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大叫,叶沧沧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强烈的恐惧令她猛地支起上身,额上、背心,早已冷汗淋漓。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或者说,那不过是一团火而已,又有何好怕的?
当然,此时的情况不容她细想,她只是倚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中却异常的安静。
窗外,是宁静的夜色,温柔的月光。
“嗤”的一声,屋里红光一闪,桌上的烛台随声而亮。
“你醒了?”沧江端坐在桌前,一边将火折子摇熄,一边望着叶沧沧柔和的笑了笑。
这个少年的笑容,总是带着一股微微的腼腆,很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
“你怎么在这里?肖某某呢?”叶沧沧乍见是他,一惊之下顺手拉起身上的薄被,皱眉道:“难道你竟不知男女有别么?”
“男女有别?”沧江的脸上显出真实的迷茫之情,恍如从未涉及过这种念头。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浅薄,大陆上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的讲究,在云荒上可是从未出现过得。
然而,叶沧沧并不知道,只道是这少年假装,不悦的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理他。
不理他,不接他的话,看他还能悠哉乐哉的做多久!
岂料,沧江接下来只说了一句话,便令叶沧沧又将身子转了过来!
他说道:“方才梦到的,你还记得么?”
叶沧沧心中涌起一阵荒谬的感觉,怔然许久,才忽地回忆起当日在山谷中似乎也梦到过类似的场景,同样地漆黑一片,同样地诡异火焰。
难道这之间,真的有什么细微的关联?心中悚然一惊,脸上却神色不变,叶沧沧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意思?”
沧江用一双炯目热烈的回望她,大声道:“那是师姐!你不知道么?!”
师姐?叶沧沧再次愣住。她曾经是有过三个师姐,可是,她们早已丧生在那批神秘人手中了。
想到师姐,不可避免的又回忆起师父苏樱,叶沧沧忽地被强烈的悲恸包裹中,神色终于松动,目光中哀情切切。
沧江见状,以为她是记起师姐是何人也,于是心下大喜,月兑口道:“太好了!你终于想起来了!”
如此一来,叶沧沧的悲情被生生打断,她望着激动的沧江,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奇怪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沧江却越来越激动,猛地从凳子上站起,大手一挥,道:“师姐啊!母亲啊!”
说完,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着调,于是嘿嘿一笑,补充道:“我的师姐,便是你的母亲。你终于记起来了吗?”。
轰的一声,在叶沧沧脑海中炸响!直炸得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看着眼前的沧江一副喜极的模样,回忆起昏迷前他说的那些话。等到最后,只剩那声“母亲”在脑海中不停回荡,回荡不停。
母亲?这是个多么生涩又陌生的词汇,叶沧沧忽地觉得口舌发苦,身体忽冷忽热,交替不止。
难道是病了?叶沧沧自嘲的笑笑,看来自己是被自己的娘给吓病了。
可是,那团火焰,真的就是娘幻化而成的么?如果是,她为何不现出身形,让我看看?
叶沧沧胡乱想着,以此来压制心中的震惊。而那厢的沧江却忽然安静下来了。他静静的看着叶沧沧,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疼爱,忽地开口道:“沧沧,跟师叔回云荒吧?”
啊?师叔?云荒?
叶沧沧被这一句话惊到不行,先是吃惊对方小小年纪,论辈分居然是自己的师叔。再惊对方也要她去云荒。
真是奇了怪了,为何今日竟然会同时有两个仙修像她伸出貌似友好的手?
叶沧沧先前拒绝了那只略显年纪的干枯的手,此刻,她在思考如何再拒绝掉面前这只几乎比自己还要水灵的女敕手。
“我,可以不去么?”反问句,显得有些婉转,不至于让自己的师叔失掉颜面。不过,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师叔!看看他的年纪,最多和她不多大,凭什么比她高出一个辈分!
“沧沧,你下个月就满十四岁了,前路凶险,我们实在太担心。”沧江心里埋不住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还有谁?”叶沧沧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某个字眼,极快的反问道。
哪知,沧江只是笑笑,却没有回答。
此举,令叶沧沧感到十分不爽。于是,皱起眉头,故作恶狠狠的说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怎知你不是拐子!”
堂堂仙修被她当作拐子,这叶沧沧也真够敢说的!
“你不属于这里,沧沧。”沧江缓缓摇头,执着道:“你原本就是属于云荒的。”
“云荒?仙修?仙宗?”叶沧沧微讥着,嗤笑一声,坦然道:“我只是个平凡人,普通人,离你们云荒十万八千里,又哪里谈得上属于不属于。”
“普通?”沧江似乎十分惊讶,指着她道:“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叶沧沧怔然,问道。
“原来你竟什么都不知道。”沧江失声笑道,随之伸出右掌,掌心朝上,平摊着,接着道:“现在你和我一起做。”
叶沧沧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片刻犹豫后,也依样伸出了右手。
不知过了多久,沧江一直注视着他的掌心,于是叶沧沧也只好将视线全部落在自己的掌心。
那只银白的手掌里,纹路清晰,根根分明。
蓦地,叶沧沧月兑口低呼,因为她发现,在她掌心最中央处,有一个小小的阴影在肌肤里缓缓游走。渐渐地,那阴影堪堪扩大一些,颜色也更鲜艳一些!
——竟是那如火焰般的红!
而旁边的沧江一声轻笑,一簇火苗蓦地出现在他掌心,跳跃不休。
叶沧沧回头去看,骇得小脸发白,就在这时,她忽觉掌心一热,一蹙小小的,细细的,却是十分清晰的火苗倏然出现在她掌心。
天啊!
此时此刻,叶沧沧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