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想到便要去做,却被顾沫凌急急阻拦,她不由一愣,脚步一转,又回到了顾沫凌床前,不解的看着她。
“为什么?”寻梅惊讶的看着顾沫凌,见她神情间竟有着为难,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不由叹气,“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那天在聆竹居,我看一个人带面具的人,我总觉得,他们很像。”顾沫凌确实为难,时至今日,她对覃天的心思已是明了,她为难的是,如果她的感觉是错的,她这样去查他,以后他知道了,会不会怨她?另一方面,若是感觉是真的,他就是聆竹居的竹人,千竹寨的少当家,是怀着某种目的接近她的,她该怎么办?从此不相往来,中止合作?
“聆竹居?什么时候?”寻梅月兑口而出,她并没有觉察到那儿有人啊。
“第一天。”顾沫凌又是一声叹息,这两日,她叹息的次数比她两世加起来还多。
“这么说,他是故意接近小姐的?”寻梅皱眉,面色已有些不善。
“也许是我的错觉。”顾沫凌摇头,她都不敢确定的事,怎么能确认呢,抬头看到寻梅的脸色,怕寻梅忍不住真跑去查证,忙说道,“这事且缓缓,等我找个机会当面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也好。”寻梅渐渐松开眉心,凭心而论,她也不希望小姐伤心难过,要是小姐真与那覃天两情相悦,在这大山里,也是个好归宿了,不过,有些事该说还是得说,“若是他不承认,小姐心里仍有疑惑,那时小姐可别拦着我,不然,成了亲之后再发现他有什么别样心思可就晚了,若真是错觉,自是最好,我去查了,消了小姐心里的疑惑,将来过日子也没了心结不是?”
顾沫凌想想也有道理,便点点头应了。
接连三日,覃天没有出现,顾沫凌有些不安,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以前除非是出远门,不然他可是天天来跟她回报事情的,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呢?
直到第四天,徐媒婆再次登门,顾沫凌才知道,他居然是为了回避。
“老嫂子,我今天一早可是细细问过了,覃公子家一切安好,就连七姑娘那块地我也去瞧过了,处处安好,这亲事,真真是土地老爷也满意的呢。”徐媒婆一连为他们家说了几门亲事,自觉脸上有光,笑得格外响亮,她心里可是盘算的好好的呢,那什么覃公子,不就是那个天天跟在七姑娘身边的小伙子嘛,这次请她说求,就是明摆着的事儿,人家郎有情妹有意的,让她中间牵个线,那是白拿媒礼的大好事,她当然乐意,他们的事成了,自然会记她的好,将来她那个侄女过了门,也能多几分颜面,再将来,她来侄女家走走亲戚沾沾光,不就是自然而然的嘛。
“徐媒婆辛苦了。”李氏乐呵呵的笑着。
“徐媒婆可真成我们家恩人了,一连三门亲都是你给说的呢。”现在农忙已快过去,魏氏便闲了下来,早早的就到这边帮忙。
“应该的应该的。”徐媒婆面子十足,极热情的笑道,“等上两年,我定给八姑娘也寻门好亲事。”
“那就请徐媒婆多记在心上了。”魏氏的目的便是如此,当下顺着话跟上,她倒是不想多沾顾沫凌什么便宜,只盼着自己家女儿能沾些光,寻个好亲事。
“只是,上次给你家老四说的亲,可怎么样了?”徐媒婆话题一转,朝着李氏语重心长的说道,“说起来,他是老四,理该先成亲,现在弟弟妹妹的亲事都有着落了,他的总不好拖着吧?怎么的,也得老四先成亲,然后再张罗老五的,如今你家七姑娘也快订亲了,七姑娘的年纪倒还好,可对方姑爷可是二十岁了呢,那边的老爷太太也是会着急抱孙子的。”
听到这儿,顾沫凌的脸刷的红了,前世今生,也就这么一次谈及婚事,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些天她一心想着该怎么问覃天才好,一时竟忘记了还有这茬儿,是啊,成了亲,可不就是有那事吗?可不就得面对生孩子之类的事吗?
顾沫凌捂了捂脸,整个人慢慢滑入薄被下面,仿佛这样,便能掩盖她的羞涩般。
蒙着被子,顾沫凌却又不自觉的支起耳朵,唇角带着笑意。
“老四的事,我们还在商量呢,那孩子,我们都问了好几次了,他就是不支声,要是他不愿意,还真不好办。”李氏听徐媒婆谈起顾行正的亲事,忍不住忧心,现在英子和凌儿都有着落了,就剩正儿和寻梅了。
“既这样,也不急。”徐媒婆是个圆滑的人,这么一听也不为难人,笑着就打了圆场,“如今,总得好好挑个合心意的才是。”
“那些亲事,以后不必提了。”然后,顾行正的声音很突兀的响了起来,一时间,屋外一阵静寂。
呀,四哥的事顾沫凌猛的想起,自己竟忘记告诉四哥,小雅就是覃姑娘的事了,此时听到顾行正拒亲,忙一把掀了薄被便要起身。
“正儿,别胡说。”半晌,李氏才反应过来,轻斥道,“徐媒婆,这事儿再缓缓,别听他的。”
“不必了,刚刚在村口,我已回了杜媒婆。”顾行正难得的强硬,闷声说道,“不管是覃姑娘,还是杨姑娘徐姑娘,我都不要。”说罢便急急转身跑了。
“正儿……”李氏大急,可是眼见得顾行正跑得没了影儿,不由叹气,“这孩子。”
“徐媒婆,这事儿,再谈吧。”魏氏机灵,忙笑着给徐媒婆斟茶,“老四兴许是有想法,等他回来我们先问问。”
“没事,没事,兴许他心里有人呢,不妨问出来,我去给你们跑。”徐媒婆笑呵呵的起身,“都是自家亲戚,别客套了,我先走了,还得去覃公子那儿回话呢。”
顾沫凌这时也顾不得听她们闲话,她起身有些急了,虽然病已好得差不多,可这几天躺得太多,吃的又是清淡的粥食之类,却免不了一阵头晕,待她稳了下来,取过衣服穿好,草草的将头发挽好,开门出来时,徐媒婆已经走了。
“七妹,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回去躺着。”徐媒婆和李氏她们讨论亲事时,王瑾珏一直远远的坐着,正巧就坐在顾沫凌的门边,听到声响忙转过头来,她如今身子越发沉重了,许多事已有些力不从心,现在除了帮着照料铺子,算算账,便只每日在铺子里走动走动,别的事,顾行全交待了,一律不许做,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家里人自然也不用她做什么,铺子里的事,大多数便落在了顾冬菇身上,现在,简单的算账已难不到顾冬菇了,这也是魏氏越发勤快的原因之一。
“四哥呢?”门外,略有微风吹过,顾沫凌的神智更是清明起来,在门口略站了站,从头到脚,顿觉轻松。
“刚刚往那边跑了呢,七妹,外头风大,暑气又重,快进去吧。”王瑾珏慢慢扶着腰站了起来,“等你四哥回来,我让他来找你。”
“凌儿,快回屋去。”李氏也听到了,站起身就要过来。
“娘,我没事了,我有急事和四哥说。”顾沫凌心想着:四哥刚刚在村口遇到杜媒婆,若是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好了,有急事我让信娃去帮你找人就是了,你这才刚好,身子还虚着呢,快回屋躺着吧。”王瑾珏笑着,哄小孩子似的边哄边挽着顾沫凌的手往屋里拖,“你呀,这次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我到现在还觉得肚子疼呢,如今才好点儿,又想往外跑,你自个儿倒是不觉着什么,可也不想想,婆婆该如何担心了?若是又不舒服,回头你二哥该骂我没照顾好你了。”
王瑾珏这么一说,顾沫凌倒是不好再出去了,只好乖乖坐下:“二嫂,信娃呢?快让他去寻四哥,我有急事告诉他,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急事这么急?”王瑾珏惊讶的问,随即便笑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唤信娃。”
“二嫂,让信娃快去告诉四哥,覃姑娘就是小雅,让他赶紧去追杜媒婆,晚了就真来不及了。”顾沫凌跟在王瑾珏身后,说得极快。
“什么覃姑娘?小雅又是哪个?”王瑾珏回头看看她,有些没听明白。
“反正,反正让他把那个杜媒婆找回来,别拒了覃姑娘的亲就是了。”顾沫凌恨不得自己出门去追杜媒婆,以她的轻功追个人根本没问题,可是现在李氏拦着,王瑾珏还拿自个儿的肚子说事,将她困在这儿了。
说起来这事儿也怨她,回来居然忘记先告诉四哥了,接着便病了这么多天,居然给忘的一干二净,只是四哥怎么就今天遇上杜媒婆了呢?
王瑾珏没有再问,转身去唤信娃,信娃很快便跑了。
“凌儿,怎么回事?”李氏等人也聚到了顾沫凌屋里。
“娘,都怨我,我这一病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顾沫凌自责的低头,“覃姑娘就是小雅,我居然忘记告诉四哥了,四哥要是知道,就不会拒了杜媒婆提的亲了。”
“啥?覃姑娘是小雅?小雅又是哪个?”李氏听得糊里糊涂的。
“凌儿,你是说……你四哥心里有人,那个人就叫小雅?”魏氏倒是第一个明白过来了,她眼睛一亮,问道。
“是。”顾沫凌松了口气,总算有人听明白了,简单解释了下小雅是谁。
“那你原先怎么不说?”李氏这下也有些急了,原来四儿心里真的有人,可那人好巧不巧的就是他拒亲的人,这可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小雅就是覃姑娘,后来觉得怀疑才去问的,回来后一时就给忘记了。”顾沫凌哪里敢说她原也在纠结小雅的真实身份呀。
“唉,但愿信娃能找着正儿。”李氏手足无措,只好坐着叹气。
“得,我去找冬菇她爹去,让他们带人帮忙追人。”魏氏听罢,双手一拍,急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