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与林致远面面相觑,荣泽的母亲?不是已经改嫁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致远问道:“跟着表少爷的人呢?外院的人怎么跑进来的?”
晴雯满脸是汗的进了屋,见了荣泽,先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回道:“表少爷听人说,有人送咱们家几只小鹿,就在外院放着,这才出去看,谁知道门口发生了点争执,有人要往咱们家闯,被护院拦住。打头的那人一见表少爷眼睛就放光,还大声喊少爷的名讳。表少爷吓了一跳,这才往内院跑。”
荣泽睁着大眼睛,一年前的事儿好像在小孩子的脑海里已经存留不下什么印记,他也从来不问母亲是谁。
黛玉模了模荣泽的头,低头问道:“荣泽还记得自己的娘亲吗?”不跳字。荣泽小心的看着林致远,点点头,又不确定的摇摇头。黛玉看的一阵心酸,“荣泽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荣泽脆生生的答道:“我知道人人都有娘亲的,我院子里的小珍也有,她每个月的月钱都攒着,说是给娘。荣泽不记得娘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听姐姐说,娘不要我们了。”
林致远大皱眉头,雪琪这孩子看着还好,但是如何能与荣泽说这些?不待他发话,黛玉问道:“哥哥,怎么说也是荣泽的亲娘,我们见见吧,免得将来孩子大了,心里存有疙瘩。”
“好吧,叫人请她们来,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与荣泽的亲娘说。”林致远攥紧了拳头,丁家小舅舅的事儿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块伤痛,当年小舅舅故去,他若能及时将荣泽姐弟俩带出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不大一会儿,小丫鬟们在外通禀:“大爷、姑娘,连家太太,连家姑女乃女乃进来了。”帘子一挑,先进门的是林家三四个引路的小丫鬟,一个个穿红着绿,将后面畏畏缩缩的二人越加衬显得窘迫不堪。
连家大姑女乃女乃正是荣泽的母亲,而这位连家太太的丈夫就是当初胁迫胞妹改嫁的人。
如今看到林家兴旺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赶忙穿了最好的衣裳来攀关系。
连太太一进门,转身不见小姑子,忙死劲的拉着连大姑女乃女乃的手脖子,硬是将人给扯了进屋。扑打扑打身上的细灰,满脸笑意的给端坐在正中的林致远、黛玉欠身:“民妇见过状元公,见过大小姐。”又见到老老实实站在黛玉身边的荣泽,眼里精光一闪,想要上前模荣泽,谁知道荣泽像是受了惊吓,忙躲在黛玉的身后。
连太太掩饰的笑笑:“瞧我们家表少爷,一晃眼就这么大了还是状元公家的米香,我们荣泽在丁家哪里有这样好的福分?荣泽啊”连太太召唤道:“我是你大舅母,这是你母亲,你不记得了?”
连太太用力一拧连大姑女乃女乃的胳膊,将连大姑女乃女乃推到了正前方。
荣泽的生母眼圈发红,嗫嚅着叫了声:“荣泽”随后又垂下头。连太太小声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脸色一变,巴结的看着林致远兄妹,“早该来瞧瞧亲家兄妹,想当初我们姑爷在世的时候没少夸赞林状元,现在果然是飞黄腾达了,我们就想着,怎么说也是亲戚,常走动也好,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致远嗤笑道:“连太太该不会忘记了?你们家姑女乃女乃可是改嫁的人,和我舅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连太太眼底闪过一丝怨恨,扁了扁嘴,口气一下子就变了:“林大爷也不必说这种无情的话。我们姑女乃女乃还年轻,二十都不到,你也知道丁家大爷和大太太的那副德行,能容得下我们姑女乃女乃吗?不走,恐怕连命都要留下。”
林致远端起茶碗,轻轻的撇去上面的浮叶,说道:“你们走,我不怨你们,可你们不该将荣泽和雪琪那么点的孩子留在丁家,连大姑女乃女乃是荣泽的血亲,你可知道这孩子当初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暂且不说衣食能不能供给,就说每日挨的苦,你们就没想一想?”
黛玉知道话再往下说,容易伤到孩子,欲叫晴雯将荣泽带下去。晴雯刚要有所动作,连大姑女乃女乃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所有物被夺走了似的,猛的往前一扑,直接将荣泽揽在怀里。
晴雯和黛玉被眼前的一幕惊住,林致远使了个眼色,这二人只能放下疑惑,眼睁睁的连大姑女乃女乃紧抱住荣泽。
“孩子,都是娘亲不好,你原谅我吧,我也是有不得已,咱们今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孩子,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连大姑女乃女乃狠狠的亲着荣泽的小圆脸。
荣泽挥舞着小手啪啪的打在连大姑女乃女乃的身上,脑袋往后扭,望着黛玉和晴雯大声的哭喊。
晴雯一跺脚,也不敢看大爷的脸色,上前就抱起荣泽。晴雯日日和荣泽在一起,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小孩子日常生活中必可不少的一部分。荣泽眼泪连连的瞧着晴雯,两只小圆胳膊往前伸。
“你躲开,别抢走的我的孩子。”连大姑女乃女乃一把推开晴雯。
可晴雯哪里是好惹的?在贾府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小辣椒,丫鬟婆子们见了她都要躲着,连大姑女乃女乃身子弱小,典型的江南女子,她的一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激起了晴雯的斗志。
连太太站在原处干着急,在林致远的目光下也不敢上手帮忙,频频的叫道:“姑女乃女乃,快松手吧,小心弄伤了表少爷。”
荣泽终于从惊吓中被救了出来,两手死死的围住晴雯的脖子,小声的抽泣着,这孩子才四岁,能懂什么。
一场闹剧,林致远终于开了口:“孩子小,已经记不得你们了,往后我们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林家和连家的关系就到此为止。”说完,端茶送客。
连太太忙道:“这就打发了我们?表少爷我们是一定带走的,除非”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黛玉心里明镜似的,她们一进门就注定没什么好来头。黛玉板着脸问道:“除非什么?我们林家行的端做得正,也不怕你们威胁”
“哎呦呦,谁不知道姑苏林家最讲究门风门第?可是我也劝林姑娘别说大话,你们这种人家,哼,我见多了,要名声,好啊,那就得出点血,要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连太太没脸没皮的说道:“我们的要求也简单,表少爷给你们养着也行,但是我们要林家在姑苏的三家米行。这买卖做得划算吧”
黛玉被气乐了:“连太太还是去庙里好好的压压惊,别是被什么冲撞了,说的混话,”
“你是个小丫头,做不了主,我单和状元公说,那”连太太一拍连大姑女乃女乃,小声嘱咐道:“快掏出来。”
“嫂子,还是算了吧。”荣泽的生母怯怯的说。
连太太一瞪眼,骂道:“等回家叫你哥哥好好的收拾你”而后粗鲁的从小姑子的身上搜出了一张纸,“啪”的拍在桌上。连太太冲着林家兄妹俩笑得好不得意:“这是我们家姑女乃女乃写的契书,只要米铺的名字过到我们家老爷的名下,表少爷你们带走。今后就像林状元说的,两家再没关系。”
白纸黑字,写的是清清楚楚,真是一张卖儿子的好文书。
连太太得意的笑道:“上面没有我家姑女乃女乃的手印,什么时候给铺子,什么时候给你印上。”
林家在苏州的米行共有七家,每家都能年获利万两白银,这三家,可就是将近四万两的雪花银啊,连家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林致远微微一笑,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文书,看也不看,慢条斯理的将纸撕成一条一条,看的连太太青筋凸起。
“林状元你可想好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门第显赫,又是官场新贵,名声容不得半点受损。要是外面传出来什么不好的话,你们可别后悔。”
林致远大笑:“连太太也说了,我是官场新贵,你仔细想想,姑苏这么的的地方,你们能掀出什么风浪?做人要知足,我不去寻你们的晦气已经算你们走运,再敢提苛刻的要求,别怪我心狠我听说,连老爷最近走海上贸易,亏损了一大笔?连大姑女乃女乃也回家了,莫非这位新任姑爷也”
林致远每说一句话,连家姑嫂二人就打一个寒战。她们家那点子破事儿竟被林致远打听的一清二楚?连大爷眼红人家走海运生意的人,变卖了家产,又拉上新妹婿一家,凑了两万两银子,置办了苏州最好的丝绸,茶叶,瓷器,准备远销波斯、大食。可坏就坏在人心太贪,连大爷心疼那几个银子,不肯打点东南水军,想要冒险航渡。
结果,可想而知。
整艘船一出海就被海盗劫去,海员全部被杀,货物半点不剩,手法之狠毒一看就是惯匪。
连大爷后来才打听到,原来别家出船都会先托门路找关系,求东南最有权势的家族昭武侯荀家做庇护。像连大爷这种小买卖自然不用劳烦上层人物,可是也要花钱打点一下守备或是小将军一类,荀家的属下会给这些依附的小商贩一支特制的旗,只要挂上,保准不会有水匪打劫。
如今,连家不但失了银子,还有一件事儿更要命
PS:二更会很晚,惊荷决定熬夜,大家明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