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画眉端着一盘水果进门,一进屋就见月婵正使劲的捣着花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那铺子还没有着落呢,你做什么急匆匆弄这些胭脂来?”
月婵回头看了画眉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咬牙道:“我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样品都被人抢光了,我再不弄些来怎么成?”
说起这话来,画眉忍不住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可是还记得呢,那日她家小姐拿出脂粉来给少爷和傅三少看,傅三少眼见那脂粉做的精致无比,不管是比外面卖的,还是比那些大族里自己做的都要好,临走的时候竟然全抢了去。
当时小姐简直气坏了,要不是大家气度还在,肯定要骂傅三少强盗了。
画眉如今想来还好笑的紧,那个傅三少怎么说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公子,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还真是,要是让仰慕他的那些小姐姑娘们知道,不定惊吓成什么样呢。
再看看月婵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画眉更笑的欢了,她就觉得她家小姐太冷清了一些,想让月婵如同别的孩子一样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不要整天的琢磨那些成人的事情,这样的月婵她看了很心疼。
也就是那个傅三少一出现,自家小姐才会出现这种小孩子一样的生气,愤恨的表情,真真是少见的很啊,让画眉见了,都想要让傅三少多来几次了,也好别让月婵弄的整天跟修仙似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月婵捣了好一会儿花瓣,终于干完了,一扭头见画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忍不住脸红起来,站起身道:“看我做甚?赶紧拿果子来吃,我都饿坏了。”
画眉笑着给月婵递过一个果子去,月婵慢慢吃了,旁边小丫头打了水给她洗手,黄莺等她洗完手,递上干净帕子让她擦净了,月婵这才走到外边小花厅里去,孟府的管事婆子已经都在那里侯着了。
月婵坐下,对这些下人点点头,又吩咐了一番,无非就是明日老太太老爷回府,让他们都尽心着些,要安排人好好的伺侯主子,毕竟送葬可是个辛苦活。
那些管家婆子们都答应下来,之后月婵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第二日一早,月婵早早的醒了,起来好好打扮收拾了一番,又让人请了月娥和月婷来,姐妹三个做伴一起去了正门,皓宇这时候已经在正门外等着了。
兄妹几个,皓宇在门外,月婵几个姑娘在门内,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下人,都静静等着,一时间,正门处连个喘息声都不闻。
过了好一会儿,眼瞧着太阳都烈了起来,月婵倒没什么,只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很有一份好涵养,可就是月娥和月婷两个早就守不住了,一会儿擦汗,一会儿想要抱怨了,搞的月婵心里也有些烦乱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孟府管家匆匆跑来,走到皓宇面前一行礼:“少爷,老爷,老太太回来了。”
一听这话,皓宇赶紧又整了整衣服,恭敬的站好,月婵也瞧了月娥和月婷一眼,这两个人还算是懂事,也都站好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马车驶来的声音,随着声音越发的接近,就看到当先几个小厮丫头过来,紧接着一辆青布马车行到孟府门口,早有小丫头打起帘子来,又有小厮灵巧的放好凳子,只见里面跳出一个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青色衣裙的丫头来,正是老太太房里的水晶无疑。
水晶出来,伸手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皓宇赶紧过去请安:“孙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辛苦了。”
看到皓宇,老太太笑眯了眼睛,一把拉起皓宇:“乖孙,赶紧起来,有这么多人跟着,哪里就辛苦了,倒是你有孝心了,这么大早起的就侯着,累了吧。”
皓宇摇摇头表示不累,月婵几个已经走了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个个的扶了起来,笑咪咪的说了几句话,月婵倒没有什么,偏月娥和月婷两个人有些不忿。
月婵看了,只能摇头,她也知道月娥和月婷在气什么,兄妹四个人是一起在外边等着的,偏老太太回来只夸赞皓宇,说什么皓宇有孝心,累到了,对三个姑娘则冷淡许多,月娥和月婷被刘梅宠坏了,哪里受得了。
月婵倒并不嫉妒皓宇,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嫉妒的,皓宇是男孩,受宠是理应的,孟家门户总是要皓宇顶的,在老太太心里,女孩子再好也是别家的人,自然比不了男孩子的。
正想着呢,又有两辆马车分别驶近门口,孟之文和刘梅分别从两辆马车上下来,孟之文一身月色夹纱衣,更显的清瘦了些,刘梅一身青衣,头发只松松挽着,上面只有几支银簪子,显的朴素非常,也显的憔悴了好多。
月婵瞧了,低头暗想,怕是这一路上还有去了陵寝处老太太也没少找刘梅麻烦吧!
既然人都回来了,自然不能在大门外久站的,大伙也不顾疲劳,全都到了正房里边,一个个的给老太太重新请过安,又给孟之文和刘梅见了礼,老太太也是累了,就摆摆手让小辈们下去。
月婵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看看头顶上的日头,这会儿快要正午了,天气热的难受,她穿的那身衣服,又在外边站了许久,早就又热又累了,也不说什么,月婵匆匆回房,先洗漱了一番,就躺在榻上休息。
过了午时,月婵又睡了一会儿觉,等傍晚时分才去和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不比年轻人,这一个来月的折腾过来,早就受不住了,如今回了家,全身酸痛,一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月婵过去之后陪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又给她捶胳膊捶腿,很是表了一番孝心,又悄悄的把她想开个脂粉铺子的事情透了出来。
老太太人精一样的,还不明白月婵是什么意思吗,自然知道月婵是和她要铺子的,她手里掌握了苏氏多数的嫁妆,又见月婵精明又有孝心,自然也不愿意为难她,就点头同意了,只告诉月婵要暗暗的做,别弄的满世界都知道。
月婵笑着应了,拿了房契和铺子里下人的契约笑着回房。
又隔一日,月婵还在想找个时间亲自查一下铺子的情况,又想着如何安顿铺子里的人,正这时候,就见两个小丫头抬了满满的一盆子冰进门,月婵看那一大盆子冰块,有一些惊奇,问道:“怎么这个时间送冰来了?”
那当先的一个丫头,似乎叫棋儿的,应该是刘梅房里的人,见月婵动问,先就笑了起来:“回大小姐话,是太太让送来的,太太只说了,小姐过日子太俭省了些,该用的东西都不知道用,知道的是小姐会过光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太克扣了小姐的东西,或者不放权呢……”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月婵心里暗叫不好,看起来,刘梅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在这里等着她呢。
听那棋儿又道:“这大热的天,小姐竟连冰都不舍得用,太太瞧了心疼呢,就让我们送些来,太太还说了,咱们府上虽不是什么显赫的高门大户,可夏日的冰是断不会缺的,让小姐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可不要再省着了。”
月婵笑着点头答应了,让画眉拿了铜钱给两个丫头分了,等她们一出门,月婵脸色就有些暗沉下去。
她不用冰块是知道自己体质的,她体质本就偏寒,再者岁数又小,多用冰块等物对自己是没好处的,还有月娥和月婷也是一样,虽然大热的天弄些冰放在屋里是舒服一些,可放少了不管用,放多了难免对身子骨不好,月婵也就没有让人分冰下去。
而刘梅才一回来就抓到了这么一件事情,巴巴的让人把冰送来,又这么点出她的不是,说她寒酸刻薄,看起来,刘梅时刻都不会忘让和她斗上一斗的啊。
月婵笑了笑,想着这件事情还得分辩一番,不然,不定让刘梅传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呢。
当天傍晚,月婵和往日一样给老太太请安,才一进门,就听得月娥和月婷两个说笑,先是月娥的声音:“老太太,还是您回来舒服啊,您瞧瞧,又是冰又是酸梅汤的,真真的解暑,姐姐执家的时候,我们连个冰渣子都看不到。”
得,这就告上状了。
月婵低头浅笑,让小丫头打起湘妃竹的帘子进门,先给老太太行了素礼,抬头时看了月娥一眼,低头撅了撅嘴:“老太太,月婵哪里是小气了,不过是为了大伙着想罢了。”
又低眉浅笑,月婵连株炮似的说道:“月婵春日病时请教了前来诊脉的大夫,那位大夫提到了一点,说是月婵姐妹体质发寒,不宜用太过阴凉的东西,还说了,小孩子和老人也该注意一些,尤其夏日之时,屋子不能弄的太过发凉,否则对身体不好,月婵时刻谨记,前些日子瞧着天气不是很热,也就没敢给妹妹们弄冰盆子,不但是妹妹们,就是我和哥哥,也没用一块冰。”
月婵一席话,老太太正了脸色,瞅了月娥一眼,又拉月婵到身边:“倒难为你了,竟想的这般周到,其实,你妹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小孩子嘛,总是图个舒服的,你明白也就算了。”
月婵赶紧说不敢想偏,又笑道:“我又哪里不知道妹妹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这大热的天,谁不图个凉爽松快啊,不过,我还是要白嘱咐妹妹一句,为了自个的身子好,那些冰块尽量少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