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月季花的香味,自从她身体好了以后,屋中就不常闻到药香,倒是常摆些应季的花卉,屋子里更显得雅致一些。
荣泽、雪琪两个正端坐在红木圆桌前等着吃饭,见了黛玉进来,小荣泽立刻欢呼的拍着手蹭下椅子,后面的春蕾就只好眼睛不离的跟着。黛玉蹲,问道:“荣泽今天乖不乖?”
小家头重重的点头:“荣泽乖!”女敕女敕的小手紧紧的拽住黛玉,黛玉抱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模模他的小脑袋,“好了,咱们吃饭吧,我们荣泽和雪琪也饿坏了吧!”
桌面上是三荤三素,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菜色,但是吃起来也很是爽口,尤其是那道胭脂藕,也不知道厨下的人在这个时节从哪里弄来的新鲜莲藕。
春蕾坐在小花墩上喂荣泽,许是今天饿了,竟吃了整整一小碗的鸭子肉粥,就连雪琪也吃了多半碗的饭。黛玉见两个小的胃口这样好,一高兴,也比平日多吃了两口。
紫鹃就在一旁笑道:“姑娘今日可真是好胃口,若是日日都能如此,大爷得高兴坏了。”
黛玉脸一红,她哪里不知道,致远哥哥那么忙,还总是抽空和自己用膳,就是想要督促自己多吃点儿。她半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你们也去吃吧,这些菜也不用还到厨房,大伙将就着用了吧!”贾府的规矩大,主子们若是用不完的饭菜就要送回大厨房,只是老太太那里常将剩下的饭菜赏给鸳鸯这些大丫头,能送回到厨房的东西不多。下人们和主子的东西自是不能比,大丫头也就是一荤一素,二三等都是两素。黛玉在林府的时候,管着家中的琐事,就叫厨下常做好的给下人们加菜,只是如今到了贾府,少不得事事都要改了。
春蕾笑道:“姑娘回来的晚,贾府的人早就将我们的饭菜送来了,如今只剩下紫鹃姐姐还没用。”
黛玉不是那么拘谨的人,又多信任紫鹃,听了春蕾的话就站起身将紫鹃按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说道:“那正好,你就在这里吃了,省的回房闹腾。”
紫鹃推让了一番,又叫春蕾陪坐,才就势匆匆吃了两口。
黛玉领着雪琪去她的房间看,正房共是三间,一间做花厅,用作待客,一间给了雪琪,一间黛玉自己住着。
王夫人虽然不喜欢黛玉,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搞破坏,勉强叫人收拾收拾,扫了扫梁上的灰尘,什么古玩字画全都没有,只有最简单的家具。雁蓉等人初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进了雪洞一般。
要说林家的丫鬟还真是能人,雁蓉这么一指挥,整个下午的功夫,三间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徽宗的《柳鸭芦雁图》,粉彩九桃纹天球瓶,金累丝万年如意这些东西一摆上,屋子里顿时就显得很有品味,只是雁蓉留个心眼儿,她也不知道贾府的人如何,所以那些更名贵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不动,只摆了几件打眼,但不好动的东西。
黛玉见雪琪的屋子也是稳稳当当的,又问雁蓉:“谁跟着表姑娘?”
“派的是春纤和香卉今晚守夜,姑娘那里是我和香珊,我想着紫鹃肯定要回家看看的,所以让她今晚好好收拾收拾东西。”
黛玉满意的点点头,她喜欢和这种聪明人说话,雁蓉难怪很得哥哥的信任,如此聪慧的丫头怎么能不得主子的喜爱?
黛玉嘱咐了雁蓉将荣泽好生送到前院,又洗了澡正准备睡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女子的说话声。黛玉听着耳熟,便猜是贾府里的人,生怕是贾母有事来说,便叫香珊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儿。
不多时,紫鹃和香珊就领了个丫鬟走了进来。
这人细挑身材,容长脸儿,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不是别个,却是宝玉房里第一得意之人——花袭人。
袭人未语先笑,见了黛玉忙上来请安:“林姑娘!”
黛玉知道这丫头和别人不同,虽不是家生子,但是在贾府的丫鬟里面很有些体面,怕是她身边的紫鹃也难比一二。黛玉披了小团花的外衫,笑着对袭人说道:“这么晚了,难为你有心来看我!紫鹃,去给袭人沏茶。”
“不敢劳烦紫鹃妹妹。”袭人拉住了正要出去的紫鹃,又转头对黛玉说道:“是我们家的小爷,要我来看看姑娘安顿好了没?说是还差了什么,只管和他讲,明日就叫人送来。宝玉本是要来的,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怕二爷绊着了,再出了什么岔子。”
黛玉听了,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代我向宝玉说声谢谢,我这里什么也不缺,住的很好,叫他不用担心。我如今住的远了,大家见面也不像以前在碧纱橱那么方便,你只叫宝玉好好读书就是,别再为我的事情操心。”
袭人惊讶的张圆了小嘴,这还是林姑娘吗?以前的她可是最黏着宝玉,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倒像是要和宝玉分清关系似的。袭人不自觉的上上下下打量了黛玉一番,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看了半晌,才笑着对黛玉说道:“多半年不见,姑娘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记得姑娘刚来的时候,气色可没现在这么好。”
紫鹃在一边听了心中着急,这袭人越发的混了,怎么说话的,姑娘是刚刚丧父,怎么会气色好,就是果真如此也不能胡乱说出来啊!
黛玉却未理会,跟这样一个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她原开始见袭人还好,只是这两年人大了,心也大了,怕是单纯的当个丫头已经满足不了袭人的。黛玉想到了致远哥哥,又想到了宝玉,二人一相对比,高下立显。
宝玉总说女孩子不该讲什么仕途经济的混话,若是以往,黛玉绝对会赞同,但是现在,林家没落了,她身为林家子女,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重新光耀林家门楣,虽然世俗了些,但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她已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哥哥身上,自然是不敢再苟同宝玉的说法。
“我累了,就不陪你了,叫紫鹃和你说说话。明日她家去,还请你帮她收拾收拾。”黛玉几句话就要送客。
袭人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鲁莽,悔不当初。有心想要辩解两句,只是黛玉已经转身,一旁的紫鹃就死命的拉着她出了正屋。
紫鹃的屋子在东边厢房第一间,她和雁蓉一个房间,只是今天雁蓉伺候姑娘,所以房中就只有她一人。
紫鹃直将袭人拉进了自己的屋子,埋怨的说道:“你啊,说话越加的不谨慎,这是得罪了姑娘,要是刚刚我们大爷在身边,你可没好果子吃!”
袭人脸臊的通红,还辩解道:“我这不是想奉承奉承林姑娘吗?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好紫鹃,你明日帮我向姑娘说说好话。”
紫鹃让袭人坐到自己的床头,找小丫鬟要了滚水,沏了杯热茶给她:“喏,喝吧。姑娘赏我的君山银针,我可没舍得喝,这是你来了,才第一次动。”
袭人细细的闻了闻手中的香茶,点点头:“林姑娘对你可真是好,前阵子二太太那儿给了宝玉一包,他喝得仔细呢!”袭人又四处打量着屋子,这间房很大,左右两边各一张香床,中间摆着大大的桌案,上面供着各色折枝的鲜花,紫鹃的床边放着几个未打开的箱子,想必是些衣物。袭人瞧了瞧对面的摆设,那床上挂着水墨青花的床幔,两边垂着赤鳞金花的流苏坠子。
袭人一努嘴,问正忙着开箱的紫鹃:“那是谁的床?雪雁的?”
紫鹃连头也未抬一下,“不是,是大爷给姑娘的大丫鬟,雁蓉姐姐的,比我大一岁,她今儿在姑娘那里守夜。”
袭人眼中闪过艳羡,“这雁蓉可真是排场,用的那被子怕是苏缎吧!就是在我们房里,怕是也只有宝玉用得。”
紫鹃将给她娘带的几块缎子找了出来才站起身,笑道:“你羡慕什么,将来宝玉的还不是你的?我们这位雁蓉姐姐手艺好,针线功夫了得,姑娘现如今的衣裳大半出自她的手,大爷高兴,没事儿就赏些好的料子给她。这苏缎在咱们京城里算是好的,但是在苏州,也不算什么。喏”紫鹃将拿出了缎子给袭人看,“这是我在苏州买的,打算给我娘,你既然来了,先挑一块,回去做件袄子吧!”
袭人也不客气,将这四五块的料子在手里比来比去,笑着对紫鹃说到:“果真是好东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挑了半天,终究是选了一块桃红的。要说紫鹃给她娘带的都是些颜色有些暗的,这桃红的一块只是想给自家堂妹,袭人看上了她也不说什么,少不得一会儿再将自己留下的添上就是了。
袭人拉着紫鹃坐在自己身边,问道:“你们去了江南这么久,大家都怪想你的,明日你从家回来,我和鸳鸯她们商议要给你接风呢!到时候和林姑娘请了假,你来乐一乐可不好?”
紫鹃叹口气:“我哪里得闲,家里一大堆的事情,姑娘身边也离不了人,再者,也怕我们大爷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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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看了一下留言,有人说,林致远的称谓应该升级了,从“少爷”变成“大爷”。惊荷从林家兄妹二人进京开始,将所有的称谓都一一改正,若是有漏洞,请大家帮忙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