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
三王爷从背光出走出来,一身杏色团龙袍穿在身上,给他更添了威严:“九弟注意你的言行,自古红颜多祸水,还望九弟不要沉于儿女私情。”
高子轩回身,把金簪藏于袖中,淡淡一笑:“我自会注意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三哥一下,注意你府上,三哥子嗣单薄,可是和你后院有关系的。”
“九弟提醒的是”三王爷低头,思量了一阵:“我自会让你三嫂多关注的。”
高子轩冷笑,他那个三嫂忒过贤惠了些,只闷头打理府中,伺侯三哥,竟是难得的没有什么歪心眼的女人,可惜了,正因为她心思单纯,才被人害死唯一的儿子,若是……
高子轩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的三嫂李氏是他**亲自挑选的儿媳妇,性情和母亲一个样子,其实,都不很不适合做皇家人的。
他**孔皇后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虽然被父皇宠爱,又有儿子傍身,可面对皇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那些妃子们时不时的挑刺行为,孔皇后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便是他父皇那么的关心照顾,还有他和三哥联手护着,却也没有护住她的性命,还是早早就去了,有时候,高子轩想来,其实,孔皇后早逝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者,这是她难得的解月兑呢。
“三嫂关注,还不如早点要了她的命呢”高子轩一挥袖子,转身离开。
三王爷注视他这唯一的同母兄弟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涩,什么时候他拼命护着的阿九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也会替他着想了。
是了,三王爷知道,高子轩仿佛一直和他处在冷战状态,其实,却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兄弟二人不受伤害。
现如今天辰帝正值壮年,可几位阿哥却已经成年,宫中形式莫名,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他们兄弟二人没有亲娘护着,也没有强大的母族依持,为不碍人眼,却是不能在人前亲近的,虽然私底下两个人兄弟情深,可每次进宫的时候,高子轩都表现的冷冷淡淡,似乎和哪个兄弟都没有交集一样。
又有何人明白他的心思?
三王爷叹息,一阵心疼,心里只道罢了,即是阿九喜欢的,他便也护着些,只盼孟氏月婵不要负了阿九这一片痴心。
月婵坐马车回到家中,一下马车就见府中大门敞开,连同管家在内的许多下人迎出门来。
“小姐回来了……”
几个丫头一声喊,好些穿红着绿的身影已经跑进内院,匆忙报信去了。
管家走下台阶,小心行礼:“小姐安,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您赶紧进去吧,有传旨的公公等着呢。”
月婵一笑,对管家点了点头,拾阶而上,再瞧那大开的府门,不由心里冷笑,这怕是老太太的作为吧,如今她倒是有了用处,老太太这样敞开大门的请她进府,可见里面不知道存了多少私心呢。
进得大门,绕过影壁,沿着青石铺就的宽阔道路一直往前走,过了二门,便进了老太太的屋。
早有机灵丫头打着帘子请月婵进来,月婵一进门,把外边的淡蓝披风月兑掉,就见老太太一脸肃穆的坐在主位上,对月婵微微一笑:“月婵回来了,赶紧的,梳洗更衣之后就去接旨。”
月婵点头,上前行了礼,老太太竟是没有让她再挪地方,直接派了小丫头去月婵房内寻了衣裳出来,又让翡翠亲自伺侯月婵洗了脸,又重新梳拢了头发,这才笑道:“好了,这一打扮啊,真真是俊俏可人。”
收拾好之后,月婵扶了画眉的手到了前厅,就见孟之文和孟皓宇已经等在那里了。
再瞧时,就见来传旨的竟是九公公,月婵和他已经相熟,笑着过去打了招呼,又递了荷包上前,笑问:“劳烦九公公了,可知道皇上到底有何旨意?”
九公公一笑:“孟小姐多礼了,皇上的旨意自然是好的。”
一句话,月婵松了口气,这时候,九公公已经展开了圣旨:“崇恩侯府众人听旨了……”
一连声的扑通声,众人已经跪在地上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圣旨直念了快半个时辰了,等到九公公念完,月婵已经跪的腿都有些麻了,接了旨,扶着小丫头的手站起来,也顾不得去敲麻掉的腿部,只道:“有劳了,还请您安坐喝些茶水。”
九公公一笑:“不必了,杂家公事繁忙,这就要回去了。”
说着话,九公公转身便走,孟之文带着月婵兄妹直送出好远才回,临出门之时,孟皓宇又很有眼色的给了九公公一张银票,哄的他心里高兴,这才拉了月婵回到正厅。
孟之文早已微笑安坐,看到月婵时,笑的眉眼都快到一块了,只拍着桌子道:“好,月婵是个好丫头,给咱们阖府带了好运气,咱们孟家许久未有如此喜事了……”
说着话,孟之文更是开怀:“宇儿中了举人,月婵又办成这样的大事,以至阖府被皇上嘉奖,说将出去,不知道被多少个羡慕呢。”
看着月婵,孟之文欣慰异常,这时候只觉得生个中用的女儿,比十个怂儿子都强上百倍。
月婵也笑着坐下:“都是父亲教导有功,若不是父亲平时教导,哥哥哪里中得了举,月婵又哪里有那本事……”
“是啊,这都是父亲教导之功”孟皓宇也坐在一旁点头,附和月婵的话。
孟之文叹了口气,虽然儿女这般说,可他心里岂不明白,他也没有教导过儿女什么,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又看了一遍圣旨,孟之文一时兴奋难耐,只道:“走,咱们去后院向老太太报喜去,不然,老人家该着急了。”
说话间,带着月婵兄妹便往老太太屋里走去。
月婵边走边想,瞧起来,皇上对她还是很满意的,不然,也不会重赏孟家了。
那圣旨之上,先是嘉奖了孟之文教导女儿之功,又说孟家一门忠烈,自先祖时便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后孟家辅佐历代君主尽心尽力,又一直安守本分,从不越矩,皇上感念于此,升孟之文为崇恩公,三世而降,又封孟皓宇为世子,待孟之文百年之后,便是孟皓宇袭爵。
之后,又道月婵立此大功,并无贪念,推拒皇上赏赐,虽然月婵不贪钱财,可皇上却还是要赏的,只赐了月婵玉如意两把,珍珠披肩一件,并各色头面首饰若干,另有南国进献的红珊瑚一株,北狄此次进献的黄花梨木镶珠的六扇屏风一座。
这般的重赏,可算是前无古人了,月婵自己听了只道没有什么,可孟之文却觉得这是无上光荣。
又是升爵位,又是封世子,又是财物重赏,月婵也没有料到天辰帝会这般替她长脸,虽然心里还有些恼怒高子轩轻薄她,可到底感念天辰帝这般维护之情,对高子轩也没了多少愤恨。
一行人进了老太太的屋,等孟之文坐定,把皇上圣旨一说,老太太乐的见眉不见眼,拉了月婵的手直笑:“月婵出生时我便说,这丫头是个有福的,瞧瞧,果然是个带福气的,只提携的我们孟家一门兴盛,如今,文儿也封了公,我们孟府,也成了国公府,真真的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今儿可算是活着见了,我便是死了,也有脸面见孟家列祖列宗了。”
她这么一说,孟之文只觉得荣光,朝北面一抱拳:“这都是皇上圣恩,我们自当该感念皇上恩德,以后尽心职守,忠于皇上便是。”
老太太点头,又瞧向孟皓宇:“皓宇也听了,虽然你身为世子,可该读的书还是要读的,若果然明年春闱中了进士,也不负皇上这一番厚爱。”
孟皓宇赶紧站起来称是,又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孙儿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月婵心里也是欢喜的,她重生这几年,受了诸般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总算的瞧到出头之日了,只道先前再受苦受累,也是值得的。
“月婵啊,你也受累了,一会儿可要好好歇息一下,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以后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看哪个敢慢待于你。”老太太拉着月婵的手,真是怎么瞧怎么爱,把先前月婵推了五王爷亲事的恼怒也给抛到一边去了。
也是,便是月婵入了五王爷府中,那也是个侧妃或者侍妾,又能得了什么好,若是得宠,让五王爷提携孟家,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荣耀。
这会儿,老太太私心里只道月婵是个好的,真真是替孟家一门打算的,苦了这么多日,顶风冒险的带着天锦上金殿,倒是搏了个满堂彩。
她岂不知,月婵哪里是为孟家打算,她完全是被逼的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的。
若不是太子那边的模样,月婵怕真被抢亲,这才拼了命的钻营,倒是弄巧成真,偏又得了天辰帝的承诺,又得了一门的光彩,她自己也算是出了头,瞧到日后的好光景了。
老太太一心夸赞月婵,只想着月婵有大出息,以后多多提携孟家,却不想,坐在一旁的月娥和月婷早就心酸不已了,看着月婵的眼光复杂之极,有愤怒,有鄙夷,有羡慕,有恨意,更有满腔的嫉妒,真真要把月婵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