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沧沧出了谷,几番波折后终于来到了昌平镇。
昌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凡所需求,一应具有。
转眼,叶沧沧在镇上的一家客栈里已经住了五天。在这五天里,她除了每天下楼吃饭,其余的时间都呆在房间调养生息。
孤舟的那一掌打得不可谓不结实,令她内伤之余,气血翻腾了数日才压了下去。不过万幸的是,在她盘坐运气调养了几日后,竟然不药而愈。虽说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体内那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已经消失了。
此时的叶沧沧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恢复状况好的惊人,一心以为是师父在天之灵,庇佑着她。
这一日晌午,叶沧沧在客栈一楼吃完饭,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此刻她依旧是那身紫色的劲装,英姿飒飒,旁人若看得不仔细,必认为这是一位相貌秀气俊朗的少年郎。
此时,她秀美紧蹙,饱满的红唇紧抿着,正在全神贯注的想着事情。
自从到了这个镇上,她反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当然,首当其冲是要去找奉月神教报仇雪恨的。但是,奉月神教的总坛设在哪里呢?他们的教众有多少人?到底是哪一个才是真凶呢?
叶沧沧想到这些就头痛万分,一来,她确实是没有江湖经验,二来,她也没有其余的亲朋好友,此时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怎教她不心里焦急啊!
怪只怪那些教众都没有在脸上贴个标签,总不能在大街上逮着个人就问你是不是奉月神教的吧?
这样做的话,即使不打草惊蛇,也会被人当成个神经病的!
伤脑筋啊伤脑筋!叶沧沧心中感慨道,一昂脖将茶盏的茶水一饮而尽,心道,不管了,还是往前赶路吧!这个镇子始终是太小了些,即便是问人恐怕也没有成效,不如赶到前面大些的镇子去,说不定碰上一些江湖中人,随便一打听,不就知道奉月神教所在何处了!
她下定决心,就扬手要小二结账,看她喜滋滋的模样,自然有一件事情是不知道的。
奉月神教素来神秘,众人只知其总坛设在南疆,可具体是南疆那个地方,恐怕就没多少人知道了。所以说,她打算向江湖中人打听总坛何处的美好愿望,是注定要落空的。
就在她刚结完帐,准备回房拿包袱走人时,门外忽地一阵响动,其间还夹杂着女子的低泣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
正在客栈内的吃饭的客人听到响动,纷纷交头接耳道,有的伸长脖子往外面打量,有些耐不住好奇的,早已出门看哥究竟去了。
叶沧沧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时好奇心起,也随着众人跑了出去。
此时,门口早围了一些人,正指指点点着,窃窃私语着,面露兴奋之色着。
而被他们指点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另一个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向他低声哀求的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得,青天白日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正在当街上演!
她瞥了眼围观的群众,发现大伙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有的甚至还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却没有一个开口阻拦。
哎,果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叶沧沧默默的叹了口气,既然无人愿意出头,刚刚因美人救英雄而英勇负伤的她自然也是不肯做那维护人间正义的出头鸟,摇了摇头,就准备转身回房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只听“哧啦”一声,那女孩的一只衣袖生生被扯掉了半截,露出了莹白的胳膊。
原来那大汉等得不耐烦,终于开始明抢了。
“不要!”受惊的女孩一脸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抱住双臂,带着哭腔喊道:“救命!救命!”
而那彪形大汉非但不停,还一步一步的上去,恶狠狠的喝道:“臭娘们!还不给老子闭嘴!装什么可怜!”
眼见这女孩处境危险,围观群众仍是无动于衷,连个声援的都没有。叶沧沧却是再也忍不下去,缩在人群里高喊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本以为周围的人听到会良心发现声援几句,哪知道众人一听之下,居然纷纷回过头来,用异样的的眼神望着她,都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叶沧沧被他们笑得头皮发麻,再往场中一瞧,却发现那女孩相貌秀丽,穿着打扮却有些轻佻,服饰颜色更是过于艳丽,绝不似一般良家妇女的打扮。
她一愣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稍一停顿后又喊道:“青楼怎么了?青楼就可以逼良为娼了?”敢情她以为那个女孩是被迫沦落青楼的烟花女子了。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均是一愣,然后“哄”地一声笑了起来,还有个大叔忍笑着打趣道:“这个外来少年郎还真是可爱的紧!”
叶沧沧被他们笑得越发糊涂,忽然发现那厢正在垂脸低泣的女孩似乎瞪了她一下,这下子,她真的懵了。
“救命啊!”那个失去半截衣袖、极有可能即将失去更重要东西的女孩又开始大叫起来,求助的眼神却不往周围的人们看去,一双泪眼总是若有若无的往斜上方瞧去。
叶沧沧心中纳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客栈对面的茶楼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袭合体青衣,腰畔悬着柄长剑,正神色自若的自饮自乐。
这个人,一望便知是练家子,若此时出手相助,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却偏偏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果真是两耳不理楼外事,一心只饮杯中茶。
这个家伙,还是不是男人哪?怎么都毫无热血的?叶沧沧心中菲薄着,眼神中便不自觉得带上了几分鄙夷。
不料,此举竟被对方察觉,男子回过头来,饶有兴致的与她对视三秒,然后唇角一扬,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这样一来,倒让叶沧沧觉得不好意思了。
便在此时,场中那彪形大汉彻底失去耐性,一个饿狼扑虎,就朝那弱女子扑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叶沧沧心里一惊,正要出手相救,哪料场面局势却陡的急转直下。
那个原本柔软可欺,泪水连连的娇俏女孩脸上神色一变,毫无预料的一个跃起,纤细的腰身一拧,修长的腿狠狠一摆,竟凌空将那大汉踢得摔出了一丈有余!
“哈哈哈……”变故一起,围观众人不但不感惊奇,反倒哄堂大笑起来。
“这个大汉也真够倒霉的,谁家姑娘不好惹?偏偏招惹宋家三小姐,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旁边,一个乐滋滋看热闹的人笑着与同伴说道。
叶沧沧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戏剧化一幕,半天还没回过神来。
而那宋家三小姐教训完人,干净利落的拍了拍手,俏脸一绷,不去理旁边大笑的路人,只拿一双眼去看仍在茶楼上自斟自饮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见她望来,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宋家三小姐见此情形,秀丽的脸色神色数变,先嗔后怒,终于一跺脚,狠狠的转过身,然后怒气冲冲的指着叶沧沧大叫道:“喂!你哪只眼看我像青楼女子?!”
叶沧沧见她一手指将过来,这才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哇!难怪方才忍她如何装柔弱,扮可怜,都没有得到围观群众的声援,敢情是都对这姑娘的手段了然于心!
哼,倒是白费了我的好心好意了!叶沧沧想着,眼见对方面色不善,心中恼意也起,立时双臂环胸,觑着她道:“哪里像?不如你自己先照照镜子,再来问我哪里不像罢!”
宋三小姐不料她如此直截了当,毫不嘴软,一怔之下居然真的低头打量身上的服饰。细看半天,然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还边道:“给你这么一说,还真觉着挺像的!都怪那个讨厌的王掌柜,要他推荐一套美艳些的,居然给我拿了这套轻佻的!”
叶沧沧见她忽地露出少女的天真憨态,顿觉心中的反感消散了一些,也就收起了脸上的敌意,随之笑了笑。
“对了,方才谢谢你了,为我说了几句话。”两人相视而笑,宋小姐说道。
“哪里,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呢!”叶沧沧不好意思的笑道,心想,您倒是谦虚,就凭您那神来一腿,哪还用得着帮忙?
“无论如何,也比那些袖手旁观的臭男人强上一百倍呀!”宋小姐笑着,拿眼瞥了下茶楼的方向。
闻言,叶沧沧看了看她,又转过头望了望仍是泰然自若的喝茶的青衣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了然灿烂,附和道:“对极对极!如此这般全无热血的人,真是枉为男儿!”
“哈哈,巾帼所见略同!略同哇!”宋小姐听见这话,简直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当街之上也不注意什么形象。
……
于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顿起惺惺相惜之情。在她们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下,终于成功的将世间那些懦弱胆小、冷血无情、毫无正义与担当的男儿糟鄙得一文不值。
此时,好戏已然收场,无戏可看的围观群众渐渐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而端坐在茶楼二楼的那位青衣男子,一手执茶盏,空着的另一只手貌似痉挛,不停的弹跳着。任他再是心性淡然,此时耳中清晰传来的那些毫不避讳的菲薄声,也不禁令他身体一僵,嘴角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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