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夫妻,自该一体同当的,你有什么事还不能和我说么?”
见婉容面有难色,皓宇无奈之下只好温言相劝。
婉容低头掉了些泪,叹息道:“我今儿才算看清楚,什么亲人,什么一家子人,全都是谎话,都是骗人的。”
她说着话,把头埋进皓宇怀里只是哭着。
皓宇心里一惊,想到一些事情,真是又急又怒,伸手抚了抚婉容头顶:“你莫哭了,是不是太太和妹妹又欺负你了?”
婉容摇头:“不是,是老太太……”
她为难的紧皱着眉头,硬是把泪水忍了回去,好半晌收拾干净了,这才拉了皓宇的手说起话来。
原来,今儿皓宇出了门,老太太那里派人请婉容过去,婉容想着怕是老太太要给她帐本子什么的,就收拾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去了。
一进正房的门,见老太太身边只有水晶一人,其余的人都撵了出去,婉容虽然心惊,不过想来这事情也是要瞒着人的,就把自己的丫头婆子什么的也全赶了出去。
水晶瞧了瞧,行礼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关紧了房门。
她出去可没有走远,拿了绣活坐在廊下做起针线来。
老太太这里瞧着没有人了,对婉容笑着招了招手:“婉容丫头,过来……”
婉容赶紧笑着过去给老太太行礼,站在一边做恭敬状。
老太太起身,从一旁的大柜子里拿出许多帐册来,那厚厚一摞帐册看的婉容都有些眼晕。
接着,老太太又从床下模出一个黑金匣子来,也放到桌上帐册旁边,做完这一切,才又转向婉容,不过,这时候,老太太脸上却是正经严肃起来。
她伸手一指那些帐册还有匣子,厉声道:“宇儿媳妇,你与我跪下。”
婉容大惊,却是不敢反抗,赶紧跪倒在地上:“老太太唤孙儿媳妇来有何事吩咐?”
老太太脸拉的很长,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宇儿媳妇,你自嫁到我们家来,我便日夜的观察与你,瞧来瞧去,发现你可不像表面上那般纯良,你的小心思可是颇多的。”
“老太太……”婉容更是惊异:“老太太这话怎么说的,孙儿媳妇才嫁过来多长时间,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怎么会……”
老太太冷笑一声:“我这一辈子瞧人瞧多了,什么样的人,一眼便能瞧得出来,哪里会瞧错,你可不是那些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之人,只知道信那些圣人之言,真真蠢货,我瞧你是个有心计有手腕的,宇儿我也不说了,这孩子心计是有,不过,心还不够狠,你却是个能决断的,有你陪着宇儿,我也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个啊
婉容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刚刚吓坏了,还以为老太太要为难她呢,她虽然有些心思,可是,太太已经和她不对付了,若是老太太再不支持她,她可真是举步维艰,不知道要如何办才好了。
“老太太……”
婉容想要说话,却被老太太打断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是活不长的,都是月娥那个下作丫头,竟给自己亲祖母下药,我活了这么一辈子,还没吃过这般大的亏呢,要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老太太满脸怨毒、狠辣,瞧的婉容心惊胆战,心说她这点道行在老太太面前可真真什么都不是了,她不过是有些小心思,想要一家和乐罢了,可老太太,那才是真正有大心思,有大手腕,大决断的。
“我知道这回事,这事都怪太太和二妹妹,老太太,您说句话,我和相公必不饶了她们。”婉容赶紧表决心,她如今可还要靠老太太支持才能在府里站稳脚的,如何敢得罪了老太太。
老太太这回倒是笑了,哈哈笑了一阵之后连连点头:“好,好,你和宇儿都是孝顺的,我没有白疼了你们啊。”
说着话,她脸又是一拉,一脸绝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给你这个机会,如何能够让你表孝心呢,也罢了,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的表现表现。”
婉容跪的腰酸腿麻,心里暗怪老太太作怪,不让她起来,可脸上还得带着诚惶诚恐的样子:“老太太但请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她也想好了,若是不按老太太说的办,让老太太和太太联起手来,以那二位的心思手段,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这一次,婉容满心的愤恨,心说难怪当初妹妹和我说在这府里生存不易,我还有些不信呢,如今瞧来,确实如此,也不知道当初妹妹如何在这两边夹缝之中求得生存的。
老太太笑着一指桌上的匣子:“你把它打开吧”
婉容硬撑着站了起来,应了声是,抱住匣子看那活扣,按住其中一个关键部位,使劲一按,匣子便啪的一声打开了。
她一瞧,里面放了好些牌子,有金色的,还有银色的,另外,还有玉牌,只不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另外,牌子旁边则放了好几个玉瓶,她瞧的一头雾水,抱了匣子走到老太太身边,想请老太太解惑。
老太太一指匣子里的牌子道:“你大概是不明白的吧,这匣子里的牌子才真正是咱们府里重要的物件呢,孟家每一代正经主母都要靠着这些牌子才能真正号令孟家外边的势力,有了这牌子,才能真正的当上孟家的正房夫人。”
婉容又是一惊,心说难怪太太不敢和老太太翻脸,原来却是因为这个啊
老太太自嘲一笑:“月娥给我下药,怕就是听她娘说过这回事,这才狠下心思要害我,想要逼我交出这些令牌,可是,她如何想得到,我老太太虽然不济,可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她越是想要,我越是不给她,哼哼,看她能如何?”
婉容低头有些想要笑,老太太这脾气真是越老越古怪了,硬是吊着太太和月娥的胃口,让她们干看得吃不得,转身却把这些令牌交给了自己。
又听老太太道:“今儿我把这些交到你手里,从今往后,你就是孟家的真正的当家夫人,刘梅,她什么都不是,忙碌一场,终是为他人做嫁衣。”
婉容点头,才要说什么,老太太一摆手止了:“咱们孟家也是传承几百年的家族,虽然中间历经波折,也时沉时浮,可到底底蕴还在,可不像外边人看到想到的那样不济,凡是传承了五代以上的家族,如何不给自家留些后手,这些令牌,就是后手了,每一代孟家家主和家主夫人都是持不同的令牌,号令孟家旗下的众人,因为所持不同,才能在大难临时保存一方实力,留得一线生机,这些你听明白了么?”
婉容暗暗心惊的同时连连应是:“孙儿媳妇都明白了,老太太放心,孙媳妇一定好好掌管。”
“这便是了”老太太笑了笑,又指着那些玉瓶子道:“这些是一些慢性的毒药,这毒药无色无味,中毒之人根本不会察觉,就是请太医来诊治,也发现不了迹象,中了这毒药,只会全身酸软无力,越发的懒惰贪睡,身体也会越来越弱,只会耗尽生机而亡。”
“啊”
婉容小声惊呼出声,心说这还真是好歹毒的药呢,只不知道老太太拿这些药给自己是要让自己做什么的,婉容虽然有手段,可太过阴毒之事还真是没做过,当下心里惊惧起来,这般有损阴德的事情,要她如何去做?
果然,还是被婉容料中了,只听老太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直炸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婉容丫头,不是我老人家心狠,实在是她们太过分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又听老太太道:“我让你慢慢的把这些药下在太太的饭食之中,让她身子慢慢衰弱下来,不过,可不要让她一时半会儿就死了,只让她卧病在床就是了,我要留着她的命,让她瞧瞧她在意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的消失。”
说着话,老太太得意的大笑起来:“刘梅这个孩子,争了一辈子,若是到头了,瞧到她掌管的孟府是个空壳子,她那双好女儿越过越悲惨,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感想,要是我,不气死也差不多了。”
婉容惊的倒退一步,心说这哪里是婆媳,简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她原还以为老太太是个和善慈悲人,今儿一瞧,原来这也不是什么好的,原来竟是她误了,想来,以后还是和老太太保持距离的好,若是离的太近了,谁知道哪天被咬上一口。
“婉容丫头,你记下了么?”老太太笑问。
瞧老太太那意思,若是自己不给太太下药,这药就要给自己用了,在自己的命和太太的命之间,婉容当然选择前者,她赶紧跪在地上:“老太太,我记下了,一定替老太太做到。”
她这话说的极巧,替老太太做,意思就是她也是逼不得已,这事情都是替老太太做的,要真是有什么阴司报应,也不要报应在她身上。
不过,老太太如今正兴奋着呢,哪里会听出这里边的不同。
她满意而笑:“即是如此,你便发下誓言,拿你父母和以后要出世的孩儿的命立下誓言,若是做不到,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句话,婉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没想到老太太竟是狠毒至此,这般的逼迫于她。
不过,她也恨不得刘梅不好,自然是要替老太太办到此事的,倒也无惧,婉容才要发誓,却听老太太又道:“还有,你立下誓言,此事不能告诉宇儿。”
婉容一听,花容变色,怎么可能不告诉自家相公。
她和皓宇可没有离德离心呢,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正是蜜里调油的好日子,她也打心底欢喜皓宇,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得下?
再者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儿她不说,明儿说不定老太太自己就透露出来了呢,还有,就算老太太不说,可老爷总会有一天把家主令牌交到皓宇手里吧,到时候,岂不会说出自己掌了主母令牌的事情。
到那时候,皓宇要如何怀疑自己,如何和自己离心?
婉容这些日子是真正的把皓宇放到了心里,哪里会忍得下和丈夫离心之苦呢。
她一下子全明白了,敢情老太太不想刘梅和月娥好过,也不想让她太过得宠呢,这一箭双雕之计,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呢。
要是有一日皓宇知道自己瞒了他令牌的事情,再有,查出她给刘梅下毒的事情,到时候,皓宇会怎么想,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毒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