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刘丰亲自带路,事情自然办得神速,那通汇钱庄分支遍布各地,可也有大小之别,池泽镇虽大,却地处偏僻并不繁华,这钱庄现银流动便少了,既便是刘丰亲自领着,那大掌柜的仍不松口宽限一两,听说上头有规矩在,每月最大限额支取五百两,再多便没有了。
顾沫凌倒也知道他说的不会有假,在前世的各个银行小储蓄所的,现金也是有限额的,不然一下子把现金提空了,接下来若有人取现金如何周转?
“大掌柜的,顾公子可是贵客,今日便看在我面上,兑付于他如何?”刘丰显然没处理过这样的事,见大掌柜的硬是不松口,不由恼怒,只是,他当了这么久的保长,就算是怒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保长,你就莫为难我了,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啊,这些年来也没动过这么大宗的银子,这限额便定的少了,而且收存的银子一超过五百两的现银便得往上送了,如今库里也没这许多啊,要不,我这就去快马急报,让上头派些过来?”大掌柜的苦着脸连连作揖,这两位,无论是刘丰还是这位顾公子,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尤其是这位酷似石家大少的顾公子,谁知道他们俩什么关系,万一得罪了这位,引来那位煞星,只怕便不是卷铺盖滚蛋那么简单了。
“大掌柜的莫急,且听我说完。”顾沫凌见刘丰还欲再说,忙笑着打圆场,“我需要的现银并不用那么多,只要贵号将我的银票换成小额的便好。”
“那倒好办。”大掌柜的总算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刘丰硬要现银,这库房里存的也不过五百多两,一下子被拉空了,万一来个下家怎么办?钱庄的信誉不就折在他手里了吗?此时听顾沫凌一说换小额银票,顿时思绪活绪了许多,“不知道公子想换什么样的?”
“刘伯伯,那四百两要整的还是换成散的?”顾沫凌征求刘丰的意见。
“四张一百两的吧,以后取用也方便。”刘丰爽快的答道,说完斜着眼睛看了大掌柜的一眼,问,“大掌柜的,一百两总有现银吧?到时候可莫又推托兑不开啊?”
“不会不会。”大掌柜的笑的有些讪讪,连连摆手。
“如此,便九张一百两的,余下的兑两贯铜钱,其余的就请大掌柜的看着办吧。”顾沫凌从腰间暗袋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接过,细细的验了一遍,又从怀里取了一个方鉴出来,将银票折了几折,凑到方鉴上,见那印鉴果然重合毫无出入,确定是钱庄所出无疑,又翻看背面,见上面角落处细小的落款居然是京都,不由惊诧的多看了顾沫凌一眼,果然是贵客,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怠慢了他。
“两位请稍等,老朽去去就来。”大掌柜的说话越发客气,双手捧着银票进了后堂,片刻之后,便捧了个小匣子出来,双手捧到顾沫凌面前,“公子请验收。”
顾沫凌当面打开小匣子一一查验,里面果然如顾沫凌所说的,九张一百两的银票,六张十两面额的银票,两串铜钱,二十个通汇钱庄出产的一两一锭的小银元,确认无误之后,便取了四张交给刘丰:“刘伯伯,请。”
“好好。”刘丰微笑着收下放入怀里,“那我们这就回衙办地契吧。”
顾沫凌自是没有异议,又向大掌柜的问了些存取银两的细节,在钱庄开了账号作为以后公用,就算没有银票也能凭她的印鉴存取银两了。
大掌柜的心知又拉到了个大主顾,喜不自胜将刘丰和顾沫凌两人送至门外。
刘丰怀里揣着四百两银票,不知是否是担心银票的安全,走路了急匆匆了许多,很快便带着顾沫凌消失在街头。
“大掌柜的,刚刚那两人来干嘛的?”大掌柜的正看着那个方向猜测着那顾公子的来历,忽听身边有人询问,眼皮了顿时连跳了几下,忙转头看去,见面前站的分明就是那个煞星,后面还跟着李捕头的儿子李灿,忙作揖陪笑:“石公子,李公子。”
“刚刚那人是哪儿来的?”石承泽不耐的甩甩手,看着那边街头问。
“石公子不认识他?”大掌柜的一愣,两人简直一模一样,居然是不相识的,亏他刚刚还在担心得罪了那位会惹来眼前这位呢。
“少废话。”石承泽眉头一皱,眼睛一瞪,便欲发火。
“那位公子姓顾,哪儿来的老朽却不知。”大掌柜的忙回答,想早些送走这个煞星,“不过他刚刚兑了张一千两的银票,那银票是京都总号开出来的,兑的九张一百两的,六张十两面额的银票,两串铜钱,二十个通汇钱庄出产的一两一锭的小银元,之后便给了刘保长四百两,听保长的意思,现在是回衙办什么地契去了,另外,还在本号办了个账号……”
“地契?账号?他叫什么?”石承泽突然问。
“啊?哦哦,他叫顾沫凌。”大掌柜的一愣神,忙回答,刚刚说完,便见石承泽和李灿飞快的走了,大掌柜的这才算松了口气,转身进门,边嘀咕了一句,“总算送走了……”
且不提石承泽和李灿如何跟踪打探。
衙门那边,顾沫凌已拿到了地契,正面注明了泽城池泽镇下览晖山脚某处多少顷荒山多少顷荒地多少银两,背面是仿的刘丰那本文书上一模一样的地图,注明了四邻边界,写的极是具体细致,正反两边各盖了一个半鲜红鲜红的官府大印,那半个与刘丰手中留存的相合。
“刘春生,来来来。”事毕,刘丰送顾沫凌出来,随意唤了一个闲暇的捕快过来,“顾公子初到镇上,对此地的情况不熟悉,这几日便由你照应顾公子,可得招呼好喽,不得偷懒耍滑,不然,莫说我饶不了你,便是李捕头只怕也要剥了你的皮。”
“是,保长。”刘春生极正经的领命,之后却又嘻皮笑脸的凑到刘丰面前,“保长放心好了,我保证将公子服伺得妥妥当当。”那笑容里明显透露着猥琐,看得顾沫凌直皱眉。
“顾公子,那我就不送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刘春生去办便是。”刘丰白了刘春生一眼,笑着对顾沫凌说道,“至于那陈家的事,你尽管放心,只要不出人命,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多谢刘伯伯。”顾沫凌谢过,告辞出来,刘春生乐颠颠的跟在后面。
“公子要去哪儿?小的在这镇上土生土长,莫说是这大街小巷就算是哪个犄角旮旯的老鼠洞,小的也知道个清清楚楚。”刘春生笑嘻嘻的凑在顾沫凌身边,没走几步,便看到不远处角落躲了两个熟悉的人,瞧清是石承泽和李灿,不由一愣,远远的见两人直朝他招手,机灵一动,捂了肚子冲顾沫凌告罪,“公子且等等,小的去趟茅房,马上就回。”说罢,不等顾沫凌回答,便飞也似的跑了。
顾沫凌无奈的瞧着他飞奔的方向,哑然失笑,只摇了摇头,缓步往前走去。