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在外院,来来往往有很多个驿馆里的小厮,香卉就总认为门外有人打量自己,可是等她往传窗户外面一看的时候又找不到什么。
“你看什么呢?”春蕾不经意的一瞧。
香卉暗笑自己的多疑,她在这个地方又不认得什么人,谁还会盯着她?“没什么,就是好奇外面的这帮子人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春蕾笑道:“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咱们在京城里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落难的时候就门可罗雀,一知道大爷得势,便排着队上门,哭爹喊娘的攀关系,我瞧这荆州城也差不离就是如此。可气的是这驿馆太小,连个回身的余地都没有,大爷不好折了这些求见人的面子,就叫各家小厮站在廊下等着,却苦了咱们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香卉明白春蕾的意思,她是叫自己少去院子里转悠,尽管说小厮们都是童子之身,但是男女有别,总归不好,什么事儿就叫驿馆里雇来的小丫头子去办就好。
“两位姐姐,大人来了”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进了内庭,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香卉的春蕾一起皱眉,道:“乱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后面有人追你不成?没个体统”
小丫头是本地人,因为家中有亲戚在衙门当差,知道驿馆里缺年轻漂亮的侍女,便想方设法将人塞到了这里,一是换点银子补贴家用,二是巴望着能被上位者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正因为有点姿色,所以对春蕾和香卉两个人的话是顶不服气的,嘴上应了,但是心里总是不以为然。
春蕾什么人,眼神好着呢,在小丫头出去后,恨恨的与香卉说道:“你瞧吧,都是些眼高手低的主儿,咱们在这儿能指望上她们才怪呢,唉,也不知道幽州是个什么样子”香卉劝道:“你担心什么?大爷一早就说了,小丫头等到了幽州再买,你又是表姑娘房里的一等大丫鬟,想要个什么人难道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只怕你都没闲暇抱怨”
“但愿如你所说。”春蕾叹道。二人正说着,林致远就进了正院大门儿,身后跟着迎春的新婿曲家大爷,林致远待要亲自掀帘子,慌得曲家大爷忙道:“可万万使不得,大人是什么身份,该是我来做这事儿才是。”
林致远的手已经撩起了一半儿,生生被曲家大爷给拦了下来。
春蕾、香卉在里面听见了动静,忙出来帮忙,就见大爷和表姑爷身后真的跟着两个俊俏的丫鬟,春蕾俩心照不宣的互视了一眼,而后连忙挪开眼神。
“大爷,酒菜已经备好你看外面这些”
春蕾眼神瞄着廊下的方向。
林致远脚步一滞,按照他的打算,是要晾一晾这些人,好叫他们的主子们模不清自己的底细,更难理解自己来荆州的来意,可是经春蕾这么一打岔,林致远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向众人笑道:“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本官便不好再留各位,还是请各位回了吧”
许多人听了林致远的话,都偷偷的瞄向一个人,十四五的年纪,很普通的打扮,可林致远瞧出了不同,这绝不是个小厮该有的眼神,太锐利了。那小厮也不露怯,朗声道:“大人,小的在荆州知府大人近前伺候,卢大人想要宴请大人于明日在家中会宴,敢问大人能否赏光?”
林致远故作难为道:“本官倒是想赴约,只是公主殿下这边万一有个急事儿,就算找我也是来不及了。”
那小厮忙道:“无碍,无碍,大人明日再与答复也不迟。”林致远顿时有了惜才之意,眼中带了笑意:“这样吧,你明儿一大早来驿馆,且听回音”
小厮欢喜的去了,余下众人知道主心骨儿一走,这事儿就算成了大半,于是纷纷告退。
曲家大爷见识了林致远的威风,说不羡慕那是假话,与他相处多年的两个姐妹花知道主子的心事,在身后用手指那么一点,惊醒了曲家大爷。
春蕾和香卉得了命令,眼睛就没离开过着俩人,早将姐妹花的动作收在眼中。香卉一抹身,将稍微大点的那个丫头拦下了,笑道:“姐姐辛苦了,我叫小丫头们在那边的抱厦里单准备了一桌,你们二位先去吃着,这边有我们伺候就行”
果然那大丫鬟使劲儿晃脑袋,“不成的,我们是下人,大爷们还没用,我们怎么好先上了桌子?”林致远笑与表姑爷道:“咱们两个该痛饮一杯才是,不如就叫丫头们自去用菜吧,春蕾和香卉两个很懂事,不会怠慢了你身边的人”
曲家大爷点了点头,手往后一扬,示意两个丫头乖乖听话。只那个小点的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大爷”,听的人骨头都酥了。曲家大爷看见林致远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觉得羞愧万分,难得冲两个红颜知己发了火气:“难道没听见我的话?”
一声厉喝,吓得姐妹俩一哆嗦,忙脚不点地的跟着春蕾等人去了。
曲家大爷不好意的解释道:“都是姨娘惯坏了。”林致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恭喜道:“姨娘她老人家心里惦念你,把自己最得意的丫头赏给曲兄也是人之常情。”
“她们两个”曲家大爷看向抱厦的方向,笑道:“是从小跟着我的,吃过不少苦,与我有过情谊,因姨娘见她俩用心,便叫一起跟着我们夫妻去幽州,路上也好伺候迎春。”
曲家大爷说的恳切,但是听在林致远的耳朵里却有点不大是滋味,什么叫情谊?难道说是两个丫头打算挟恩邀宠?丫头是没过名路的通房,却仍旧梳了少女的发髻,这种事儿,想来也是曲家姨娘首肯的?林致远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曲家大爷,若这小子真是个愚钝的,那他可就要重新考虑考虑了,毕竟,偌大的幽州城里,林致远就不信找不到跟自己合作的人。
林致远没再纠缠,让了曲大爷进屋子,满是菜香,色香味俱全,那个滑溜里脊是爽滑酥女敕,肉汁四溢;那个糖醋排骨是口感瓷实,回味悠长;还有京城里最流行的一道叫凤髓龙肝的,吃进嘴里最软女敕滑爽,入口即溶。
管妈妈是下了大气力的。
曲家大爷惊呼道:“这可是咱们京城里最考究的几道菜色了,难为你们在这个地方也能做出来,也是驿馆弄的?”
管妈妈虽然是和曲家都在和亲大船上,但是两方人马也并不多交集,管妈妈身份不同,一些家常小菜都交给底下的徒弟们,她只但负责做林致远和黛玉的吃食。另外有家宴的时候再出几道招牌菜。
不过这种话林致远不会和外人说,要知道找个合适的厨娘需要用很大的气力。手艺好的却大抵馋滑,老实巴交的,灶上的功夫也难有什么出彩儿的地方,管妈妈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叫能博得阵阵好。林致远笑道:“驿馆里哪会有这样好的厨子,都是我们带来的人手。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最好的惠泉酒。”
林致远执起鸳鸯转香壶,将曲家大爷桌面上的小酒盅拽到自己跟亲,腕子一转,温热的惠泉酒就已经进了甜白瓷的酒盅里,“曲兄尝一尝”
曲家大爷不是贪杯之人,可是当闻到这股子浓浓的酒香时,还是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小口。“嘶”好辛辣的东西。“这真是惠泉酒?怎么如此的爽口?”
林致远笑笑:“不是什么大商家,不过是惠泉当地自产自喝的佳酿,远比一般的地儿要烈上许多。曲兄要是喜欢,稍晚的时候拿回去一坛子就是了。”
曲家大爷没客气,连痛饮了三杯,整个脸都红了,加上他本就相貌英俊,现在看来,倒有几分戏曲里画上妆,准备开唱的小戏子。
林致远清楚这酒的后劲儿,他见曲家大爷眼皮有些发垂,轻笑了一声,又为对方斟满了一杯,随后将鸳鸯转香壶藏于柄处的小机关一按,度数极低的另一种好惠泉就这样进了林致远的酒盅里。
“曲兄,你比我年长几岁,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曲家大爷无意识的使劲儿晃晃脑袋,待眼中的人影变成一个时,才说道:“大人请讲。”
林致远放下酒盅,右拳一握,沉声道:“不知道曲兄这次去幽州可是要做什么买卖?”
曲家大爷讪笑道:“不过是来碰碰运气,大人该知道,我的这个身份,着实尴尬,父亲为了我成婚的事儿没少贴补银子,虽然公主殿下没吱声,但是我听公主府里几位妈**意思,殿下不是很高兴。人该有自知之明,我总不能因为要去幽州,再叫父亲拿出钱吧”
本钱少,干的买卖就有限。
林致远沉吟了一番,抬头笑道:“我有一桩生意,稳赚不赔,听着可能像是个玩笑话,但是要看落在谁人的手心儿里,不知道曲兄愿不愿意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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