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容娘这一追问,芳容哥哥也实在是不愿意当着娘子的面细谈,只当是多少年前的事儿略提了一下原因。芳容娘听了脸色黯淡,这可不是李氏刚嫁到他们家之后没多久,当时自己竟还相信了自家姑娘的话,很是责备了儿媳妇一番,现在想来脸色窘迫,张了张干渴的嘴唇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自己媳妇对自己如何,那是真的没得说,自己虽然偏疼姑娘一些,却是没想到自家姑娘竟在外人面前这般诋毁自家媳妇。这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道理她可是懂得,说的难听一些,这姑娘再是偏疼也不过是泼出去的水,说起来哪里有儿子和孙子来的重要。看着被脸发肿的姑娘,即便是心疼但是如果自己为她说话的话,必定是寒了媳妇的心。便是不说话,不着痕迹的瞥了瞥李氏,看她淡淡的没有说话,想来她也是很生气的吧
芳容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只觉得素来疼爱的自己的娘亲和兄长这会儿都在责备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时还不是嫂子看自己不顺眼,每每与自己作对,还一副高自己一等的模样,她不过是说了她两句,能有什么?眼泪滑过脸颊的时候,一阵阵的刺疼,这可是嫂子她哥哥打自己的巴掌,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挨过打?手握起来,指甲掐到手心里都没有感觉。
芳容哥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娘子,心下愧疚立刻加深了很多。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等你嫂子生孩子之前别再过来了。”
芳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娘亲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哥哥这般说。心里顿时冷了下来,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娘家的,周围那些声音听到耳朵里,全都是像对她的讽刺。是啊多么的讽刺,被娘和亲生的哥哥赶出家门,真是自己都比不上那个女人重要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嗯?想吃饺子了?”唐安卿放下手中的荷包,鹅黄色的缎子扎着简单的鸢尾兰花纹,虽尚未做完,却是十分精巧。唐小玉腻在她身边,趴在软榻上来回滚了两圈,眼巴巴的蹭过来瞧着唐安卿手上的荷包,瞧着也好玩嘻嘻笑道:“娘,这包包是给我做的么?真好看呢。”
唐安卿反倒是笑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头,把手上的针放到一边怕是扎到他,道:“你臭美呢,哪是给你做的,娘做的荷包哪次不给你拿过去装铜钱了,这个啊是给你舅舅的。刚才不是说想吃饺子的吗?”。
唐小玉扁了扁嘴趴在唐安卿的大腿上,像是麻花一般扭着小身板,听了唐安卿的话倒是高兴了,从软榻上蹭起来,套上自己的小拖鞋,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我去找爹爹去了,韭菜韭菜”
唐安卿笑笑,透过窗户看他跑到后院去了,也就随他去了,反正是有阿宇看着的。接着拿起手中的没有绣完的鸢尾兰花,嘴角挑起淡淡的笑容。
看她穿着一身葱黄色左敛右捻斜襟软缎褙子,以兰花做主要绣饰,搭配着素色薄棉缎曳地裙,棉缎裙薄而柔软,下垂感极好,裙角绣着和衣襟上同样的淡色鸢尾兰花,仿佛随着波动似的,腰间是一根柳绿色垂下来的蝴蝶结子*绦压裙,葱黄柳绿更显得雅淡。
手腕上带着两个玉白凝脂的羊脂玉镯子,淡淡的泛着温煦的光。近乎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铺着鹅黄色床单的软榻上,显得格外的柔和又温暖。
后院,唐白宇正熟练的整弄着南瓜架子,南瓜秧子已经顺着架子爬上来了,有的还接出鹅黄色的花苞来。唐小玉从茅草屋里拉出来一个筐子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乖乖的放在韭菜地边上,朝着唐白宇喊道:“爹爹,吃饺饺啦,韭菜韭菜。”
唐白宇说了声就来,将最后一根竹棍用布条拴好,才捋了捋袖子走过来,从璞玉手中接过来镰刀,小孩儿乐滋滋的看了会儿爹爹割韭菜,自己倒是跑到一边去摘了个小小的却是红色的西红柿,跑到一边的水桶里洗了洗咬一口,酸酸的甜甜的,不过没有娘亲做的菊花糕好吃呢。
韭菜倒是极为鲜女敕的,另外加上了家里的野鸡下的野鸡蛋,再加上一些油炸的粉丝,可是香的很。这饺子蘸着香醋也挺好吃,又弄了一碟子的蒜泥,看是各人口味了。给璞玉的小碗里,夹了七八个饺子去。包饺子的时候,小孩儿过来凑热闹,不过弄出来的饺子不是馅太多了何不拢,不然就是的包的极不成样子,下锅了之后就会烂开来,弄得锅里全都是韭菜味了。这会儿倒是挑了七八个完整的饺子给他吃,小孩儿自个蘸着香醋倒也是吃的香。
一家人吃的欢喜,就剩下二宝坐在婴儿车里眼巴巴的看着,藕节似的小胖胳膊趴在婴儿车的棱上,晶莹的口水顺着红女敕女敕的嘴角流下来,看到也没有人理会他,可怜兮兮的含着自己的大拇指。
唐安卿无法只得放下碗筷,把他的小手指抽出来,拿过手绢擦了擦流下来的口水,“唐二宝,娘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含手指和脚趾的。”二宝刚长牙的时候,牙龈泛痒非得要咬着些东西,虽然给他弄了玉骨头,小孩儿时不时的还会把手指放到小嘴里去啃,弄得小孩儿手指红红的,手指啃完了就高难度去啃自己的小脚丫。
唐小玉嘿嘿的笑着端着自己的小碗到二宝面前,啊呜的一口一个饺子下去了大半,窝在嘴里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如同偷食的仓鼠,小小的人,看起来却是可爱极了,让人看了心生欢喜。故意的发出咀嚼的声音,二宝吱呀的小胖手去抓唐小玉的汤匙,他一去抓唐小玉就乐滋滋的往后面退,弄得二宝整个小胖身板儿都快伸出婴儿车外面去了,肥嘟嘟的小脸憋的红彤彤的,乌溜溜的眼睛变得水润润的,眼看就要哭了。跟自家哥哥大眼对大眼之后,仿佛就能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小金豆子从眼里掉下来。
唐小玉端回自己的碗,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宝真是的,又哭了,哥哥不跟你玩了。”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说着还叹了口气。
唐安卿拿着筷子蘸了点醋乖乖的叫着,蘸在二宝的小嘴上,小孩儿憋着眼泪舌忝了舌忝,这下子可真的委屈了,酸的小孩儿的小白肥嘟嘟的小脸儿都皱在一起,哇的一声就是真的哭了。啪的一下子小肉巴掌打在唐安卿的脸上,也没起劲头,也不理会唐安卿了。
唐安卿在唐白宇的注视下,讪讪的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端着自己的碗凑到偷偷往这边瞄的大儿子唐小玉旁边,包子和小狐狸吃的正香,听到二宝的哭声,两只抬起小脑袋来看了一眼,没啥大事又窝下去吃饺子去了。
唐白宇看到有着相似脸庞的娘俩,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伸手把婴儿车里的二宝抱起来,二宝知道是爹爹,哭的更大声了,倒有些声嘶力竭了。唐白宇轻拍着他的背,慢慢的哄着。二宝伏在唐白宇的怀里,哭泣的声音渐渐的变小了。看着怀里抽抽噎噎的二宝,唐白宇又瞧了瞧两个无辜的娘俩,哄着二宝不哭了。
唐安卿靠过来,小孩儿这会儿是真的生娘亲的气了,在唐白宇的怀里拧着身子咿呀的叫嚷。乌溜溜的眼珠怒瞪着唐安卿,眼睛被眼泪洗的润泽乌亮,又瞪得圆圆的,腮帮子因为气恼鼓得如同偷食的仓鼠,小小的人儿,虽然生着气,可是看起来却是可爱极了,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唐安卿想去模他的小卷毛,还被小孩儿躲过了,笑道:“唐二宝气性还真大,阿宇你也别惯着他了,不知道慈父多败儿?啊?”看到唐白宇抱着小孩儿坐着,弄了一点软鸡蛋弄得碎了夹给二宝吃,小孩儿眼睛变得亮亮的,小手拽着唐白宇的衣襟,肥嘟嘟的小脸贴在衣襟上,这会儿可乐了。两颗小米粒牙嚼着碎鸡蛋,乐滋滋的很。
唐安卿说完这个,唐白宇乐了,似笑非笑的看了唐安卿一眼,要论宠孩子没有谁能比过轻轻的,日常两个孩子那个不都是宠上天似地,虽然嘴上说着不跟小孩儿吃,但是倒是少量的给。现在倒是又说起自己来了,好在自家两个小孩并不会怕自己,感情也跟自己好,心里更是柔软的很。
吃了饺子之后,唐安卿从厨屋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上来,拿了一个小碗盛了放到唐小玉的面前,又盛了两碗一碗给唐白宇。剩下的汤倒是给灰灰几个放到盆子里喝,笑道:“这牛骨汤可是慢火细炖了五六个时辰了,可是不断用宣纸过滤了杂质和油脂,又加了一些驼酪,极清淡的,牛肉性热,在冬天喝更好了。林姨送来的,早些煮了喝吧。要是再炖一些时辰会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