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和环儿一瞧,这个丫头竟是府上柳姨娘身边的彩月,这个丫头珍珠和环儿都是知道的,当年柳姨娘还受宠的时候,彩月就有心于老爷,经常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幸老爷立身极正,当时又一心扑在生病的太太身上,倒是没怎么搭理彩月。
这两年柳姨娘失了宠,让彩月也找不着机会勾搭老爷,让这丫头心里暗生怨言,对谁都是冷言热讽的没个正经话。
如今珍珠这个一直不出彩,也没多少言语的丫头猛不丁的跳了出来,要被抬成妾室,让彩月恨的牙痒,自然话头也就不好了。
珍珠虽然不善言语,可也是很硬气的人,是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听彩月话头不好,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美目都像是要喷火的样子:“你是什么话?先不说姨娘好不好的,就是我现在还没摆酒,还没那个名份,你就敢这么说,也不怕让人听到撒烂了你这张臭嘴。”
“你说什么?”彩月一听珍珠这话不好,直气的一张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难看极了,紧走几步大声道:“你个臭丫头不想活了,还没当上姨娘就这么张狂,今儿我还真就得看看你有几斤几两重。”
说着话,彩月直接上来就要打珍珠,环儿一看不好,她和珍珠是很亲近的,当下也顾不上多想,猛的冲过来照着彩月肚子上就拱了过去,别看环儿个子小,可力气一点都不小,她又是做惯了粗使活计的,自然不是彩月这种人能够比得上的,她用力一拱,直接把彩月拱的一坐在地上,紧接着四脚八叉的躺倒在地上,手脚就这么朝上划拉着,跟个翻壳乌龟似的。
珍珠心情虽然不好,可现如今看到彩月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环儿傻了眼,没想到就这么一下,竟把彩月拱倒在地,有心扶她吧,想想她先前确实不像话,也就不管她,扎煞着手站在一边,两双眼睛瞪的好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珍珠不比环儿,这丫头面上不显,却是很内秀,心眼也不少,直接过去把彩月拉了起来,趁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把彩月推出门去,猛的一声关上房门,靠着房门就开始大笑起来,嘲笑彩月拿不准自己几斤几两重,白白的被人看了笑话。
笑过一阵,珍珠想到自己以后也不过是个玩意,老爷欢喜时哄上两下,不高兴了丢在一旁,指不定哪时候瞧烦了就要把她卖掉或怎么的,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环儿气急败坏的哄珍珠,想着回去怎么跟小姐回话。
月婵这里已经得了些信,知道刘梅着急是因为老太太又抬了个人来和她打擂台,倒也放了些心思。
她现在琢磨着趁刘梅急着和新抬上来的珍珠不对付的时候,偷偷的学点东西,或者求老太太还有父亲给她寻个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教她一些管家理事的本事。
“画眉,你派个人打听一下,等到父亲回府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给父亲请安。”月婵和画眉说了一句,就开始拿出寻到的纸笔认真练起字来。
月婵先描红,用薄纸铺在字帖上面,照着上面的字样一笔一画的写着。
幸好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知道字该怎么练,写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从最简单的一、人等字开始练起,月婵才写了几个字,就听门外有喧哗声传来,打发画眉出去瞧瞧,没过一会儿,画眉就皱着眉头进来,一脸的怒气。
月婵抬头,放下笔来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画眉脸色难看,撇着嘴道:“这都是什么事,好好的让环儿打听消息,她却整出这种事情来,弄的不但柳姨娘那里,就是刘姨娘也惊动了,要把她绑了责打呢。”
这,月婵一惊,快步过去拉了画眉询问:“你说清楚些,是怎么一回事?”
画眉脸拉的老长,嘴里说话连株炮似的往外冒:“小姐不是让人找老太太屋里的珍珠问信儿吗,我就寻了环儿去,一是这丫头老实本份,二是她和珍珠平日里关系好,珍珠常做些小玩意送她玩,我瞧着要是真有事,珍珠必告诉环儿的,就让她去了,哪知道……”
月婵一脸严肃听画眉讲完,心惊的不行,不想一个小小后院事情竟然这么繁复。
原来,珍珠和环儿两个人骂了彩月一通,把她推出门去,哪知道彩月是个不通情理的,又因为太过嫉妒珍珠,就一直在门外守着没走,过了一会儿,珍珠觉得彩月应该走了,就开门送环儿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彩月又跳了出来,指着珍珠的鼻子大骂,说什么她不识抬举之类的话,珍珠也是个有野性的丫头,怎么容忍得了,就和彩月对掐了起来。
环儿原先在一旁瞧着干跳脚没有办法,后来瞧彩月力气大,珍珠似乎要吃亏的样子,想到素日里珍珠待她的好,就挽了袖子过去帮珍珠出气。
结果,两个人打一个,很快彩月就吃亏了,这丫头不服气,硬是凭着一股子狠劲把环儿按倒在地,长长的指甲往环儿脸上狠挠了两下,又要打珍珠,可惜珍珠比环儿年岁大,人也机灵,躲了过去,下了暗绊子把彩月绊倒在地上,按住狠打。
她们这一番对打就惊动了人,很快就有人向刘梅那里打小报告,更有人告诉了柳姨娘。
刘梅正因为珍珠的事情心烦,一听是珍珠惹了事,和人打架,还不赶紧兴冲冲的过来瞧,心里想着,最好彩月把珍珠抓破了相,到时候看看老太太怎么抬举一个破相的女人为妾。
等到刘梅过去的时候,柳姨娘也带了人过去,柳姨娘这个人老实木讷,只在一旁瞧着着急,说干了嘴似的劝架,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刘梅有底气,过去之后让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分开三个人,打眼瞧去,就见三个人里彩月最惨,那头乌黑头发也不知道被哪个抓挠的,采下好几络来,长长的头发就这么披散着,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疯婆子呢。
再者,三个人应该是在土里滚过的,彩月身上一层的灰尘,外加一些泥点子,看起来凄惨的很,还有她脸上,不知道是被环儿还是珍珠头上的首饰给划的,好几道细痕,都往外冒着血。
再看珍珠和环儿也不太好,环儿脸上被彩月抓挠到了,一张女敕脸上长长一道划痕,血也冒的差不多了,在外边结了痂,身上的衣服也被拽破了些,头上的绒花之类的簪环掉到地上,头发散落下来,弄的真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架势。
珍珠算是三个人里边最好的了,脸上没破相,衣服也没有太脏乱,可见这丫头是个有心思的,就是打架也是避开要害来打,这种人可不容易对付啊。
刘梅皱着眉头看着三个人,有心要发落珍珠,给她一个没脸,又想到老太太的意思,就把这股邪火忍了下来,只指着彩月和环儿大声道:“这都是怎么的,你们一个个还要不要脸了,在府上弄出这样大的事情来,真当府里就没人管了吗?”不跳字。
见刘梅出声,环儿吓了一大跳,她胆子不是很大,再加上年纪又小,自己先镇不住了,过去跪到刘梅面前哭了起来:“刘姨娘,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环儿一哭,彩月也受不住了,她倒是没找刘姨娘,先是找了她的主子柳姨娘,自己哭道:“姨娘,您可得给我做主,我听说珍珠被老太太抬举,特地来恭贺的,哪知道,她却说有什么可喜的,不过就是个小妾罢了,怎么都月兑不了奴才玩意的命,还说我眼皮子浅,爬不得高枝。”
彩月也算是有心的了,一番话倒打一耙,可算是把珍珠给拱了出来。
要知道,不管是柳姨娘,还是刘姨娘,那可都是妾啊,彩月一句话,彻底把珍珠推到了两位的对立面。
刘梅先不说了,柳姨娘那样老实人都气极了,浑身都有些哆嗦:“珍珠妹妹,彩月说的可是真的?”
刘梅一看,好家伙,这珍珠不用自己收拾,柳姨娘恐怕也饶不了她吧,又一想,这事正好,先不说柳姨娘得罪了珍珠,要珍珠真是做了侍妾,以后可就和柳姨娘不对付了,那她正好讨个便宜。
而柳姨娘对付珍珠,不管怎么说,都是打了老太太的脸,老太太本来就瞧不上她,这么一闹腾,还不更不待见她,到时候,老爷肯定不再理会柳姨娘,她也少了一个对头,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珍珠是个硬气的,她虽然知道彩月胡扯瞎掰,可也不太爱分辩,再者说,她还真说了看不上小妾的话,也无力反驳,她就想着,最好是因为这一番闹腾,让柳姨娘打她一顿或者怎么的,到时候她也就不用给老爷做妾了。
珍珠想法虽然好,却显的有些天真,先不说柳姨娘在孟府地位尴尬,就是老太太有心抬举她,不管怎么着吧,是绝对不会更改主意的,她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吃亏。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姨娘,不但珍珠说了这话,环儿也在一边添油加醋,说的好不难听。”彩月见珍珠不语,心里暗暗得意,又在一旁加了一句。
仗着有柳姨娘在身边,彩月过去朝跪在地上的环儿一脚踢了过去,把环儿踢个跟头,气的环儿哭的越发的大声起来。
她们这一番折腾,早有那晓事的下人互相传开了,环儿家是孟府的家生子,她爹娘老子哥哥都在这府里,当然也有那关系亲密的人,就早早的跑了去给环儿的母亲,孟府二门上看门的费婆子传了话。
费婆子别看老实,却是个内秀的人,很有些心计,平时不冒头不争功,在下人里边口碑很好,也有人乐意帮她。
她自己一番分析,认为这次怕是环儿要倒霉的,那打架的三个人里一个靠着柳姨娘,另一个靠山是老太太,就环儿……
又一想,费婆子暗骂自己不争气,环儿可不也有靠山吗,她可是大小姐屋里的丫头,大小姐年纪虽然小,可也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她要是能求个情,环儿或者就能保住了。
事不迟宜,费婆子当时告了假,直奔月婵所住的听澜阁。
月婵是大小姐,她的屋子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费婆子去了之后不敢进屋,只好跪在外边求告,正巧折腾出一番动静让月婵听到,这才派了画眉出来询问。
听了这番原由,月婵思量了片刻,连衣服都没换带着画眉就往老太太住处后面丫头们所住的院子而去。
画眉有些不解,小声询问:“小姐,这样好不好?要是您去了,虽然可以把环儿摘出来,可这就彻底得罪了刘姨娘和柳姨娘,对咱们……”
画眉考虑的事情月婵也想到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就一摆手道:“我何尝不知道,不过这个环儿咱们是得救下的。”
为什么?画眉不知道原因,自己想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不过她知道月婵已经不是那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了,她既然要救环儿,自然就是有道理的,也就没有多说。
月婵对于画眉的反应是很赞赏的,画眉知道进退,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啊,看起来,这个丫头确实是可以托付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