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曾有诗: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萧金管路人愁。
由此可见当年的上阳宫是何等的热闹、何等的喧嚣。今再瞧上阳宫,满打满算不过五十个宫役,还有好些是老弱病残的,想要靠这些人手将整个上阳宫打扫干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所以林致远等人一路行来,就只见景致荒芜。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当年的上阳宫也在默默的经历着是非的变迁。后宫历来就是一个血腥不断的地方,高宗皇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时,跟着只是嫔的母亲住在上阳宫的偏殿里,正殿观风殿由淑妃把持,本来高宗的母亲时常伏低做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无奈淑妃的儿子亡故,淑妃下了恶毒的念头,将高宗据为己有,并残忍的杀害了高宗的母亲。
淑妃本以为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可没成想,刚帮着高宗登基为帝,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皇太后的清福,就被养子拘谨在了冷宫。淑妃娘家满门抄斩,只可怜淑妃那无辜的老父亲,一辈子为国效力,最终被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屈死在天牢。
打那之后,上阳宫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冷宫,卢美人怀着身孕被扔到了这里,人人都说她是失势了。没想到这个幽州女子竟将荒废的上阳宫打理的是滴水不漏,直到事发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十八公主竟是会武功的。
林致远顿时感到有些棘手,宫廷里的女人果然都不简单。
“致远,咱们从哪里开始找?不能叫雍王先得了手。”沈修杰此刻是摩拳擦掌,刚刚好友的败北叫他有些沮丧,但是没关系,只要皇上肯给机会,沈修杰对好友还是有信心的,当然……前提是致远愿意接受皇上的好意。
空洞洞的宫门里好像有数不尽的秘密,林致远慢慢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先从大殿里找。”
黛玉迟疑道:“哥哥,我若是她,定然不会藏在大殿里,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守在窗户外的侍卫们没一个见过她出逃,所以殿阁里必定是重点搜查的地方,这里反而最危险。依妹妹来看,我们不如将大殿交给雍王来搜检,趁此机会好好的盘查一下殿中侍卫,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求得帮助。”
林致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心中也有顾忌:“霍家这哥三还不知道所要搜寻的人物是谁,如果我们同行,就可制约彼此,同时也能叫雍王察觉不出咱们的用意,可万一我们分道而行,谁也料不准对方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先从大殿里搜寻是最好的选择。”
沈修杰没好气的说道:“要我说,刚刚就该趁着雍王没来,咱们率先进去搜缴了一番再说,致远你倒好,非要做这个君子。”
林致远轻笑,他这个老朋友啊,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冲动了些,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活的开心。
说话间,霍哲渊等人就到了近前,他们对于林致远谨守信条,没有率先进殿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笑着承了这个情。
“林大人,你看我们是兵分两块路还是同走一处?”
“下官来的早,将这观风殿稍稍打量了一番,觉着要寻人该是从正殿来,不知雍王意下如何?”
霍哲渊淡淡扫了林致远这一行人,对他们一行人的实力不敢小觑,当看到黛玉的时候,霍哲渊的目光明显停留的时间多些,然后又平静的挪开,“林大人与本王想到了一处,既这样,我们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这就请吧”
沈修杰正准备不动声色的从林致远身后离开,却发现霍家的老三也有着类似的举动,见到自己的反应后不但不诧异,反而笑笑,扯着他们家老四就往东而去。沈修杰冷哼一声,心道这群人连找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信心?真是可笑。
且不说观风殿正东与正西皆有人前往,只说绑在一处的林家兄妹和雍王千岁。这三人身后也跟着几个侍卫,都不堪大用,真正要用人的时候还需靠自己。
“林大人,这里就是十八公主居住的观风殿吧,果然有皇家气魄,不过我们贸贸然进殿,是不是多少有些不敬?”霍哲渊一进来就发现了不同。这里打扫的太干净些,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花香,可是据他所知,十八公主早在半年多前就应该离开了京城,怎么还有人居住?
黛玉看着雍王往梳妆台去,心中暗叫不好,只见雍王随意的拿起了水粉盒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回头笑语他们兄妹道:“宫里面的东西就是好,没想到公主出嫁这么久,这些胭脂水粉还能用”
黛玉轻笑道:“王爷,女孩子用的东西……还是不要动的好。”
霍哲渊兴味的挑了挑眉,满是赞同的放下了粉盒:“林姑娘说的是,就算公主不在,”霍哲渊重重的咬着这几个字,“咱们心中也该敬重些,毕竟,公主是为保国泰民安才远嫁他乡。”
霍哲渊仔细的辨别着黛玉脸上的神情,他下意识的认为,如果林致远知道什么,绝不会瞒着眼前这位林姑娘。
可惜黛玉镇定自若的走向了圆桌前,没接雍王的话茬。小桌上一盘酥饼,拼成了精致的梅花形,独独缺了一个“花瓣”,红漆描金的茶盘里有三只小杯,另外一盏已经摔在了地上,青花碎瓷溅了一地碎末。
黛玉蹲,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碎末:“哥,如果是一般的瓷器掉在地上,难道会碎成这个样子?”
林致远用手指轻轻拈起些许,放在唇前轻轻一吹,竟有好些飘散开,几乎化成了粉。“没想到她的内力也不浅,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霍哲渊真想问问,林致远一定是知道什么,他忙从袖筒中拽出了那张小画:“林大人,本王只知来此寻画中人,可是前因后果一概不知,希望林大人能为本王解惑。”
黛玉着急的扯着哥哥宽大的袖口,霍哲渊心中轻笑,这小丫头,好有趣,生怕自家吃亏似的。不过,要是按照他刚刚的揣测,林致远未必就真心想接手血滴子,如果真是这样,林致远就一定会告诉自己一些有用的消息。
“王爷,下官不敢多言,只能说……”林致远迟疑半晌,才又道:“咱们要寻的这人一个时辰之前还被关在这里,她乃是皇上的重要人犯,对天朝有害而无益,若是不能及时抓捕,叫此人流窜了出去,毕竟引起天下大乱。”
霍哲渊面不改色,心中却仍旧有猜疑,他相信林致远前半段说的话,可是说这里面的人是天朝重犯,就有些悬乎了。霍哲渊分明感觉到,观风殿里住着的该是名女子……
没等雍王来得及多猜,林致远已经携着妹妹站起了身,独自徘徊在圆桌周围,抬头向上看。
此处殿阁屋梁极高,但是年久失修,早就没了当年的华丽,朱红斑驳陆离,月兑落的厉害。斜对着圆桌的上方有一根巨大的梁木,因为离着太远,加上背光,所以林致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显然,霍哲渊也察觉到了此根房梁的不同。
“林大人,不知你要如何上去?”霍哲渊知道林致远是一定要上去查个水落石出的,只是这么高的距离,就算轻功再好,也难上去。
林致远淡淡一笑,反手一背,扯起袍子的一角别在腰间,露出了清白底的朝靴。只见他倏地腾空起身,一脚踩在铺着的石榴锦上。黛玉还没来得及将目光从圆桌上往高处移,就发现哥哥已经跃上了房梁。
黛玉惊讶的掩住了檀香之口:“怎么做到的?”
这会儿下面可就只剩下霍哲渊与黛玉二人了。霍哲渊大为佩服,与黛玉笑道:“林姑娘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叫人羡慕。”
话音刚落,霍哲渊仿若一簇急箭似的,射向了屋梁。他甚至没有借用圆桌的助力。
黛玉是外行人,只以为霍哲渊的本事比哥哥还高,不禁有些丧气。可林致远看的清清楚楚,等霍哲渊一上来,林致远就笑眯眯的看着霍哲渊将绕在房梁上的一根细丝收回到袖中:“王爷准备的可真够全,如果没猜错,这玩意儿是刚比武的时候给我置办的吧”
霍哲渊没搭理林致远的挑衅,而是细心的模索着房梁的每一处角落。
忽然,一块明显的缺失叫他心中一激灵。霍哲渊几乎没贴在上面去看,可是上面黑洞洞的,能有什么发现
“王爷不妨用用这个”林致远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个火折子,笑道:“不过王爷可别误会,这玩意儿原也不是对付你的。刚才进殿门的时候瞧见供桌上有一个,顺手借来的。”
供桌上祭拜的是观音菩萨,这火折子是平时用来点香的。
霍哲渊不客气的接过了东西,稍稍一吹气,红色的亮点渐重,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以及殿外透过来的日光,霍哲渊和林致远看了个清清楚楚。房梁上果然有处勒痕,也许是使用的人力气大些,导致红漆剥落的更加厉害,露出了原木的颜色,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王爷,看来这个人的轻功和您是没法比啊”林致远适时的吹捧了一句,自然也不乏调侃意味。
PS:小荷刚学了句英语,星期一的说法:忙“day”!哈哈,明天开始上班啦(星期二:求死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