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牡丹楼里平静的很,照常的开门纳客,男人女人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就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白煜城也象失踪了似的,再没见着人影。老三老五也没怎么来,只是隔三岔五的来看看,看了便走,也不多话,可能是怕她跑了吧!
素雪在心里笑了一下,她住的房间,是在楼上最里的一间,窗户是封死的,有内外两室,象个小套间似的,老三老五总有一人守在外室,就算她要方便,他们也总有一人跟着,守在外面,她倒是想逃,要怎么逃?还有婷儿,总在她房里坐着,也不理会她的冷淡,自顾自的说个不停,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白煜城。素雪只静静听着,也不答话,从婷儿的自说自话中,素雪了解到:白煜城原也生于京城,只是因为家遭变故,后来就一直生活于塞外。十年前,救了婷儿,二人从此便一直相伴相随。那么为什么,突然的来了京城呢?素雪心中有个疑问,而婷儿对于他们来的目的,也是讳莫如深。她不愿说,素雪也就没有多问。
忽听得外室的老三老五的声音,“主上!”
婷儿一喜,赶忙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去开了门,声音很欢快,“煜城,回来了!”
“恩,婷儿也在啊!”白煜城进了屋来,素雪抬头看了他一眼,仍是一身的白衣白袍,神采奕奕的,如初次见他时的模样,只眼圈发黑,有些难掩的倦容。一进屋,就象在找什么似的,四处看着,正迎上了素雪的目光,嘴角绽出了一个微笑,“王妃!好久不见了,这几天过得可好?”
素雪想着,若不是心存芥蒂,自己一定会被他的微笑感动。真难以相信,一个拥有那么温暖无邪的微笑的人,实际上,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当下,也只面无表情的点头回礼,并未起身,也没有说话。
白煜城的笑容僵住了,表情有些失落,转头道,“婷儿!你去厨房备些酒菜,这些天怠慢了王妃,我要好好的赔个罪。”
婷儿应了,出去准备了。
素雪也没理他们,仍只低头画她的画儿。她有些烦心,除了一天几拨来搜的官兵,她知道大家还在找她,其它的事一无所知。也很担心启睿的状况,怕他闹出什么事儿来,可是,她无能为力,只能泄愤似的在纸上涂涂画画,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一些,忽然想起来,如玉,也不知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白煜城在她身边的不远处坐了下来,只看着她的侧脸,没有说话,安静的坐着。
过了很久,他仍是静静的,不发一语。素雪有些尴尬,扔了笔,转过脸,却刚好撞上白煜城的目光,他显然是一惊,象是给人抓到错处的孩子,有些惊慌的收回了目光,却只是那么一刻,他的目光又变得坦荡而深远起来,嘴角浮上了笑容,“王妃,忙完了么?”
“哦!”素雪仍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又拾起笔,继续她的画儿了。
白煜城微微一笑,道,“王妃的心情,煜城能够理解。煜城也不想辩解什么。今晚的酒菜,就当煜城给王妃赔罪吧!明天,煜城便知会睿王,来迎王妃回去!”
素雪一听,忙转了脸,问道,“你,真的要放我回去?”
白煜城点点头,道,“煜城仔细想过,这段时间很抱歉,因为煜城的私事,耽搁了王妃这么多天,请王妃勿怪!”
素雪有些惊讶,“为什么……?”
正巧婷儿进来,素雪便停了话。
白煜城道,“婷儿,你先回房吧,我想和王妃单独聊聊!”婷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看了素雪一眼,便出去了,顺手掩上了门。
“王妃请坐!”白煜城让了素雪上座,自己也坐了下来,往素雪的杯中添了些酒,自己的杯中也添满,也不说话,自斟自饮了起来。
素雪没有饮酒,只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落寞,有些凄凉。
几杯酒下肚,白煜城抬头看了素雪一眼,笑着,眼睛亮亮的,很好看,“煜城试过了,这酒菜没毒,王妃放心食用,煜城也不劝酒,王妃请自便!”
素雪也微微一笑,只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里,并没有吃。
白煜城只笑了笑,也不说话,将素雪夹的菜也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抬眼看她,道,“王妃,还是信不过煜城吧!”
素雪摇了摇头,“我们原不太熟,也没什么信不信的。只是,素雪一直很难相信,我们虽只见过一次,白公子给素雪的印象,是斯文有礼温文儒雅的,可是,为什么,对静宁一家竟如此心狠手辣。虽不是你亲手所为,但是,若非你授意,手下人断不敢胡为吧!”
白煜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稍一使劲,便将手中的杯捏的粉碎!他一边将手中的碎片洒在地上,一边自我解嘲似的撇了撇嘴,“王妃!你说的对!杀无赦一向是煜城的宗旨,杀人不眨眼,原是煜城的本性!”
素雪无语,只看着他。白煜城也不理她,仿佛眼前的酒是他的敌人似的,一杯接一杯,一下也不曾停,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痛苦,让素雪觉着有些不忍,“白公子,酒多伤身,你慢着点喝吧!”
“呵呵,不妨事!”白煜城只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奇怪,语气里却己经有些醉意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竟用筷子,在杯上敲着,打着节拍,唱了起来:
“记得当时,我爱秦淮,偶离故乡,向梅根治后,几番啸傲;杏花村里,几度徜徉。凤止高梧,虫吟小榭,也共时人较短长。今己矣……”
杯又空了,他端起面前的酒壶,往自己杯中倒去,壶里空空如也,摇了摇,扔在一旁,另外拿起一壶,又要倒。
素雪一阵愕然,只得夺过酒壶,“白公子,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吧,这样的喝着闷酒,对身体不好。”
白煜城闻言,只将空酒杯在手中转来转去,过了好久,才缓缓地开了口,“闲来无事,喝闷酒也无趣,煜城,讲个故事,王妃权当解闷吧!”
要讲自己的故事吧!素雪心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