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惊荷承认这个名字起得有点问题,但是大家不知道啊,起名字是一件粉痛苦的事情,比卡文还痛苦面对着写好的文却不能发~~~很纠结)
黛玉今日穿着一身俏白色的细葛袍,上身罩着一件银鼠短毛小坎肩,膝盖上放着喜鹊绕梅的红泥小火炉,和严嬷嬷对面而坐。
小炕桌上摆着纸笔等,上面一条一条写着除服时该做的准备,严嬷嬷仔细的说,黛玉专心的记。碧蝶挨着左侧的一盆长势茂盛的金桔站了,轻声的说着外院的事故,话音虽小,但是清脆悦耳。
“回姑娘,按照你的吩咐请倪老先生提了几个问题,旁支的三位老爷都没能说出个一二,倪老先生说话就不太客气,当着表少爷和兰少爷的面讥讽了两句,好在他们不是那种耍泼的人,知道自己的短处,灰溜溜的走了”
黛玉连头也没抬一下,专心的写着单子,只是问道:“晚上哥哥从太傅那儿回来,让他去瞧瞧这三位本家亲戚。他们不是嫌弃园子里闹腾吗?哼,你偏叫咱们家的婆子们去打扫,一日三遍,态度要恭谨,再有,马上就要除服了,让小唐管家说咱们府里准备扫陈,请众位老爷多多的包涵。”
碧蝶觑着严嬷嬷的脸色,看对方并无阻拦,笑眯眯的出了屋。
黛玉将手中的笔放下,伸手去模暖炉,里面的炭早就燃尽,微微放着余温,熏得自己的上身暖洋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嬷嬷,可是怪黛玉行事鲁莽了?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吃在咱们家,住在咱们家,还挑起一大摊子的事儿没见过这样的人,怪不得哥哥不叫我去见他们呢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黛玉本想着,再过小半个月,等天彻底寒了就叫倪老回家安生的过年,毕竟老人家岁数大,每日这样折腾就怕身子骨受不住。多多的留给兰哥儿、璟哥儿一些试题自在家温书,把荣泽、雪琪挪到自己的小浪亭里,如同原本在苏州老家时,她也好亲自教导。
主意是好,但就是有那些等不及的人,像他们家这三位旁支亲戚,岁数加起来足能过百,刚来京城时,倒也相安无事。可是文人清高,这三位总觉得林家奢侈浪费,几个读书的小少爷尤甚,有违林家百年的清誉虽然没当着林致远的面说什么,但是外头伺候的小厮常听他们在大冷的天摇着扇子,在院子里嘀咕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类的话。
黛玉好悬没咬碎银牙,这群不知好歹的人,他们兄妹为了守孝,日日用素,担心亲戚们吃不惯,特叫了厨下的管妈妈每日好酒好菜的供着三人,没想到就换来这么句话。
正好那天飘了几片小雪花,风刮的窗户棂子呜呜作响,按照惯例,各屋里早就摆上了炭盆子,可黛玉气那三人不识好歹,悄悄嘱咐了罗大娘,只给客房加三成的炭火,多一点都不给,就说林家崇尚节俭,请给位亲戚老爷们见谅。这下可将三位文弱书生冻坏了,一整个晚上都在那儿打喷嚏。第二日人人如冻猫子一般,鼻头红肿,精神恹恹,他们本来还看不惯林家的气派,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要管家去请大夫来治病。
后来黛玉不屑的与林致远说道:这些人真真是道貌岸然,明明受用了他们家送去的东西,偏还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黛玉的手段虽然不高明,都是些小姑娘闹脾气的招数,但的确叫那边的几人消停了两天。
今儿又叫碧蝶去传话,三位举人老爷自然是又要有一番苦头吃喽。
严嬷嬷当年和黛玉差不多的性子,都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看着黛玉耍弄的这些小手段,笑道:“姑娘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除尘可是大事儿,自然要郑重些想必林家的三位老爷们知道姑娘和大爷的孝心,也会感动赞同的”
黛玉脸上微红,起身又坐到对面严嬷嬷的身边,仰着头巴望着:“嬷嬷若是能一辈子陪着黛玉就好了”
“姑娘只要不嫌弃老身就行,我这身子骨还能陪姑娘几年,等看着姑娘嫁了人,有了家业,我也算没辜负大爷对我的托付。”严嬷嬷模着黛玉的头,将她耳畔的一丝碎发细细的抿好。这二人大半年的相处,甚至比得上当年王嬷嬷十几年的情分。严嬷嬷出身好,见过世面,说话又合黛玉的心意,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关爱之心从不减。
二人正说这话,荣泽和贾兰兴冲冲的进了小花厅。一见严嬷嬷也在此,慌得连连站直,比见了倪老都恭敬。
黛玉瞧见荣泽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笑道:“跑的这样喘做什么?小心出了汗又被风吹着。”
严嬷嬷知道自己在场,荣泽与兰少爷不好说话,忙起身告退。“姑娘,我先下去了,雪雁那边还有事儿等着老身。”严嬷嬷经过贾兰身边的时候,贾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几乎没撞到身后的金桔花盆。
待严嬷嬷的身形隐没在门外,荣泽欢呼了一声,甩开小腿噔噔噔几步上前,两手一使劲,人就已经趴在了炕沿上,小一扭一扭的往上挤。贾兰见状忙上来帮忙,胳膊一抬,荣泽就稳稳的坐在了炕边的小蒲团上,手伸向炕桌上的干果盘子。
贾兰坐在椅子上,说道:“倪老说天气渐冷,姑姑家里事情也多,叫我们散了学,等明年开春再上门坐馆。刚刚留了一些书目给我,侄儿想姑姑这里藏书丰富,想来借上一些回家细读。”
“这个容易,一会儿叫雪雁带你去小浪亭,看中你喜欢的就带去,若是没有……”黛玉笑道:“只管找你林叔叔去,他的书斋里不敢说是遍藏天下奇书,但也差不离了”
贾兰微微一笑,他去过叔叔那里几次,每一回都叫自己大开眼界。三十来个大书架就贴着墙而放,高处甚至要爬梯子,分门别类的放着书籍。而且听荣泽讲,叔叔家的藏书是每月都会增加,但凡京中书局出了本什么,第二日保准会在林家书斋里见到。连倪老都承认,自己愿意来林家坐馆,三成是因为能看到好书
李纨常和贾兰说,他来了林家后,学习小半年能顶得上当初在宗学里三年的成效,连贾政现如今都格外的看重兰哥儿。常有贾家的亲戚来问李纨,说是能不能叫自家儿子去林家念上几天的书,做馆的费用再高他们也舍得李纨但笑不语,这种事儿她们才不掺和呢,莫要拐带的倪老那里成为第二个贾家宗学,那他们母子二人可真就是罪人了
贾兰将倪老开出的书单子递给黛玉,上面有用朱砂红笔点出的四十来处,都是贾兰自己没有的。黛玉笑道:“倪老太严厉了些,留下这些书目你何时才能看完?”
贾兰忙道:“先生乃是名师,自然严厉些,我今日在先生面前立下了誓言,明年初春开馆前定将它们读完。”
荣泽急急的嚷道:“姐姐,姐姐,我听见了,倪老还和兰哥儿立下什么状,反正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黛玉捏住荣泽女敕生生的小面颊,娇笑道:“你呢?难道先生没给你留下课业?”果然,荣泽一听,皱起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可能倪老叫我每天写两篇大字两篇啊”
贾兰乐道:“倪老说他的字糟的一塌糊涂,叫荣泽先临欧阳询的九成宫,什么时候学有小成,倪老再讲新课。”
荣泽巴结的说道:“姐姐,不写可不可以啊?”
黛玉先未答应,反问:“珏哥儿呢?先生没叫他写?”荣泽脸上绽开了花,幸灾乐祸的说道:“有,和我一样”
贾兰解释说:“珏哥儿一听自己也要临帖子,心情不大好,散了馆直接回家去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还告诉我们,明日他还来,韩师傅答应他要教一套新的拳法”
珏哥儿痴迷武学,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当初不过是想叫这几个男孩子强身健体,将来不至于做个文弱书生,贾兰尚可,因为一门心思科举,所以跟着韩胜不过是练练身子骨。反倒是佟家的两位小少爷,学起来劲头十足,连韩胜都赞不绝口,说是找到了个练武的好苗子。
黛玉命人唤来雪琪,又叫厨房煮了热腾腾的面,四人坐在小花厅里吃的鼻尖上直冒汗,驱走了不少的寒气。
夜幕降临,黛玉躺在雕花大床上,满头青丝顺着缠花枝的高枕一直垂落下去,外间的雪雁等人都已经熟睡,可是自己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再过几天就是父亲的祭日,一旦除服她就没有借口拒绝去贾府。
她想的很明白,二太太是一定不会喜欢见到自己的,去荣国府,除了为母亲尽孝,那里还有什么牵绊自己呢?
不,或许真的还有……她不能忘记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流产?真是只有一个二太太在耍阴谋诡计吗?
想到这里,黛玉翻身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小东西来,借着还未熄灭的灯火,掌心中那抹翠色显得格外的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