善良之人,并且有能力的话,我希望将我的孩子托付给你。这里很安全,但是终究不能让人健康成长,我虽然不希望他被尘世所伤,但是这也终究不是万全之法,在临死的一刻我已看开,人活这一生,就是要拥有形形色色的经历才会活得有意义,没有了悲伤的衬托又何谈快乐……
我的一生或许不幸,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更加体味到幸福的宝贵,这是我的感受也是对你的忠告,请你明白这一点,不要错过了任何幸福。
——薛凝绝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薛凝这个人还真是有够戏剧性的,临到死了才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