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月婵抬头望向姜彤:“彤妹认识文清公子?”
她心里想着,这姜彤倒也交游广阔,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认识呢?
姜彤一笑:“说起来也不怕你见笑,我倒情愿不认识他,这人,天下生来就是打击人的,我只说我的画学的已经很好了,可偏这人会那般多的东西,于绘画一途,画技比我还要高超,这世上,几乎没有难得住他的事情,凡人和他站在一起,哪里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念头啊。”
扑哧一声,月婵看姜彤那一张哀怨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也有今天。”
卿澜也是一脸温温柔柔的笑容:“人生精力有限,文清公子什么都懂,也不知道该有多聪慧,真想赶紧见他一见。”
姜彤伸手,在卿澜头上敲了一下:“别想了,一会儿他便过来,有你见的。”
这刻,月婵倒也对这位传奇公子好奇起来,心里想着,他那么些东西都是跟谁学的?这世上有哪个人能够教导得了他呢?
三个人又说笑一会儿,姜彤带着月婵和卿澜看了好些菊花,又过一时,后园人多了起来,月婵瞧过去,好些个穿红着绿的贵女,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知道的是来看菊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比美的呢。
月婵有些疑惑,不知道姜彤办这赏菊会是怎么个意思?若真是单纯的赏菊,怎的那些贵女都有些面带羞容,更有一些浓妆艳抹的,只怕自己不显眼。
看了姜彤一眼,月婵把她拉到一旁:“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别和我说你和那些贵女合脾气,以你的性子,看不上眼的哪里会邀请过来,我只瞧着,这长安城大半的贵女都在这里呢。”
姜彤叹了口气:“你心思细,倒是看出来了,原本我不打算和你讲的,如今你既然问出来了,我只和你说,你不要传出去啊。”
月婵点头,表示明白。
姜彤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我家哥哥早已过了娶妻的年纪,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硬着头皮不娶妻,总说看不上那些闺秀们,我家武将出身,哥哥也是脾气直爽,满腔豪性的,瞧不惯那些女人惺惺作态,只说要跟我家爹娘学,寻个知心的,可这知心的哪里那般好寻,正巧我回来,娘亲便以我的名义办了这品菊会,想要给哥哥寻个媳妇呢。”
原来如此啊,月婵看姜彤有些发愁,再看看那些闺秀,一个个扭扭捏捏的,大方直爽的一个没见着,也替姜彤发起愁来。
姜家哥哥姜墨月婵也见过,倒是个不错的人,为人仗义直爽,武艺也好,难得他一片痴心寻知心人,月婵瞧来,这么些个闺秀里边,只怕也是难寻的。
不由的,月婵也替姜彤发起愁来。
过了一会儿,姜彤自己先笑了起来,只拉着月婵道:“若不是……我瞧着你做我家嫂嫂倒也不错,难得我一家上下都和你有眼缘,我娘亲只说你好,让我跟你学着些呢。”
“你……”月婵一时臊的脸通红,一跺脚:“胡吣甚么?再说便不理你了。”
见月婵动了怒,姜彤赶紧收起笑脸来,一个劲的围着月婵作揖,百般陪小心:“好姐姐,再不敢了,只我喜欢你才这般说的,若换一个人,我才懒得理会呢。”
月婵也不是真生气,她只是不悦姜彤的口无遮拦罢了,见姜彤陪小心,倒又笑了起来,拉了姜彤一路走一路说。
正聊天呢,那边清宁一身青衫,头上挽了发髻,只戴了几枝青玉簪子,素净雅致的走过来,在满园花枝招展中,清宁倒像那株西湖柳月一般清静自然,越发的风姿出众。
看到清宁过来,月婵赶紧迎过去,把她拉到一边,加了姜彤三个人一起说话。
清宁性子冷淡,只站在一旁不时笑笑,说话并不多,可却也让人忽视不得,好些人悄悄打量她,只觉得这个女子气质真的出众,很不像凡间女子,倒有点像九天仙子的感觉。
“哈哈,大家这边请……”
说话间,就听得园外一阵笑声,紧接着,姜墨一身紫色衣衫,头戴玉冠,引了几位年轻的公子哥进来。
他们这一进来,满园闺秀顿时都作端庄样子,个个含羞带怯,垂了头不敢直视。
月婵撇了撇嘴,也不再理会姜彤,只拉着清宁闪到一边,这是姜墨找媳妇呢,她也没打做给人做媳妇,还是躲开的好,省的大伙不自在。
清宁有些奇怪,月婵在她耳边解释一番,她自己也明白过来,就随了月婵,两个人找了清静处说话。
正巧园子里一棵大柳树,树下一座假山,这里没有人,月婵拉了清宁坐到假山下一个洞边,躲了那份热闹,一边看眼前一株白色菊花傲然而立,一边讲起太子和五王爷的事来。
清宁采了一朵小白菊在手上把玩,眼中含了淡淡轻愁:“我只恨生在那样的人家,父兄都是钻营之人,拿了女儿换富贵,只恨他们目光短浅,却不知道,换来的,怕只是催命符罢了。”
月婵拍拍她的手:“你也别多想了,这事情还不定如何呢?”
“我倒是有些羡慕你呢,你家父兄都是好的,都知道疼爱你,可惜了,我们一家人……”说话间,清宁又叹息起来。
月婵看她,发觉这么几天没见,清宁越发的瘦了,怕也是愁的吧,到底,谁也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太子*里的女人比皇上后宫还多,凡是送去的,他也只稀罕几天,到腻了,便扔在一旁不管,任你自生自灭。
像孟家和刘家这样的门第,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也知晓太子*里时不时用布片席子裹着扔到乱坟岗上的女尸不定是被太子怎么折磨死的。
可人家是太子,一国储君,皇上也护着,别人也只敢怒不敢言,更有人为了换娶一时的富贵,卖了女儿到太子*中,可怜那等娇花弱柳,不定哪时就断了命呢。
“若他们真要送了我去,大不了一死,我活着清清白白,死也不能遭人玷污。”清宁握握拳头,目光坚定。
月婵吓了一大跳:“你可不要乱想啊,这还是没影的事呢,再说,便是真的,只要没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有办法的。“
虽然月婵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还是得安慰清宁的。
清宁也知道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再不想提及此事。
这时候,外边倒是热闹的紧,只听得好几个女子叫着什么文清公子,更有人请文清公子吟诗作画,月婵听了,皱了眉头,心说这个文清公子怕也是哗众取宠的人吧。
正想着,月婵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倒是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姜彤笑吟吟站在她身后:“可算把你们捉住了,只说刚才热闹的紧,人们偏跑了,让我一通的好找,不行,得罚你们。”
月婵和清宁笑着站了起来,还没有说话,姜彤已经风风火火的一手拉了一个走了出去。
一到了开阔处,月婵就见当中站了一个白衣公子,腰间插了碧玉笛子,周围围了好些的闺阁女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白衣公子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温柔又疏离。
“这是……”
月婵一下子怔住了,拉着姜彤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这个人不就是霍思成么?他怎么到了这里?
她这里正不解呢,姜彤在她耳边道:“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个就是文清公子了,真是气人的紧,不说什么都会吧,便是长的,竟是比女子都要好看,这老天爷如此不公平,怎的把好的都给了他。”
姜彤拉着月婵要往前走,月婵却是站住不动,姜彤虽然是武将世家出身,可也没学多少武艺,自然比不了月婵的怪力,拉了几次拉不动,就奇怪的回头去看。
这一看,姜彤倒是笑了起来,伸手在月婵眼前晃了晃:“回神啦,我知道文清公子长的很好,可你也别这么丢人行不行,都看直了眼。”
她这么一闹,刚才还愁容满面的清宁也笑开了怀。
月婵气极,敢情她被人当笑料了,气的在姜彤手上一拧:“什么看直了眼,我只觉得奇怪罢了。”
这下子,倒是让姜彤惊讶起来,追问着:“怎么了?难道你还认识他。”
月婵想了一下,拉姜彤到一边:“这不是霍家那个庶子么?怎么……”
她实在搞不明白,这个霍思成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落魄庶子么?怎么现在这么风光起来。
呃,姜彤惊讶于月婵知道霍思成的身份,想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他是霍家的没错,可现在断了关系,说起这件事来,霍家的确过分,虽说谪庶有别,可也不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啊,若不然……他也不可能下决心和家人断绝往来的,他也是个有毅力的,想自己闯出一番功业来,又没有家族可依持,没奈何,只得苦学,用这种办法寻个看中他才华的。”
姜彤知道的很详细,一一和月婵讲了,听姜彤的语气,虽然不忿霍思成才学出众,可满心里是很佩服的。
虽然不知道姜彤和霍思成是什么关系,不过,月婵也瞧出来了,两个人必是很亲近的,不然,姜彤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她办品菊会,霍思成也不可能出现。
一想到这个,也不知道为什么,月婵心里微微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