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与三皇子的生母是姨表姐弟,这二人的关系远比其他人皇子来的要深,众人心里也都明白,李牧之是三皇子的人,今后若得大统,李家就是实打实的外戚,定北侯的爵位能再延续三代,甚至是世袭罔替。
三皇子对定北侯这个舅舅的敬重,不只是做给外人看,而是发自内心的依赖。
尽管三皇子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在心里的确是将李牧之当成老师一样的存在,或者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即便是这二人的年纪差距并不甚远。
三皇子的忧虑李牧之不是不明白,他们在京城里安置的人脉并不少,所以西北诸将的变故,三皇子并非半点不知,相反,就是因为害怕趟这浑水,三皇子在李牧之的建议下保持了沉默。
可现在大皇子闹这么一手,叫三皇子以为是另一番诡计,今夜皇上又留宿大皇子,众人怎能不心急。
三皇子焦急的看着舅舅,两边坐着的谋士忙打圆场,示意这二人稍安勿躁。
“舅舅,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明白?外面都说大哥生母卑贱,可你想想,要是没点手段怎能在皇后娘娘之前诞下皇嗣?又平平安安的叫这个儿子长大成人?只能说明父皇对这个儿子的宠爱,老大弄这么一出迷途知返的把戏,说不定就博得了父皇的喜爱。”
当中一位谋士附和道:“侯爷,这事儿确实得防着些,当日林致远带着杜士衡去皇子府,咱们就该有所警觉,林致远向来与众皇子不偏不向,一言一行全跟着皇上走,若不然请侧妃娘娘去探探口风?他们两家多少沾亲。”
定北侯沉吟一番,望着急迫的三皇子:“就按先生说的办,另外,不管大皇子打的什么主意,陛下决心动西北是确信无疑的事儿,叫兵部的人打点一下,就是不能派咱们的人手,也不能便宜了老四,户部的粮草也要掐住,没了甄家的银子,今年的冬天他们可不好过,就算杀一杀老大的锐气。”
三皇子见舅舅支持自己,喜道:“那帮老家伙也该让个位置出来,还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舅舅你那个岳丈不是能征善战吗,要不,叫兵部将他弄过去?”
三皇子的小心试探还是引来了李牧之的不悦。
三皇子心里明白,舅舅肯娶南安郡王家的小姐,全是为了自己。南安郡王虽大不如以前,可忠顺王倒台后,皇上有些没有办法收回的势力,多半就被北静王水溶和南安郡王这两伙人马平分了。大家相互利用,但是中间需要一个连接,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明知南安郡王是忠顺王一伙儿,只是为了百年后名留青史,他没将这帮人一一绞杀了而已,可叫自己的儿子去娶南安郡王家的女儿,那是万万不能的,就是妾室也绝无可能,谁知道那些女人们会不会用手段残害皇家的子嗣。
三皇子不敢触怒皇上的底线。
可别人又不能叫南安郡王认可,死心塌地的跟着三皇子,最终李牧之松了口,愿意结这门亲事。
三皇子见舅舅不吭声,忙挥手遣散了众人,凑到李牧之身边,悄声问道:“舅舅,你是不是还想着林家的小姐?”
“胡说什么,不可玷污了小姐的名誉。”李牧之拂袖便要走,三皇子忙拉住了他,“舅舅听我一言,林家虽是新贵,可到底没有功勋撑着,不比南安郡王府,林家能出一个林致远,可难说再有后继之人。南安郡王却是能征善战,就算西北咱们安插不进去,可茜香国呢,皇上早有心和她们一战,南安郡王熟知水战,这个功劳咱们不抢,难道还叫皇后娘娘得意不成?”
李牧之淡淡抽回了三皇子手中的箭袖。
三皇子看着舅舅出了门,脸上有写阴晴不定,小半刻钟,才轻哼一声往侧妃郑氏的院子去。
彼时郑氏正读着北静王妃送来的帖子,却听下人说殿下进来了,忙欢喜的往出迎,连手中捏着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
满院子的鲜花也比不上郑氏这嫣然一笑,三皇子在前院憋的火气早去了大半。
“爱妃手里拿的什么?”
“殿下说这个?是北静王妃才送来的帖子,叫臣妾和几个表姐妹同去赏菊花。”
三皇子微微一怔,“你的表妹?你哪里来的表妹?”
郑氏嗔道:“殿下难道忘记了,我祖母娘家是荣国府,家里的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都是我的表姐妹?”
三皇子妃嫁进门之后一直未受孕,她娘家心里不安,三天两头将族里年轻貌美的姑娘往皇子府里打发,郑氏早就看不过去,背后不知骂了多少次,今儿可算在三皇子面前逮住了几乎冷嘲一番。
三皇子却不愿意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倒是眼睛一亮:“林家可也受到了邀约?”
郑氏虽诧异,但绝不是那种乱吃醋的人,这也是三皇子宠爱她的一点。
“何止林家,就连那个皇商薛家也在其中,臣妾因这个正踌躇去还是不去呢”
“如何不去”三皇子忙附在郑氏的耳边私语起来。
次日早朝,林致远刚下轿,就被几位老大人团团围住。吏部尚书正值壮年,脚法稳健,抢在众人头前就拽住了林致远:
“小子,我问你,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外面传的那个是不是真的?”
林致远心中一颤,僵笑道:“老大人说的传言是”
吏部尚书做贼似的半捂着嘴:“都说陛下被大皇子的一片孝心感动,要册立大皇子为太子”
林致远心道:若真能成,大皇子还用费那个事?自己和士衡也不至于累个半死。
“大人可别信别人的道听途说,不过,依下官看来,陛下被孝心感动是有的,封赏少不了。”
“怎么说?难道瑾瑜有消息不成?”
几位老大人一听,更加不肯饶过林致远,认定了大皇子的事儿和他月兑不了关系,恰这时老太监出来宣布上朝,救了林致远一命。
林致远缀在几位老大人身后,走的时候就觉得背后冷风阵阵,不动声色的一打量,却见四皇子满眼的不赞同。
佟太傅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在林致远身边哼道:“没听说吧”
林致远忙道:“太傅大人,吏部尚书才打我这边儿说完小道消息,致远是真不知大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傅气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林致远的后脑勺:“谁与你说这个,我是讲四殿下,昨儿悄悄跑到我们府上,请我家夫人说媒呢”
“这可奇了,皇子们的婚事是万岁做主,再不济,那还有宫中的娘娘们,怎么轮到四殿下这儿却要自己找媒人?”
老太傅低声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四皇子找我们无非是为了打探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应允,他也不好去触霉头。”
“哼看上我家妹子了?别说殿下已经娶了正室,就是没有,我也舍不得妹子嫁过去。”
老太傅语重心长的说道:“瑾瑜,别怪我啰嗦,你的官路是越走越宽,那几位谁不惦记?偏你软硬不吃,就一个待嫁的妹子还算是软肋,小心被人算计了去最近鸿胪寺卿的位置要让出来了,按照陛下的意思,多半是给了你,一旦和茜香国打起来,你可得要往前冲”
这个消息倒是林致远未听过的,他忙问:“现任鸿胪寺卿不就是四皇子的岳丈?”
“所以说啊,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听陛下有意和茜香国对上阵仗,声泪俱下的求了皇上给自己挪地方,你瞧着吧,看在四殿下的面儿上,陛下也不能叫岳家吃了亏。”
林致远心中一琢磨,鸿胪寺卿,正四品的位置,往常倒是个闲职,不是林致远愿意干的活儿,不过一旦两国交战
林致远倒是来了点兴趣。
他拉着老太傅一面说一面往金銮殿上走
龙椅上,皇上扫着文武百官,不紧不慢的说道:
“昨日,大皇子请旨前往中都为皇家尽孝,朕深感欣慰,太祖治国,以孝为首,先帝更是对两宫太后至诚至孝,留下美名。朕虽在朝堂,却一直惦念皇陵中的先帝,大皇子能为朕解忧,实在是朕之幸,朝堂之幸,黎民之幸。”
三皇子和四皇子这哥俩不约而同的撇撇嘴,倒是亲哥俩。
“不过”
万岁爷话语一顿,众人就知,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朕以为,大皇子若能为国分忧,先帝在天之灵必定欣慰。”
皇帝给林致远使了个眼色,下面那些人只要不是瞎子几乎都看的一清二楚,暗道:这里面果然有林家小子的搅合。
就见林致远跨出文官的队伍,举着象笏肃然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大皇子文武双全,少有匹敌,如今茜香国心有不轨,如能得大皇子亲自督战,必定能震慑海疆。”
“陛下万万不可,大皇子确有功勋,然北疆与海疆是大相径庭,殿下不懂水战,林大人之计实乃是断送军士性命的封喉之刃。”
说话之人出乎意料,皇上不悦的皱皱眉,他早料到老三和老四不会规规矩矩的认命,却怎么连这老小子跑了出来?
PS:高估了自己打字的速度,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