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夜深了,该歇着了。”
和顺小心提醒站在窗边的高子轩。
高子轩猛的回神,目光烁烁:“明儿是王妃的生辰了吧?”
和顺一笑:“回爷的话,可不是么,王妃早就下了帖子,只说要请家里人和亲戚过来聚一聚,不必大办的,也没请戏班子,就请了一个杂耍班子热闹一下。”
高子轩桃花眼微眯:“走,今儿就去王妃屋里吧”
和顺一喜,暗里擦了一把汗,总算是王爷要去王妃屋里歇着了,这几天王爷一直闷闷不乐,也不见王妃,更不去其他姨娘那里,也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
应了一声,和顺在前边引路,高子轩在后边跟着,没一会儿就到了月婵院里。
时值九月,菊花盛开,一进院门就闻到一阵阵花香,借着月光瞧过去,院内一团团一簇簇可不就是开的正盛的菊花。
虽然这花开的好,可高子轩的心情却并不怎么好。
无它,月婵院内一片漆黑,连个灯光都不见,想必是主子下人全都睡了的。
一看这情形,高子轩心里闷得慌,冷哼一声:“和顺,过去叫门。”
和顺不敢不应,小心的走到前边,隔着门板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哪位姑娘当值,赶紧开开门,王爷来了。”
可巧今儿正好是绿衣和黄莺当值,两个人才伺侯月婵睡了,月兑了大衣裳吹了灯,还没有躺好呢,就听到门外有声音。
一听就是和顺的声音,两个丫头机灵灵的坐了起来,赶紧点了蜡,又披了大衣裳走到门边道:“和顺公公稍等,这就开门。”
一个丫头等在门边,一个丫头赶紧进了里屋,打开帐子把月婵叫醒,用最快的速度给月婵披了一件大衣裳,这才道:“开门吧”
月婵才睡下就被人叫了起来,还有些迷瞪呢,眯着双眼:“绿衣,这是怎么了,府里有什么事情?”
绿衣看月婵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妃,是王爷来了。”
月婵一听这话,才惊醒过来,赶紧拢了一下头发,穿了鞋下地,紧走几步出了里屋,才要说什么就见高子轩迎面进来。
他今儿穿了一件宝蓝织银纹的圆领衫,外披一件浅灰绣淡蓝纹饰的长袍,头上的头发有些散乱,并不像平常那样平整顺滑,就这么踩着大步进屋,桃花眼中有些恼怒神情。
月婵有些怔住,片刻后赶紧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高子轩一手拉住月婵,另一只手一挥:“你们且下去吧”
和顺带着两个丫头出去,体贴的把门关好。
月婵直到进了里屋,被高子轩带到床边,才真正清醒过来:“王爷……”
高子轩紧盯着月婵,见她要说话,心里更加的不好受,怕月婵再说出什么令他着恼的话,索性一低头堵了她的嘴。
“呜……”月婵不防被吻个正着,感觉到高子轩心情不好,似是带着怒火,并不敢挣扎,只任由高子轩作怪。
好半晌两人分开,月婵一笑:“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高子轩也不理会她,只道:“晚了,安置吧”
说话间,搂了月婵倒在床上,一只手挥出,那碧色绣荷塘鸳鸯的床帐就放了下来。
几日没有见月婵,今儿算是抱着了,高子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番努力,直让月婵差点去掉半条命。
等两个人云歇雨散,躺在床上平缓心情时,高子轩一手搂着月婵,一手顺着她一头长发,柔声道:“月婵是不是不相信本王?”
这话从何说起?
月婵瞪圆了眼睛,不解的看向高子轩。
“本王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府里你做主,并不用小心翼翼的,只要你欢喜,怎么着都成,你为何却是不听呢?”高子轩声音有些大了:“那些侍妾都是玩意,本王从来没有放在心里,你就是全都打死了,本王也不会说你一句话,可那日几位人和你作对,更有不服气,连你妹妹都敢顶撞的,本王问你时,你为何不说?”
高子轩想了好几日,决定和月婵畅谈一次,他也不指望月婵真正爱上他或是怎么的,只想月婵把他放在心里,不要把他当做那等可有可无的人便成了。
几日不见,高子轩才算明白自己的心情,他也不需要什么相等的回报,只要月婵在他身边,不离开他,心里有他一点点的位置,别的,他也不再去计较了。
不知道为什么,高子轩感觉自己在月婵面前,竟是越发的不平等起来,他只愿倾尽所有,换得佳人一心相对,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让他患得患失,好几天夜间都想要见月婵,却是不敢踏出一步。
只今儿想明白了,本来月婵便不信任他,心里也没有他,他要是再不努力,怕一辈子月婵都会把他当成熟悉的陌生人对待的吧。
这可是高子轩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就踏出了这一步,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他也相信,他以心换心,总会打动月婵的。
月婵这里,听了高子轩的话,倒是有些感触,再瞧高子轩,那双诱人的眼睛一片深情,似月婵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一双桃花眼波潋滟,像是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月婵的身影,满眼的都是月婵。
一瞬间,月婵几乎迷失进去,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月婵狠命掐了一下手心才算醒过神来。
她一笑:“是,王爷说的是,妾身记住了。”
高子轩一点她的额头:“以后不用说妾身,你是我的妻子,一辈子相依相扶的人,可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女人,只管说我就是了。”
“是,我知道了。”月婵改口:“以后我一定相信王爷。”
高子轩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想逼月婵太紧,笑笑道:“睡吧”
月婵合了眼,难得的心里一片安然。
却在迷糊之际听高子轩道:“以后叫我阿九可好?”
自称我,又让她叫小名,月婵以为是在做梦,根本不相信高子轩会有这股放下架子的时候,也就笑了笑:“好”
高子轩这里笑容灿烂,真以为月婵心里有了他,却实在不知道,月婵根本就当是在做梦呢。
第二日醒来,月婵就开始梳妆打扮,指挥着满府的下人一阵忙活。
到得半上午的时候,已经有客人盈门,月婵就带了几个丫头在二门处迎女客,高子轩却是在正厅迎
男客。
三王妃是最先来的,来了之后也帮着月婵招待客人,之后,就是孟皓宇夫妻俩进府。
月婵这里忙成一团,也没有时间招呼纪婉容,只让环儿带着她先去歇着,才看到五王妃进来,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听外边一阵喧哗,听人道:“太子爷,太子妃驾到……”
月婵一惊,心说这位爷怎么来了?
即是这两位夫妻同来,月婵却是要拜见的,她赶紧整理了衣服,和五王妃、三王妃几人一起出去,到得正厅时,就听高子轩那爽朗笑声:“太子哥哥驾到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又听太子爷道:“自家兄弟,甭来这一套,小九啊,今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出来,好好招待哥哥嫂子。”
月婵一笑,拉起裙摆迈步进门,就见正厅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却是太子和太子妃坐了主位,高子轩、三王爷和孟皓宇陪坐一旁。
见太子一脸笑容,真正神清气爽,和先前看到的大不一样。
他穿了件金黄色绣团龙袍子,头戴紫玉冠,一张脸上似笑非笑,眉目间却是神彩飞扬,确实有几分尊贵气度。
而太子妃也穿了金黄上衫,浅黄的曳地长裙,一头长发梳成飞天髻,头上戴了垂珠缠枝梅的华盛,点点玉珠正在额前,一侧插了金步摇,一侧戴了一朵纱堆半开牡丹花,一边脸艳丽非凡,却偏偏带了端庄之气,当真是美若天仙。
月婵低头行礼,暗道太子妃如此美貌,太子竟还不知足,偏还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自己府里拉,却是把那鱼目光珍珠,真正的珠宝在侧却是不管。
又想,太子妃也实实是个可怜人。
这位太子妃出身高贵,为人处事都是极好的,是天辰帝千挑万选给太子选出来的,实指望能够拴住太子的心。
太子妃嫁过去之后,无论行为处事都让人挑不出一点的不是来,宫中上下哪个不赞,偏太子也只新鲜了没几日,就又开始到处寻芳觅花的,把个天仙般的美人完全抛到脑后。
如今众人虽然为太子妃可惜,可这时候太子妃还正处于鼎盛阶级,到底是有尊荣在的。
大家岂不知,到了天辰帝后期,太子越发的不像,太子妃为劝太子,还被太子打伤,完全一点颜面都不给,让太子妃伤透了心。
后来,太子被废,天辰帝念及太子妃从来无过错,又是太子对不住她,便在宫中另僻地方安置,生活上从来没有短缺过她。
可就是这样,太子妃也没有熬过多长时间便去了,死后天辰帝下旨,完全按照太子妃的礼仪安葬,葬礼只比皇后低上一点。
虽则如此,可太子妃这一生,却是可悲可叹的。
月婵这般想着,硬是冷下心肠来,不让自己对太子妃起一点怜惜之意。
如今皇子们争斗的正凶,太子就是对太子妃再不好,太子妃也不可能另投他处,再加上太子妃也是个难得的人物,要真是和她交往太过了,指不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行完礼,月婵只停下来说了几句话,就利落的告退。
出得门之后,她自一笑,心说看起来五王爷和太子确实斗的狠了,太子在正厅,他却避之不见,可见争的跟仇人似的,不见胜负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